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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之下念一遍,你们就是我们革命党的同志了!”
说完,赵北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交给田劲夫,再由他转交到两人手上。
王占元与卢永祥摸不着头脑,接过纸一看,不由面面相觑,不过考虑到他们目前的处境,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点头答应,并立即在声明上签了花押。
赵北收起声明,满意的赞了几句,说道:“两位深明大义,实为北洋新军革命先锋,将来革命成功,叙功褒奖,一定是少不了两位的,这‘革命元勋’的头衔也是跑不了的。来人啊,将这两位战场起义的革命将领请下去,在衙门里备下两间干净的屋子,再派人贴身伺候着,如今光复未久,城里满清走狗很多,正在伺机暗杀我革命军人,两位起义将领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王占元与卢永祥跟着卫兵走出签押房,跨出门时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觉恍如隔世,刚才还是阶下囚,现在却摇身一变,竟成了“革命元勋”和“战场起义将领”了,一念之间就是两重天,这世事之无常,由此可见一斑。不过,虽然如今没有性命之忧,可毕竟是投降了,以后还能不能再进北洋的门可就不好说了。
两人离开之后,赵北赶回府衙大堂,见黎元洪还坐在那里发呆,劈头就问:“想好了没有?黎先生,现在时间已到,再不签字,你就只有回牢房了,而且没人跟你做伴了,王占元与卢永祥已经降了。”
“什么?他们……他们降了?”黎元洪愕然,号称“死忠”的北洋军将领都降了,他这个南方新军将领还充什么好汉啊?
“你看看这个,这是他们的花押。”赵北摸出那两份声明。
黎元洪只看了一眼,颓然低下头去,看看手里那张银票,再看看那份声明,嗫嚅道:“我只有这条命,就陪着你玩掉吧。我降!”
第70章 独木难支(上)
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北京,紫禁城隆宗门,军机处。
这个创设于雍正年间的衙门已在这里伫立了一百多年,由最初的几间木板房发展到现在的规模,风霜剥蚀,岿然屹立,既是这个王朝兴衰的见证,也是皇宫之内刀光剑影和阴谋诡计的旁观者与参与者。
如今朝廷改行新政,新政便要有新气象,新官制已实施,旧衙门已裁撤,惟独这军机处没撤,因为军机大臣们不乐意,皇家也不乐意,所以,如今的大清朝廷,真正的决策中枢还是这几间毫不起眼的大瓦房。
像其他衙门一样,军机处的窗棱上也挂着白绫,门口的布帘子也换成了纯白色,就连门前竖着的那块刻着“闲杂人等止步”的铁牌也被一块白绫罩了起来,当然,铁牌虽被罩住了,但规矩还是规矩,军机处乃军机重地,非请莫进,任你是王公贵胄,没有皇上的旨意,也得站得远远的。
几十个穿着千日孝的小太监正在军机处前的路上扫雪、筛沙,这几日来连降暴雪,太监们没敢偷懒,万一这路上要是哪位军机大佬摔断了腿,可就是太监们的罪过了,那都是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骨头可脆着呢,折腾不得。
“急报!急报!”一个俗称“小军机”的军机章京从不远处的电报房匆匆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手里举着一个电报封,小太监们急忙闪开条道,却连头也没敢抬,这几日南边传来的“腥闻”一封接一封,不惟太后心里不高兴,就连那帮军机大臣也都个个心里憋着火呢,前几天有个小太监看了眼军机处的大门,结果就被治了个“窥伺军机”的死罪,虽有小德张求情,但到底还是派去东陵看林子去了,这种时候,哪个小太监胆边生毛,敢再胡乱抬头张望?
