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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保镖秦四虎凑上前去,在赵北耳边小声说道:“总司令,刚才列车长过来,说离郑州不到二十里,咱们是直接进火车站,还是在火车站外停车?”
“直接进火车站。”赵北收敛心神,整了整军装。
“诸位,马上就到郑州了,现在,注意一下军人的仪表吧,前头的火车比咱们先到十多分钟,想必等咱们到火车站的时候,军乐队和记者都在那里了,咱们作为战胜者,总不能没个好的公众形象吧?”
得到总司令提醒,军官们急忙互相整理了一下军容,一些头发太长的军官也在卫兵的帮助下用剃刀将脑袋剃了个精光,再用热毛巾擦把脸,这容光倒也焕发了。
郑州,已在昨晚被联阵部队占领,而且未经恶战。
因为河南都督赵倜反了,在省垣开封宣布加入联合阵线,保卫国会,捍卫宪法,麾下数万军队摇身一变,由“北军”变成了“南军”,成了北洋军和袁世凯的敌人。
赵倜一反,豫北局面立刻变得更加不可收拾,郑州的北洋部队顿时面临着东、南两面夹击的态势,结果原本信誓旦旦要与郑州共存亡的鲍贵卿立即带着自己的第四旅撤离了郑州前线,将数千杂牌部队扔了下来。
郑州北军主将逃过了黄河,郑州防线顿时全面崩溃,所有的北军部队不是跟着一起逃过黄河,就是投降了联阵部队,郑州,就这么易手了。
由于郑州附近地区基本上没有爆发激烈战斗,因此,当总司令乘坐的那列火车进站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座完好的火车站,而那座城市也同样安详。
铿锵的军乐声中,赵北第一个走下车厢,一只脚踏在登车板上,另一只脚踏在站台的洋灰地面上,一只手搭在腰间的武装带上,另一只手扶着栏杆。一群记者由士兵们“保护”着,用架在面前的照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远东的胜利者!”
这是一位德国记者给出的报道标题,没有什么标题比这个短句更合适了,而且这其中的寓意也不言自明。
前来迎接总司令的人很多,除了联合阵线方面的人之外,郑州的头面人物基本上都过来了,就连开封的那位赵倜赵都督,也派了亲信过来,并给总司令送上了一份见面礼。
这份见面礼是一个大活人,名叫张镇芳,是民国临时大总统袁世凯的表弟。
本来,张镇芳是在昨天从郑州赶去开封的,试图拉拢赵倜继续为袁世凯效忠,但是没等他的火车抵达开封,赵倜已经急不可耐的造反了,张镇芳闻知消息,急忙下令火车调头,但是没有车站可以调头,只能开倒车,不过没等开出多远,赵倜的骑兵部队就将火车拦下,张镇芳就这么做了俘虏,赵倜甚至连面都没见,就让部下将他押到郑州了。
对于这个历史名人,赵北倒是客气,不仅命令松了绑,而且还将他带到驻军司令部里,陪着总司令聊天。
郑州驻军司令部就是以前鲍贵卿设在火车站边的城防司令部,鲍贵卿逃跑的时候太过仓促,甚至来不及销毁那些文件、电稿,结果都落入了联阵部队手中。
“张先生,这几封电报是你拟得电稿吧?倒是深明大义,只是这‘南北分治’的建议未免有些太过一相情愿了。”
赵北接过参谋递过去的几张电报底稿,交给了张镇芳。
张镇芳接过电报底稿,瞄了两眼,却是苦笑。这电报底稿确实是他让人拍发的,收报人是袁世凯,内容基本上一样,都是劝袁世凯尽快谋求与南方议和,结束战争,也难怪总司令赞他“深明大义”。
能不深明大义么?通过豫南这一仗,原本也是雄心勃勃要与南方革命党一决高低的张镇芳算是看明白了,这北洋军就是绣花枕头,表面光鲜,可是内里却是败絮,这一仗,打垮的可不只是北洋的部队,还有这北洋中人的信心。
无论什么时候,信心都是最重要的,失去了信心,也就失去了勇气。
张镇芳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勇气,所以,他开始建议袁世凯与南方实力派议和,来个“南北分治”,北洋统治北方,联合阵线统治南方,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当然,这是在做梦,因为联合阵线不会答应,赵北更不会答应。
“张先生,那就麻烦你再用密码拍一封电报给袁项城吧,告诉他,如果他要打,那么,咱们革命军人奉陪到底!列强如果干涉,我们革命军人绝不会害怕,我们会将这场内战变为真正的国战!”
