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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开会的地方军政人物则在一旁幸灾乐祸,一些心思活络但同时脑子缺根弦的人甚至已开始琢磨如何联合盐商倒赵了。
当然,还是有冷静的人的,正当众人闹得不可开交时,却听底下一人高喊一声:
“够了!大伙儿别闹了!听总司令怎么说。前头信誓旦旦保证要保护商人,总不能把刚说出去的话再咽回去吧?”
赵北抬头望去,见一个中年男子挤出人群,走到讲台下,仰起头望着他。
“总司令,鄙人李桐垓,现为富顺商会会长。”那人冲着赵北抱了抱拳。
“原来是李会长,失敬,失敬。前日接风宴没能赶上,实在是抱歉得很。”赵北也抱了抱拳,听口音,刚才叫盐商们安静的正是此人。
李桐垓说道:“总司令体谅,富荣盐商也并不都是有钱有势的,有的一家几十口人,就指望一口盐井吃饭穿衣,日出之前就已出城找寻柴薪,夤夜时分仍未歇息,忙碌竞日,也仅仅只得数餐之饱,若是政府收回盐井,只怕这些人就要流落街头了。”
“你说得是灶户,我当然知道他们生活艰辛,这几日巡查,我也去看过他们的井灶,在我看来,他们并不能算做盐商,他们其实是盐工。”
赵北点了点头,向众人扫了一眼,说道:“不过,请诸位放心,此次盐政改革,这种灶户并不在改革范围之中,只要他们照章纳税,政府允许他们继续经营。”
“总司令的意思是?”李桐垓有些糊涂了,弄不明白赵北到底想怎么干。
“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将所有雇佣有盐工、辊工的盐商撮合到一起,组建一个大型的盐业公司,发行股票,实行股份经营,按股份收取红利和利润,一旦组建完成,军政府就场征税,而且只征一道税,出了税关之后,无论你将盐销往何地,均不再征税!至于那些单独经营的灶户,也可申请入股,成为公司股东。”
组建盐业股份公司?原来这才是总司令的目的啊。
不过,这是不是一座新的“猪圈”呢?
让人颇费思量啊。
第218章 拆猪圈(下)
总司令拆了旧猪圈,要盖新猪圈。
礼堂里顿时静了下来,就连一些不明白“股份”是何物的遗老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讲台上的总司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倒是那些原本哭哭啼啼的小盐商最先反应过来,抢着发问。
“总司令,入股以何为凭?银子还是井灶?”
“有的井灶有火井,有的井灶没火井,这又该如何算?”
……
“具体的公司章程,还需诸位自行制订,我只负责组建公司,制订公平的商业法律,并防止破坏分子捣乱!”赵北提高了音量。
“若不肯加入,是否会被没收井灶?”有人问道。
“共和军保护私人财产,只要来源合法,即受法律保护。”
赵北模棱两可的回答,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话说在头里,如果拒绝加入公司,那么这盐税之征收依然按照前清旧制,走一路征一路,若敢夹带私盐,共和军缉私队绝不轻饶!”说到后头几句,已是杀气腾腾。
“鄙人经营桐油山货,不是盐商,也可入股分红么?”又有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川省盐业公司既是股份公司,自然欢迎投资,无论以前是否是盐商,均可入股公司,沾润盐利。即便盐商不肯组建股份公司,其他商人也可在军政府处领取官照,经营盐业,军政府方面将予以全力支持,甚至可以减免部分赋税。外国有种实业团体,叫做‘托拉斯’,通过这种形式控制某种商品的价格、销售,咱们这个盐业公司要是办得好,将来就是一个盐业托拉斯,盐往哪里运销,售价多少,都由公司说了算,到时候别说是淮盐,便是洋盐也得甘拜下风。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现在诸位就议一议吧。”
赵北笑着点了点头,走下讲台。
这“拆猪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既是体力活,也是脑力活,总司令只能点到为止,就看这些盐商识相不识相了。
礼堂里又乱哄哄一片,无论是否经营盐业,各色商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股份公司,这虽是个新鲜名词,但并非没人听说过,当年四川要修铁路,就是组建的股份公司,川南盐商中也有不少人认购了股票,所以,这盐业股份公司倒也不难理解是什么玩意,只是此事牵扯太广,一时半会儿众人拿不定主意。
对于那些大盐商来说,组建股份公司不见得有什么好处,但坏处却是很明显的,那就是会失去经营的主导权,以前单干,想出多少私盐就出多少私盐,想给盐工多少工钱就给多少工钱,自由得很,但如果组建了股份公司,这些经营上的事务就只能通过股东大会来决定,到时候就看谁的股份多了,如果小股东们联合起来,未必不能在股东大会上占据优势,至于私盐,那是想也别想了。
对于小盐商来说,组建股份公司未必有坏处,但好处却是一定的,以前他们饱受官府、大盐商双重压榨,有的小盐商实际上成了大盐商的雇工,无论是生产经营,还是盐场规划,都要被人指手画脚,混得不比灶户好多少,少数小盐商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依靠私盐过活,一旦被抓住,就会失去盐商资格,可是如果组建了股份公司,那么,这些小盐商就成了股东,在法律地位上与大盐商平起平坐,只是股份少一些、分红少一些而已,如果公司经营得好,这分红未必就比以前单干少,而且也不用再被大盐商吆喝来吆喝去了,更不会被栽赃熬制私盐。