那军机章京还没跑到门口,军机处值房里已抢出两位大佬,一位是领班军机大臣庆亲王奕劻,另一位是军机大臣瞿鸿禨。
说起这位瞿鸿禨,在官场上那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不为别的,就为他当年的那一句“梁头康尾”,不仅让梁士诒和杨度丢了功名,也使瞿大人成了官员们茶余饭后的最好谈资。瞿大人如今已是第二次入值军机处,去年刚刚被人弹劾滚蛋,罪名是“昏聩糊涂,揽权恣纵”,其实官场中人都知道,瞿鸿禨滚蛋的真正原因是要给袁世凯腾地方,他不走,袁世凯就入不了军机,袁世凯入不了军机,朝廷就不能把他架空,而遍观军机处,人缘最不好、后台最不硬的人就是他瞿鸿禨了,他不滚蛋谁滚蛋?何况,瞿鸿禨一向跟岑春煊走得近,和袁世凯、奕劻是政敌,非退出军机不可。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如今袁世凯背着“鸩杀大行皇帝”的嫌疑跑了,军机处空出一个位置,按说这本是个人人眼红的位置,但偏偏碰上南方革命军兴,竟然没人敢来接这烫手山芋,小恭王倒是想干,可资历不够,做不了军机大臣,没办法,议来议去,唯一的合适人选只剩下瞿鸿禨大人了,于是几位军机一合计,向朝廷上折子,又把他请了回来,顶替袁世凯,至于当年弹劾瞿大人的那位御史,则被治了个“陷害忠良”的罪名,到乌里雅苏台放羊去了,至于奕劻,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提出反对意见?
由于袁世凯不仅是军机大臣,还兼着好几份差事,所以他这一跑,倒是便宜了不少人,瞿鸿禨只是众多捡便宜的人里官最大的一个,像“官屠”岑春煊就顶替了外务部尚书的位置,现在还很有可能出任北洋大臣一职,至于原来那位北洋大臣杨士骧,朝廷已派御史赶去天津查帐,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掌握他贪墨的证据。如今的大清官场就是一口漆黑的染缸,没有谁是干净的,一查一个准,包他跑不了,不查别人却去查杨士骧,只是因为他是袁世凯的心腹,手里还管着些兵,朝廷不能不防啊。
奕劻和瞿鸿禨刚出来,军机处又走出来两人,一个是文渊阁大学士世续,一个是“挑帘子”军机鹿传霖,四位军机大臣站在门外,看着那名越奔越近的军机章京,神情都有些麻木,这些天来从南方传来的军报已将众人神经锻炼得愈发粗壮,无论是革命军又攻陷了何地,还是革命军又杀了什么封疆大吏,众人都不会在乎了。
既然是乱世,众人就打好主意做这乱世的顶梁柱了,至于到底撑不撑得住这栋破房子,却是没有把握,只要心到了,也就对得起那俸禄银子和官箴了。
电报递到眼前,四位军机谦让一番,到底还是由领班军机奕劻拆了封,匆匆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回军机处,将那电报呈给摄政王载沣。
载沣可没奕劻那么好的定力,被那电报里的内容惊得瞠目结舌,从炕头上跳下来,半天才说道:“这……这……怎么回事?黎元洪做了叛军的议院议长?王占元和卢永祥降了反贼?还发了通电?”
见其他人一脸愕然,奕劻才幽幽说道:“这电报上说,昨天下午,武昌反贼在城里举行了一个什么‘发布会’,在会上,当着洋人的面,北洋军标统王占元和卢永祥宣读了一份声明,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还说他们是阵前倒戈,现在已是反贼一员,末了还要拥戴袁世凯做‘共和大统领’,而且还跟着反贼头子赵北一起举着拳头高喊‘打倒满清’,最后还号召全体北洋将士‘投身革命’,那黎元洪虽然站在一旁没说话,不过辫子也剪了,还穿了套洋人的燕尾服,做了议院议长。这电报是湖广总督陈夔龙拍来的,上头还说,当时还拍了照片,那照片他已派人兼程送来,几天后诸位就可一睹那位黎议长的风采了。”
“前日陈制台不是来电报,说王占元和卢永祥是战败被俘吗?怎么又成阵前倒戈了?”世续问道。
“你问我?我又该问谁去?汉阳、汉口乱成一锅粥,哪个消息是真,哪个消息是假,谁也搞不清楚,只怕连陈夔龙自己也不知道。刀架你脖子上,你敢说你不投诚?”