总司令的命令不容置疑,张镇芳只好拟了电稿,从那堆缴获的密码本里挑出一本,一起交给了一名电报官。
不过没等这电报官开始拍发电报,两个脸红脖子粗的革命军人就到总司令面前告状来了。
原告是装甲列车营营长邹润猷,被告是特战团团长朱大牛,罪名是“玩忽职守”。
鲍贵卿撤退之前,下令工程营炸毁了桃花峪黄河铁桥,以阻挡那让人畏惧的装甲列车,虽然只炸毁了一座桥墩,但是铁桥确实已无法通车了,结果邹润猷追击北洋溃军的行动也就无法实施,怒火无处发泄,找了一转之后,就盯住了朱大牛,于是就来告状了,因为在他看来,朱大牛的特战营既然已经奉命保护铁桥,那么就应该尽到职责,但是现在,北洋军成功的炸毁了一座桥墩,这就是朱大牛的失职,本来邹润猷打算去找军法官,但是听说总司令到了郑州,于是就直接将状纸递到了总司令面前,毕竟,当初保护铁桥的命令就是总司令亲自下达的。
“鲍贵卿竟敢炸桥?”
赵北也是吃了一惊,他确实没有想到北洋军竟然有胆量炸桥,现在的京汉线在法理上还是比利时财团的财产,铁路、桥梁都是,以前革命军拆铁路就曾引起比利时和法国的抗议,现在,居然连北洋军也有胆量炸桥了,这确实让赵北很是意外。
看起来,北洋方面已基本上到了狗急跳墙的绝境,为了阻止追兵,他们甚至已经不顾“邦交”了。
第352章 北巡(下)
桥梁不比铁路,这修复起来可就不是短时间可以完工的了,而且这还是黄河上的铁路桥,这修复难度恐怕不是这个时代的中国技术可以做到的。
“朱团长,对于邹营长的指控,你有什么要辩解的?”
赵北垮着脸问朱大牛,虽然在敌军控制区保护一座铁桥确实有些夸张,不过既然已经有军官对此发难,他这个做总司令的总不能不有所表示,不然的话,权威会受到影响。
“没啥可辩解的。总司令说咋办就咋办,判刑、枪毙,我一句怨言也没有!”朱大牛倒是硬气。
“邹营长,那你说该怎么处置这位失职的朱团长?”赵北扭过头去,问邹润猷。
“这个……职部不是军法官,完全是外行。”邹润猷脖子一缩,隐约明白赵北为什么要这么问了。
“那么,我是军法官么?”