至于那些原本无法跻身盐商行列的其他商人,则等于是捡到宝贝了,以前想做盐商,不仅要打点官府,还得等其他盐商落马才行,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只要有银子,就能认购股票,摇身一变也就可以成为盐商一员,虽然声势远不及以前的盐商那么浩大,但至少这盐业的利润是可以拿到手里的。是人就离不开盐,人可以不吃糖、不穿洋布,但绝不能不吃盐,这盐业就是聚宝盆,就是长青树,稳赚不赔的买卖,惟利是图的商人怎会放过?所以,这群边缘化商人是盐业股份化最强有力的支持者。
简而言之,对于总司令“拆猪圈”的举动,猪圈里的“肥猪”们各有打算,不过多数“肥猪”是赞同拆猪圈的,因为他们能够从中取得好处,只有极少数最肥的“肥猪”会因为总司令拆掉旧猪圈的行动而利益受损。
团结大多数,孤立极少数,这拆猪圈也是要讲策略的。
见商人们讨论的热闹,赵北也不忙着打岔,带着参谋们踱到礼堂一侧,在贵宾室与几位川南的地头蛇套交情,像田振邦这种老熟人也还罢了,王子骧、周鸿勋可是他用来牵制田振邦的棋子,可得好好笼络。
几位江湖大佬与总司令这个丘八头子正谈得起劲,那位富顺商会的会长李桐垓却满头是汗的走进贵宾室,点头哈腰的向赵北说道:“总司令,这盐业股份公司一事,关涉甚广,一时半会儿折腾不清,依鄙人之见,不如叫盐商们回去好好议议,明日再给总司令答复。”
“也好,你们就回去议议,反正今日也只是一个通气会,没打算立刻叫你们拿定主意。”
赵北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几分,说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事关系着四川乃至整个中国的长远利益,我绝不会轻言放弃,如果大盐商们一意孤行,拒绝参加股份公司,我也不会等他们,我将另起炉灶,拉着小盐商和其他商人单独组建股份公司,到了那时候,我是不会对私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盐税照征,私盐照缉,谁敢老虎嘴里拔牙,休怪我辣手无情!对了,既然满清已经完蛋,那么由它颁发的盐照也得换换新的了,至于什么时候换,怎么换,那可是由军政府说了算的。我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你替我转达给那些盐商。”
“是,是。鄙人一定将总司令的意思转告全体盐商。”
李桐垓汗如浆出,只能捣蒜一样点着头。此时此刻,盐商们还能有什么选择呢?这富荣场一带的人都知道,盐商没有不夹带私盐的,无论大盐商还是小盐商,全靠私盐赢利,没有私盐,一些看上去财大气粗的盐商转眼就会倒下,到了那时候,得利的只能是那些加入股份公司的商人。
这一点,李桐垓心里明白,而赵北也早就调查得清楚,这两天半时间里,他的那近百里路也不是白跑的,“深入群众”的口号也不仅仅只是时政宣讲队的标语。
等那帮商人离开会场,李桐垓又走回贵宾室,身后跟着两人。
“久闻总司令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雄杰,军界英豪。”一个穿洋装戴礼帽的男子向赵北鞠躬,看相貌似乎三十左右,一脸英武之气。
另一身穿长褂留着辫子的中年男子跟着一起鞠躬,但并未说话。
赵北向他们打量了几眼,问道:“二位是?”
李桐垓忙做介绍,指了指那洋装男子,说道:“这位是周道刚,字宁池,川省双流人氏,曾任四川新军标统,伪清川督赵宪台遣散了四川新军后,周大人便做了巡防营管带,专门操练新兵,贵部先遣队杀向富顺后,周大人数次劝说清军主将顺应革命潮流,却被构陷,丢官去职,如今赋闲在本埠。”
其实赵尔巽当初遣散四川新军完全是为渊驱鱼,被他遣散的那些新军官兵中,许多人都参加了民军,犹以川北为多,一些高级军官也纷纷投身革命阵营,成都光复之后,共和军就接收了不少这样的军官,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军官缺口。
赵北点了点头,又向那长褂男子望去。
“这位是殷嘉绅,字香籍,安徽人氏,本埠光复之前,主持伪清盐运司,光复之后,又主持盐运司易帜之事,对革命事业也有几分苦劳。”李桐垓指着那长褂男子说道。
“哦?你就是这里的盐运司?现在革命了,共和了,你还留着辫子做什么?等将来有人复辟好出来做忠臣么?”
赵北冷笑,向身边的田劲夫使了个眼色,突然暴呵一声:“来人,将这墨吏给本司令拿下!”
当即冲出两个卫兵,老鹰抓小鸡一般将那殷嘉绅摁住了。
“大人,冤枉,冤枉啊。”
那殷嘉绅嚎了几声,在场的其他人无不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人到底哪里得罪了总司令,至于为他引见的李桐垓,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因为他的辫子也没有来得及剪,如果总司令追究下来,他的罪名只怕与这殷某人相仿佛。
不对呀,总司令不是在湖北开征了“辫子税”么?只要交银子,这男人的辫子是可以蓄的啊。
“冤枉,你敢叫冤枉?”赵北冷笑。“我问你,富顺盐运司的盐款都到哪里去了?别告诉我说都被清兵抢去了,盐运司不止你一个司员,你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偏偏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也难怪赵北生气,柏文蔚率领先遣队进驻富顺县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抄盐运司衙门,但抄了半天,只抄出来几两碎银,乞丐窝只怕也比这盐运司阔绰些。后来抓了几个盐运司衙门的司员一问,这才得知,是有人趁乱将官银变成了私银,盐款都叫运司大人带人搬走了。
现在局势混乱,社会动荡,不少手里有点权的人都趁乱干着损公肥私的勾当,当年湖北光复的时候,这种人被赵北杀了不少,现在他也并不打算网开一面。
“那些盐款,都被小人保管起来了,小人是怕乱兵洗劫盐款啊。大人,那盐款就在城里几家银号地窖里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