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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情危殆如此,偏偏众人束手无策,也难怪这会议室里的气氛诡异了。
刚才张孝准打算将所有调得回来的部队都调到北京,进行固守,但是却遭到段祺瑞坚决反对,他的理由很充分,现在这种时候,一旦各地驻军大量撤退,极易引起恐慌情绪,对于军心、民心都非常不利,张孝准不熟悉北洋军,可段祺瑞却对这支军队知根知底,他害怕撤退的命令一下达,士气、军心会在瞬间崩溃。
豫南作战的失利,不仅使北洋元气大伤,更致命的是,这一仗完全打垮了北洋的信心,许多北洋军官惊讶的发现他们的部队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这么些年来,他们曾以为自己一直追赶着世界军事强国的脚步,但是豫南一仗让他们清醒过来,他们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北洋军果然是“淮军余孽”,空有现代军队的躯壳,但是却全无现代军队的灵魂,军官打仗只为升官,士兵打仗只为军饷,这样的军队对付土匪、会党绰绰有余,但是一遇到那种有着狂热思想、而且有着良好后勤保障的革命军队,就立刻显出原形了。
现在怎么总结经验教训都太迟了,面对咄咄逼人的革命军队,北洋再怎么虚弱,也必须拿出全身解数顶住了。
段祺瑞的意见是仍旧以京汉线为争夺重点,沿着铁路布置兵力,梯次防御,争取时间,以便将中枢政府转移到天津,然后从大沽上船,迁都南京。
迁都,这是个敏感的话题,这个建议不仅遭到了代理大总统徐世昌的坚决反对,同时也遭到了英国、法国等列强驻华公使的坚决反对,结果,段祺瑞的意见也没能通过,这场军事会议竟变成了哑剧表演,谁都不再随意发言了,就等主持会议的代理大总统徐世昌一锤定音了。
自从徐世昌赶到北京后,北洋的将领们很快发现了这位北洋新掌门的性格缺陷。
优柔寡断,徐世昌优柔寡断,他少了袁世凯的那份果决,虽说现在是北洋新掌门,可是每天总要跑去袁世凯的病榻前请示,而不顾袁世凯那越来越虚弱的身体,说到底,他徐世昌现在只不过是袁世凯的传声筒而已,根本拿不出自己的主见,或许他这是在藏拙,但更可能的原因是,他束手无策。
“诸位,迁都一事关系重大,非到万不得以不取此策,这种危局之中,若再失去列强支持,北洋只怕是一夜垮台,树倒猢狲散了。”
民国代理大总统徐世昌总算是打破了沉默,以极为低沉的语气给了众人一个底线。
“刚才我与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在电话里商议过迁都的事情,朱尔典先生认为,目前的形势之下,如果中枢失去了北京城,那么,在外交上将造成被动局面,因此,不宜迁都南方,何况,南方局势也不稳定,杭州方向的南军部队也在调兵遣将,东南大战也有一触即发之势。英国公使认为,目前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寻求和解,以必要之让步争取与联合阵线方面达成一致意见。”
见徐世昌仍想议和,段祺瑞压住心头的火气,沉声问道:“现在联合阵线步步为营,前锋部队距离京津不过几日路程,现在即使北洋想和,可是他们肯么?请问大总统,如果联合阵线要求将此次开战祸首交给他们处理,我们中枢政府是交还是不交呢?他们若指袁大总统为开战祸首,那么,徐大总统交是不交呢?”
段祺瑞这话说得可不怎么客气,而且话题也过于敏感,与在座众人都有切身利益联系,因此,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徐世昌。
徐世昌叹了口气,说道:“芝泉,事已至此,中枢还有其它道路可走么?何况,何人是开战祸首?何人应该被作为战犯惩处?联合阵线也没有指名道姓。这就是对方的高明之处,留下余地,用以转圜,不将人逼到绝路,这也可说明,联合阵线不是不想议和,而是他们觉得现在得到的好处太少,光是一个国会,还满足不了那位赵委员长的胃口。”
“大总统的意思是,到时候随便找个替罪羊?那么,你看我们之中,何人合适呢?”
段祺瑞的话引起众人的不安,这话简直就是在质问徐世昌了,现在袁世凯还没咽气,这段祺瑞就敢顶撞徐世昌,如果袁世凯死去,那还不知道他段祺瑞会怎么看待这位东海徐帅呢。
徐世昌一时愕然,心中更是凄凉,但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正尴尬时,却见坐在一侧的张孝准站了起来。
“时局纷乱,南北干戈不休,只能给列强以可乘之机,对此,张某亦与徐大总统一样忧虑。当年张某曾加入过同盟会,与宋钝初略有交情,现在他仍在北京,张某愿去与他一晤,看看能否转圜。”
张孝准的话让段祺瑞很不以为然。
“闰农,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现在联合阵线里是由赵北说了算,宋教仁不过是给他抬轿的人,宋教仁的话现在可不管用。”段祺瑞摇着头说道。
“死马当活马医,也是未尝不可。闰农,你就去吧,顺便告诉宋钝初,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昨天对我说过,如果中国内战持续下去的话,日本和俄国很可能在东三省搞些小动作,眼看着内忧要引起外患,联合阵线可不能做国家的罪人,现在应该是南北携手,共济时艰的时候,联合阵线还是见好就收吧,这个国家可乱不起了。”
徐世昌话里透出的意思让所有人都是心惊。
“这是英国公使亲口说的?”张孝准一愣。
“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不过现在,还是告诉你们吧。前段日子,东三省的旗人颇为活跃,扛着‘关外八旗’的旗号上蹿下跳,招降纳叛,各处走私军火,蒙古的王公也是蠢蠢欲动,这背后都有日本人的影子,即使不用英国公使提醒,我也知道这东三省现在不太平,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乱成了一锅粥,若是承平时候,这些跳梁小丑不过是肌肤之癣,可是现在,这帮人就是心腹大患,他们本身没什么出息,可是这背后的日本人却不是善类。”
徐世昌的话让张孝准握了握拳头,说道:“请徐大总统放心,若是宋钝初无能为力,我就再去找赵振华,将这国际大势给他讲明,让他适时收手。”
“眼看中枢权力近在眼前,那赵北肯就此罢休么?”段祺瑞冷哼。
“既是革命党人,胸中必有国家利益,区区中枢权力又算得了什么?若是一心争权夺利,又算得上什么革命党人?”