果然,总司令也没给邹润猷什么好脸色看,如果每一个军官都像邹润猷这样,一点小事也来找总司令处理的话,那么这个总司令也就别想干别的事情了。
“不是,总司令不是军法官。”邹润猷硬着头皮说道,并在心里祈祷着,不要因为此事而丢了这装甲列车营营长的职务。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我是什么都精通的神仙?军法处设立起来,不是用来做摆设的,你要告朱大牛,直接去军法处,受理不受理,由军法官说了算。这都是军纪!你是在藐视军纪,还是忘了军纪?”赵北冷哼。
“职部不敢。”邹润猷一身是汗。
“既然不敢,那么,你们两位都去找吴禄贞吧,他现在又是总军法官了,看他怎么处理你们两个,一个没有完成上级交代的重要任务,一个把军纪当儿戏,你们都是违犯了纪律,若我是你们,现在就要好好想想怎么给自己辩护,至少也要找些功绩,以功抵过。”
见赵北有回护的意思,站在一边的蓝天蔚急忙走前一步,冷着脸向这两位高级军官呵了几声。
“都听见总司令的命令了?还不快下去?现在吴长官没过来,还在西平,你们先拍个电报过去,问问他的意思。”
邹润猷和朱大牛立正敬礼,两人都是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转身走出司令部,不过朱大牛走了几步之后又跑了回来,又是立正敬礼。
“总司令,我有话说。”
赵北依旧冷着脸,问道:“有什么话说?黄河铁桥被炸,耽误了我军进军,你这个责任可不轻。当初我派你带人保护桥梁,又不是没有强调过这座铁路桥的重要性,就算是邹润猷不告你,恐怕总参谋部也不会放过你,无论如何,这军事法庭你都要走一趟。”
“我不是为这事。我是想跟总司令说一声,那桥咱们能修好,前段日子我的特战营抓了个洋人,叫麦利那多,他就是这黄河铁桥的管理处经理,据他说,当初这座桥修建的时候,他也是技师,桥被北洋军炸了之后,我叫人把他带到桥上看了看,这洋人说了,桥墩炸得不重,只要给他足够的工人和材料,他能在五天之内将桥修复,可以通行火车。”
“哦?那洋人现在哪里?”赵北问道。
“现在就在桥上,我派人保护着他,总司令要是想见他,我马上叫人把他带过来。”
“那好,你这就把那洋人带过来,如果他真能在短时间里修复铁桥,这就算是你以功抵过,连军事法庭你都不用去了。”
朱大牛的话让赵北稍微松了口气,如果黄河铁桥不能通行火车的话,他的战略或许会受到影响,毕竟,这多数的军用物资是依靠铁路转运,铁路不通,这后勤压力就增大了,前线部队推进速度也会受到影响。
朱大牛走后,赵北与蓝天蔚商议了一下,决定立即征募黄河船只,并招募船工。
后勤的问题解决之后,给袁世凯的那封电报也拍发完毕,不过暂时还没有回电,考虑到张镇芳的特殊身份,赵北也不过分为难他,吩咐副官将他带了下去,暂时安置在警卫营。
张镇芳是河南都督赵倜派人送过来的,这既可以看作是赵倜的投名状,也可以看作是赵倜抛出的风向标。
赵倜手中握有数万部队,虽说战斗力不可能强过北洋军,不过也算个实力派,而且与安徽都督姜桂题一样,赵倜也是毅军出身的将领,如何处理好赵倜的问题,直接关系到河南的局势,甚至是安徽的局面,赵北不得不谨慎从事,目前的首要任务是稳住赵倜。
赵倜派到郑州的特使叫米振标,张镇芳就是被这个米振标押过来的。
米振标是陕西清涧人氏,字锦堂,现年四十多岁,早年投淮军当兵,从士兵一步一步升到管带、统带、统领,“戊申革命”之后,又跟着赵倜到了河南,加入清军第二军,准备南下进攻武汉,由于袁世凯在京津地区发动兵谏,赵倜也跟着搞起了政治投机,指挥毅军围攻清军司令部,赶走了钦差升允,使清军在河南解体,为袁世凯篡清立下汗马功劳,也正因此,赵倜才得以被袁世凯委任为河南都督,而米振标也鸡犬升天,被赵倜提拔为毅军的翼长。
但是赵倜的这个河南都督名不副实,真正的“河南王”是张镇芳,而这,也正是赵倜在整个豫南战役期间保持谨慎立场的主要原因。此次派遣米振标到郑州,赵倜就是想让联合阵线兑现承诺,让他成为真正的“河南王”,而这,也是当初赵北派去的说客开出的条件。
赵北是在司令部的小会议室里接见米振标的,两人都是军人,也没说什么废话,寒暄几句之后立刻切入正题。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