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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总司令的信任,田劲夫很是感动,但是他也感到这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是僵化保守的执行原定方案,还是修改方案,执行那个新的更为大胆、激进的方案?
“刚才我让留守天津火车站的人给你捎个话,让你雇一条可靠的船,你雇到了没有?”田劲夫问龚义海。
“雇到了,是条宁波帮的‘北头船’,船老大是我前段日子结识的,人很讲义气,嘴也很严,我给的价钱也公道,这条船现在就靠在租界码头上。老田,你打算用这条船做什么?若是去北京,最快的还是坐火车。”龚义海说道。
“我过来之前,特意通过德国洋行的船只运了一批枪械、炸弹过来,现在就在德国租界边上的小刘庄存着,我需要一条船把这批枪械、炸弹运到火车站去,德国洋行不想牵涉太多,所以不能用外国船。到了火车站,还得想办法把这批枪械、炸弹装上火车,这也有些棘手,义海,你在火车站有没有用得上的关系?”
“火车站二头是我换了帖子的把兄弟,人也算可靠,就是有点贪财,给他些银子,他肯定会帮忙的,关键是要把那批枪械、炸弹伪装好。”
“都装在外国造的长沙发里,盖着外国洋行的徽记,应该没什么问题,关键是赶时间,不能去晚了,去晚了,咱们就只能按照旧方案行动了。”
见田劲夫已拿定主意实施新方案,龚义海虽然觉得冒险了点,不过既然现在田劲夫才是行动最高指挥官,那么,他这个做下属的自然也不能不服从命令。
两人又商议了一下行动的细节问题,然后龚义海就匆匆离去。
田劲夫走出里间,向那些仍聚在桌边擦枪的手下看了一眼。
“现在,听我命令,所有人分批离开旅馆,前往小刘庄与其他人会合,告诉他们,从现在起,‘曼佗罗行动’中止,‘秋收行动’正式开始实施!”
第394章 修补匠
虽然已是夏末,马上就要入秋,但是这正午的气温还是很高,即使是坐在屋里,也能感觉到那外头的热气蒸腾。
这里是北京,总统府。
作为民国代理大总统,徐世昌现在是汗流浃背,这一半是热的,另一半是急的,虽然面前桌上那台电风扇还在吹,可是这汗珠子还是一颗一颗的顺着脖子往衣服里滚。
能不急么?现在这座民国的总统府已经被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那围困徐大总统的人不是外人,偏偏都是北洋阵亡官兵的家眷遗族,赶是不敢赶的,可是劝却也是毫无作用,反而更进一步使对方嚣张起来。
徐世昌是机灵人,现在也没了主意,不过做官这么多年,他的政治斗争经验也是相当丰富的,这北洋遗族围困总统府一事,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那些聚在总统府门前哭闹喊叫的北洋遗族们的背后肯定站着什么人,而且那个人也绝对不是北洋集团外头的人,那个人肯定是北洋中人,甚至是北洋元老。
那个煽动北洋遗族们闹事的北洋中人会是谁呢?徐世昌费尽思量。
段祺瑞?很有可能,因为正是那位陆军部的段总长一直极力反对让联合阵线的赵委员长出任民国副总统,只是孤掌难鸣,又无法解决北洋现在军事上的困境,结果也只能使小动作,利用北洋遗族闹事,从而对徐世昌施加压力,迫使他否决让赵北担任民国副总统的提议。
但是这个打算与徐世昌的打算背道而驰,也与英国公使的打算背道而驰,成功的可能性极小,所以,到底是否是段祺瑞一手策划了整件事,徐世昌现在也不能十分肯定。
除了段祺瑞之外,现在的北洋集团里还有什么人胆敢挑战徐大总统的权威呢?徐世昌找了一转,最后将主要注意力放在了那位正躺在病榻上的袁世凯身上。
现在有胆量、有力量挑战徐世昌在北洋集团里的地位的人也就只有袁世凯一人,虽然因为中风瘫痪,袁世凯已将民国大总统的位子让给了徐世昌,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袁世凯已经完全丧失了权力,这段日子以来,徐世昌所做出的每一件重大决定实际上都是事先取得了袁世凯谅解的,就连此次南北议和谈判,也是病榻上的袁世凯点过头的。
但是,只有一件事袁世凯现在还不知道,或者换句话说,是徐世昌以为袁世凯不知道,这件事就是提名赵北担任民国副总统的事情,这件事英国公使没跟袁世凯讲,徐世昌也没跟袁世凯讲,而且,徐世昌还以“不得打搅袁大总统疗养”为由,严令北洋将领、官员们不得向袁世凯透露这个消息,至少在国会召开之前不能让袁世凯知道赵北即将担任民国副总统。
但是这仅仅只是理论上的,到底有没有人将赵北即将出任民国副总统的消息告诉过袁世凯,徐世昌确实也不能保证,毕竟,这是袁世凯的北洋,不是他徐世昌的北洋,只要袁世凯一天不死,这北洋军就是“袁家军”,北洋将就是“袁家将”,他们效忠的仍然是那个连话都已无法说的袁项城。
总统府被围起来之后,徐世昌特意去问过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但是对方告诉他,袁世凯并不知道南北议和条款的细节,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起,似乎袁世凯已决定放手让徐世昌主持此事。
但是袁克定说得是不是实话呢?对此,徐世昌也不能保证,毕竟,当初北洋南进第一军推举袁克定做总统的那件事使袁克定与徐世昌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当英国公使和其它各国公使威胁袁克定“自动放弃”做总统的权力的时候,徐世昌也是在一边看着的,却连句帮腔的好话也不替袁克定说,袁克定不可能没有意见,欺骗徐世昌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虽然有这层顾虑,但是徐世昌还是告诫袁克定,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赵北即将出任民国副总统的消息告诉袁世凯,以免加重袁世凯的病情。