张孝准苦涩一笑,向徐世昌道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
“他走了,谁来指挥部队?”段祺瑞向在座的北洋将领们苦笑。
“芝泉,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北洋,始终还是北洋,就算是北洋里的元老,也未必能让北洋听话,何况一个外人?这守备司令部的事情,还是你一手操办吧。”
徐世昌叹了几句,心中感慨万千,这几天接任民国临时大总统,这大总统的风光没有领略到,可是这大总统的烦恼却已让他有些撑不住了,一方面是袁世凯的重托,一方面是局势的持续恶化,再加上底下这帮各自打着小算盘的部下,他是步履维艰啊。
这个总统,还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当好的,袁世凯做得已经是很不错了。
徐世昌这话里有话,在座众人多半都听明白了,向段祺瑞望去,却见他脸色阴沉,显然也听明白了徐世昌的真正意思。
现在的北洋,确实已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再不团结起来,那就只有散伙了。
第364章 正定(上)
直隶,正定府,正定城,火车站。
现在,联合阵线“北伐前敌指挥部”就设在这里,而这个指挥部则是由“联合阵线西线前敌指挥部”升级而来,前敌总指挥仍然是指挥信阳战役的总参谋长蓝天蔚。
正定城是昨天晚上拿下来的,没有经过激烈战斗,这表明,北洋军部队已普遍丧失了斗志,一鼓作气拿下京津似乎已不成问题。
但是作为前敌总指挥,蓝天蔚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很清楚目前的双方力量对比,虽然直隶的北洋部队数量有限,但是在山西地区,还是一两万北洋部队,如果这支部队向东挺进的话,将对北伐部队的侧翼形成严重威胁。
所以,自从离开彰德之后,蓝天蔚最关心的不是北线战况,而是西线的情报,为了迷惑山西北洋军,他甚至专门派出了一个骑兵团,充当佯动部队,前往晋南与直隶交界处,分散行动。
值得庆幸的是,直到现在,山西北洋军仍没有调回直隶的迹象,而陕西的联阵部队已于前天渡过黄河,与从河南北进的联阵部队一西一南向晋中地区快速推进,这样看来,即使山西北洋军调出山西东进,也不会对北伐部队形成严重威胁了,因为他们的后路不安全了。
现在,蓝天蔚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昨天深夜,得知山西进军顺利的消息之后,蓝天蔚就在前敌指挥部里支了张行军床,这一觉睡到天亮,如果不是一封电报过来,他还会睡到日上三杆的。
电报是联合阵线革命武装力量总司令部侍从室拍过来的,内容很简单,总司令赵北打算到前线视察,命令前敌指挥部做好接待准备,总司令的火车中午就到。
蓝天蔚立刻开始布置,一方面是为了接待总司令,一方面则是休整部队,连续几天的作战,所有官兵都很疲惫,昨天的正定战役基本上就是强弩之末了,打下正定靠得不是己方部队战斗力的强大,而是靠得敌方部队的虚弱,现在,确实该好好休整一下部队了。
部队在休整,可是作为前敌总指挥,蓝天蔚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吃了早饭,他便带着副官和参谋们去了北边的前线,进行实地调查,看看北洋军的后退到底是溃败还是战术撤退,以便做出适当的战术调整。
但刚到前线,就得到报告,说前线部队抓住了几个北军的“信使”,那领头的两人自报大名,一个叫宋教仁,一个叫张孝准。
听到副官的报告,蓝天蔚有些吃惊,于是急忙吩咐将人带到面前。
人一带到,蓝天蔚更是惊讶,因为这两个“信使”确实是宋教仁和张孝准,宋教仁是同盟会领导人之一,蓝天蔚作为会员,早就认识,当年还一同在辽东支部谋划过反清起义,至于张孝准,当年他在徐世昌幕下效力,与蓝天蔚也有过一面之缘,两人也算认识。
“二位,你们怎么过来了?还给北洋当信使?”
蓝天蔚也没废话,寒暄几句,立刻切入正题。
宋教仁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们两人是来给北洋当说客的,求总司令高抬贵手,收兵停战,让咱们都喘口气。”
“说客?你给北洋当说客?若是闰农一个人过来当说客,这倒不奇怪,你宋钝初可是联合阵线的,怎么也来给北洋当说客?这要是叫那些小人知道了,非得到总司令面前告你一个‘吃里爬外’不可。”
蓝天蔚与宋教仁关系不错,这说起话来也就没什么顾忌,而且他心里也确实对宋教仁此举很不以为然。
“吃里爬外?就算是吧。我倒希望有人去告,我很想看看,总司令会怎么处罚一个吃里爬外的庶务委员。本来,我率领代表团去北京,是想借着豫南战胜的机会与北洋好好谈判一下的,可是现在,这战事不停下来,这谈判也就无从谈起,要知道,当初庶务委员会派出和平谈判代表,这件事总司令可是点过头的,怎么还没等谈出个眉目,这北伐又开始了呢?总司令就不怕被人说出尔反尔?现在,已经有报纸在指责联合阵线好战了。”
宋教仁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