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恽钦尧抱抱拳道:“圣母消息也灵通得很。”
火灵圣母哼了一声,叫道:“靳护法。”
靳半丁立即躬身道:“属下在。”
火灵圣母道:“前面这辆马车,可是仲姑娘的吗?”靳半丁应了一声:「是」。
火灵圣母道:“好,你去告诉仲姑娘,就说老身有请。”
靳半丁又应了声「是」,转身走近车前,抱抱拳道:“仲姑娘,圣母有请。”
仲飞琼「哦」了一声,吩咐道:“涂金标,给我掀起车帘。”涂金标答应一声,跳下车辕,替仲飞琼掀起了车帘。
仲飞琼跨下车,瞥了靳半丁一眼;冷冷的道:“是靳老把圣母请来的吧?”
靳半丁连连陪笑道:“不敢,不敢,仲姑娘,是圣母有请。”
仲飞琼走近轿前,躬下身道:“晚辈雪山仲飞琼参见圣母。”她故意在自己名字上,加上「雪山」二字。
火灵圣母冷冷道:“仲姑娘免礼。”
仲飞琼道:“圣母见召,有何吩咐。”
火灵圣母道:“那个姓岳小伙子,是你把他劫走的吗?”
仲飞琼仰脸道:“圣母这话……”她底下的话,没说出来。要是说出来,该是「圣母这话就不对了」,她不说,是因为对方算来总是长辈,不好当面和她抢白。
火灵圣母那会听不出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才道:“老身这话,可是不对了吗?”
“晚辈不敢。”仲飞琼接下去道:“只是据晚辈所知,岳少俊接下圣母三招剑法,中了圣母一记「火焰刀」,圣母已经答应让他离去。他回到归云庄,伤势发作,淮扬派易华佗因「火焰刀」所伤,非圣母解药,无法清解,迫得想以金针过穴,宣泄他内腑火毒。晚辈因金针过穴,会毁了岳少俊一身武功,故而把他暗中救出,此事似乎和圣母已无过节可言。”
火灵圣母脸色微变,沉哼道:“数十年来,老身有个规矩,凡是被老身「火焰刀」所伤的人,是生是死,悉凭老身主宰,旁人不得插手。”仲飞琼听得也变了脸色,火灵圣母续道:“何况老身当时只是略予警戒,出手极有分寸,当晚已命巧巧把解药送去,你不是多此一举吗?”
仲飞琼道:“晚辈当时不知圣母有此禁忌,因易华佗说出只有金针过穴,始能救得岳少侠一命,晚辈身边,正好有一粒家祖的「雪参丸」,可解「离火真气」之伤,故而把他暗中救出来了。”
火灵圣母哼道:“你就是仗着你爷爷一颗「雪参丸」能解「离火真气」,就没把老身放在眼里了?”
仲飞琼几乎要想发作,但还是忍了下去,说道:“晚辈已经说过,不知圣母有此禁忌,何况当时救人心切……”
“救人心切?”火灵圣母目光一注,问道:“姓岳的小伙子,是你什么人?”
仲飞琼被她问得粉脸上不禁一红,女孩儿家,被人当众逼问他和她的关系,自然是十分难堪之事,心头不禁有气,暗道:“自己若是不说出来,当着崆峒、淮扬两派的人,还当我仲飞琼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这就理直气壮的说:“岳少俊和晚辈结为姐弟,晚辈总不能眼看着义弟伤重不救,我身边带有「雪参丸」正好救他之伤,岂有不救之理?”
站在较远的恽慧君,和站在火灵圣母轿右的祝巧巧,听她说出和岳少俊结为姐弟,两位姑娘不约而同的同时冷笑了一声。火灵圣母道:“老身怎么不知道你和岳少俊结为姐弟之事?”
仲飞琼道:“这是晚辈的私事,没有理由一定要圣母知道。”
火灵圣母怒哼一声道:“仲姑娘,你总该记得你们姐妹三个,下山之时,你爷爷如何交代你们的?”
仲飞琼:“晚辈不敢忘记,愚姐妹年幼识浅,望圣母时加指导。”
火灵圣母道:“你记得就好,那你就把姓岳的小伙子交出来。”
仲飞琼脸色一寒,冷然道:“圣母只怕弄错了?”
火灵圣母怒声道:“老身那里弄错了?”
仲飞琼道:“晚辈愚姐妹,奉命协助贵派,接受圣母指导,并非归附贵派,接受圣母命令,何况这是晚辈私事,希望圣母不可强人所难。”
淮扬派的人,因火灵圣母的出现,都已退到较远之处,此时听到两人争辩,已可隐约听出一点头绪。此次江湖上掀起了一场风波,大家原先还捉摸不定,原来是崆峒派久蛰思动,存有问鼎中原之志,其中并获得雪山老人的支持。淮扬派大侠恽钦尧不由朝老大淮南子胥哲夫,老二易华佗互望了一眼。
火灵圣母给仲飞琼当面抢白,自然无法忍受,只见她坐在轿中的人,白发飘忽,神色狞厉,怒笑一声道:“好哇,仲飞琼,你敢当面顶撞老身,老身就把你拿下了,再去问问你爷爷,你目无尊长,该当何罪?”