奕劻拿出鼻烟壶,抹了点鼻烟,一个喷嚏下去,顿时精神一振,又说道:“就算这是做戏,那也是高明的戏,这戏既是演给朝廷看,也是演给北洋军看的。咱们啊,得快拿主意,再让那个赵北这么上蹿下跳的话,用不了多久,我看,他陈夔龙陈总督也快成‘革命同志’了。”
“庆王说的有道理,王占元、卢永祥都是武夫,黎黄陂也是,如今落在乱党手里,如何捏,怎么捏,还不都是由乱党说了算?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坐在角落闭目养神的张之洞睁开了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朝廷万不可被乱党的疑兵之计乱了心神。依老夫看,还是尽快派兵大举南下,集中兵力先扫平武汉乱党,那个赵北比起其他乱党来要狡猾老练得多,实乃朝廷心腹大患,只要先剿灭了他,其他乱党不足为虑。不要小看了这个赵司令啊,从他这些通电和声明来看,此人阴险狡诈,他是想将这水搅得更浑啊。”
“派兵南下?谁的兵可靠?北洋新军?各省新军?”小恭王溥伟问道。他不是军机大臣,原本是入不了军机房的,现在是奉了懿旨在这里学习行走,自从袁世凯一跑,朝廷乱了套,不少跟袁世凯走得过近的大臣担心受到牵连,也纷纷举家躲到租界,连官也不做了,朝廷不得不多让旗人担待些朝政,如今这关口,只有旗人靠得住了。
众人默然,连黎元洪那样的稳健派人物都降了革命军,谁又能保证其他汉军将领的忠诚?靠八旗兵么?那还真不如卷铺盖回辽东了。
溥伟趁热打铁,说道:“另外,叛军里头不是有江苏兵么?他们人在武汉,可家眷在江苏啊,咱们不如按图索骥,一个个拿下,叫叛军人人自危,看谁还敢附逆。我早说过,汉臣靠不住,关键时候,还得咱旗人上!黎元洪、王占元、卢永祥为啥降得这么利索?因为他们是汉人呐,和咱们不是一条心。趁着北洋军现在还在发呆,咱们赶紧把兵权抓在自己人手里。”
张之洞听了这话,心往下一沉。原来自己为朝廷忙前忙后这么多年,到头来,在小恭王这帮旗人眼里,自己竟只配和黎元洪那些小角色站在一起,想到这里,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说道:“不可,万万不可!这是自取灭亡之道……”但话未说完,只觉胸口一闷,咳嗽几声,喉咙一甜,竟咳出一大口血来。
见此情景,摄政王载沣将脸一拉,呵斥道:“恭王!你怎么说话的?”
第71章 独木难支(下)
见张之洞呕血,溥伟吓了一跳,他是有口无心,确实没怎么想去刺激张之洞,此时也是慌了手脚,袁世凯一跑,朝廷上上下下的汉臣无不人人自危,隆裕和载沣怪他不会办事,早就训斥过他,要是张之洞再被他气死,他这恭亲王的铁帽子只怕也得飞了。
奕劻幸灾乐祸,鹿传霖插不上话,瞿鸿禨是汉臣,也得避嫌,溥伟张口结舌,载沣又一向木讷,只有世续和那桐出来打圆场,两人一边拍着张之洞的背,一边喊人去叫太医。
但张之洞急火攻心,到底还是昏了过去,这一下,所有人都慌了神,也不及喊人,军机大佬们亲自动手,七手八脚的将张中堂抬上炕,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好半天才让张之洞缓过劲来。
太医过来了,小德张也奉懿旨赶来了,当着张之洞的面传隆裕太后口谕,对小恭王溥伟大声斥责,令其即刻退出军机处行走,并罚俸半年,随后又赏赐张之洞百年老山参两棵,金丝燕窝二斤,以示抚慰。
传完懿旨,小德张对张之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