徐世昌还是怕袁世凯被气死,他跟袁世凯是多年的老朋友,换了帖子的把兄弟,这份感情固然是他不愿意看到袁世凯现在就死去的原因之一,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徐世昌现在完全没有把握控制住北洋全局,如果现在袁世凯突然死去,维系北洋的最后一线希望也会化为泡影,那么,北洋集团肯定会四分五裂,这不是由人的义气、道德决定,而是由人的利益决定,北洋中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就连他徐世昌徐大总统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现在的北洋局面,像极了去年慈禧太后死前的那段日子的满清官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给自己找退路,找靠山,当年袁世凯也在给自己找退路,所以才会有北洋军可能会拥戴庆亲王儿子载振做皇帝的传闻,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庆亲王被调去监督陵工,对于满清朝廷来讲,在当时的那种局面之下,任何传闻都是必须高度警惕的。
现在,北洋也出现了这种“青黄不接”的局面,一方面是袁世凯无法理政,另一方面则是徐世昌无法掌控全局,也难怪底下的人都是人心惶惶,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对于北洋中人来讲,现在的北洋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要么团结起来共渡难关,要么树倒猢狲散,各人顾各人,自己去找前程。
如果北洋军没有在河南、直隶战败,那么北洋中人或许可以团结起来,共渡难关,但是问题在于,北洋军战败了,而且败得极惨,这下子,所有的人都懵了,回过神之后,多数人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北洋已是外强中干,与其守着这棵枯树一块完蛋,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找棵枝叶还不是那么凋零的树傍上去,好歹先喘口气。
于是,就出现了盛宣怀、梁士诒等人的那个“倒袁派”,于是,就出现了北洋南进第一军的“自做主张”……
面对如此局面,徐世昌毫无信心重振北洋,现在他所做的只不过是维持局面而已,他在心里把自己看作是当年清廷的顶梁柱李鸿章,那是位“修补匠”,他徐世昌现在干的也是修补匠的活计,如果房子要塌,修补匠也是无能为力。
这世上什么最难收拾?这世上最难收拾的是人心。人心散了,任你是王者风范、官场奇才,也是无力回天,只能随着历史大势飘来飘去,就像一片在风中飘零的枯叶,落到哪里就是哪里。
徐世昌现在所遭遇的就是这样一种局面,身不由己,却又心有不甘。
如果现在围困总统府的那些北洋遗族真是被袁世凯授意策动起来的话,那这就很耐人寻味了,为什么袁世凯不直接告诉徐世昌他不希望看到赵北就任民国副总统呢?为什么他要采取这种间接的方式向徐世昌施加压力呢?
或许,袁世凯是觉得自己没有把握压服整个北洋高层,所以才借用北洋遗族的力量占据舆论的制高点?
或者,这件事并不是出自袁世凯的策划,这幕后的主谋另有其人?
……
恼火归恼火,疑问归疑问,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善后。
现在南北已经议和,报纸也都刊登了议和条款,更为重要的是,那位原本咄咄逼人的赵委员长也放弃了内阁总理职务的竞争,答应就任那个名不副实的民国副总统,现在万事俱备,就差国会开会公推内阁总理了,而一旦内阁组建完毕,这场因为袁世凯一意孤行而导致的乱局就算是正式谢幕了,而气息奄奄的北洋也可就此机会喘一口气,好歹让北洋中人完成自己的利益转移,然后,这中枢谁愿意拿去谁就拿去吧,反正徐世昌是感到心神俱疲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总统府却被一帮北洋遗族给围困起来,而对方提的撤围条件居然就是拒绝赵北就任民国副总统,如果徐世昌答应了这个条件的话,那么,他不仅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罪人,更会成为北洋的罪人!
这个责任徐世昌担不起,所以,坐在办公室的这半个小时里,他一直在犹豫,到底是否采取强硬措施,驱散这帮围困总统府的北洋遗族。
那帮北洋遗族已经将总统府围了三天三夜了,不仅将京津地区闹得不得安宁,甚至也使新闻界忧心忡忡,就连英国公使也在催促徐世昌尽快下定决心,“以雷霆手段维护中枢权威”,至于这件事的主角之一,那位联合阵线的赵委员长也拍来了电报,询问徐世昌是否打算改变主意,虽然没有在电报里明说,不过那电报的意思也是清楚的,人家赵委员长压根就不稀罕这个“民国副总统”,之所以答应就任这个职务,完全是为了照顾北洋的面子,更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利益!
天晓得那个赵北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那个人做事,从来都是虚虚实实,跟他斗,北洋可得打起足够的精神,否则,袁世凯就是前车之鉴。
徐世昌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琢磨了半天,最终拿定主意,于是拿起桌上的电话,摇通了总统府卫队,电话那头传来了卫队长惊慌失措的声音。
“卑职实在顶不住了,这人越来越多,离警戒线越来越近,再不动手的话,就冲进公府了!”
话筒里还传来了喊声,以及唢呐、锣钹的声响,那是总统府门前的水陆道场,现在的总统府前,基本上就是一个庙会。
“不要用枪,不然不好善后。”徐世昌叮嘱了几句,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压下了电话。
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说得有些道理,再让这帮人这么闹下去的话,北洋中枢的最后一点权威就会消失,届时,即使有列强撑腰,北洋也缓不过劲了。
徐世昌站起身,走出办公室,但刚出门就看见一人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