仲飞琼凛然道:“我大姐是你媳妇,我可不是,除了爷爷,我没有尊长,我奉爷爷之命,协助贵派,现在我正要回山向爷爷请示,不劳圣母费心。”
火灵圣母霍地站了起来,厉声道:“你以为老身不能把你拿下么?”
仲飞琼冷然道:“圣母也许有此能耐,但仲飞琼也不会束手就擒。”
火灵圣母一脚跨出软轿,厉声喝道:“小丫头,你想反了。”
淮南子胥哲夫道:“掌门人,咱们该替她们作个和事佬吧。”
恽钦尧点点头,缓步走上,拱拱手道:“圣母请歇怒。”
火灵圣母大声道:“这和你们淮扬派无关。”
恽钦尧含笑道:“圣母此言差矣。”
火灵圣母怒声道:“这么说,你们淮扬派一定要插手了?”
恽钦尧道:“圣母和仲姑娘争执,是因岳相公而起,但岳相公是因小女之事负的伤,仲姑娘又从敝庄把岳相公接去的,因此敝派自然也不能不问。”他口气微微一顿,接下去道:“再说岳相公是受在下舅兄宋盟主之托,送剑来的,岳相公又是天山传人,万一他伤势如有变化,叫在下如何交代呢?”
恽钦尧这番话,说得很技巧,第一,他表明立场,淮扬派不能置身事外。第二、拖出武林大老宋镇山,他故意称之为宋盟主,即是暗示宋镇山当过八大门派盟主。第三,再加重语气,说岳少俊是天山传人,藉以增加火灵圣母的顾忌。
在火灵圣母的眼中,淮扬派只是一个地方门派,当然并不值得重视,但今天淮扬三杰全在于此,实力自然不可忽视。她对宋镇山当然也并不在乎,腊八掷钵禅院之会,本来就是对付八大门派的。使她顾忌的,还是「天山传人」这四个字。
自从她看出岳少俊是天山门下,就对他存着极大的顾忌,后来她三招剑法,全被岳少俊接下,一时老羞成怒,起了杀心,才使出「火焰刀」,准备把他一举击毙。她「火焰刀」出手,经祝巧巧一声尖叫,使她心头一凛,把掌力收回了大半,同时也发觉自己女儿竟然爱上了岳少俊。
及至祝巧巧偷偷的把三颗「火灵丹」,送到归云庄去,她心中忽然有了主意,自己如能促成女儿好事:「天山传人」岂不成了自己的女婿?有「天山传人」做女婿,岂不得了武林中最大的支援?这就是她这次亲自追来,非逼着仲飞琼交出岳少俊来的原因。
闲言说过,却说火灵圣母听了恽钦尧的话,不觉横了他一眼,冷声道:“依恽大侠之见,要老身如何呢?”口气已经软了。
恽钦尧道:“圣母方才未来之前,在下曾听仲姑娘说过、岳相公服了仲姑娘的「雪参丸」,内腑火气虽已消解,但血气逆转,伤势似乎并未稍减,仲姑娘急于回转雪山,大概是想求助于她令祖雪山老人去的。”
火灵圣母不信的道:“这不可能,老身这记「火焰刀」,最多只用三成力道,伤得不至于太重,姓岳的小伙子,既然服了雪山的「雪参丸」,伤势应该已有起色,绝不至于逆血倒行。”
仲飞琼道:“晚辈说的并无半句虚言,岳少俊气血逆转、仍然昏迷不醒人事。”
恽钦尧笑了笑道:“岳相公是因「火焰刀」伤势所引起、如今好在圣母已经亲自赶来,就算「火焰刀」的伤势最重,有圣母在场,定可着手成春,再说敝师兄易清澜,在江湖上,对伤科一道,亦颇有心得。因此在下之意,仲姑娘如若真是救人心切,就不用舍近就远,何妨先让圣母和敝师兄看看,如能治好,就不用于里跋涉了,不知圣母和仲姑娘二位意下如何?”
他这番话,在仲飞琼来说,她是已经没有办法,才急着赶上雪山去的。对火灵圣母来说,她治好了岳少俊的伤,对女儿的亲事,自然是有利的。火灵圣母一念及此,立即点头道:“好,老身同意恽大侠的提议。”
仲飞琼也点点头道:“晚辈只是救人心切,才急着赶回山去的,既然圣母愿意为他治伤,晚辈自然同意了。”
易华佗笑道:“既然二位都同意了,那就请仲姑娘要人把岳相公抱下车来吧。”
仲飞琼点点头,回身道:“胡嬷嬷,你就把他抱下来吧。”车中没人答应。仲飞琼又道:“胡嬷嬷,你把岳相公抱下来呀。”车中的胡大娘依然不知所闻,没有作声。
仲飞琼心头不觉微感意外.说道:“涂金标,你去看看,胡嬷嬷是不是睡着了?”以胡大娘的武功,当然不会在强敌环伺之际,自顾自打盹,睡熟之理。
涂金标答应一声,掀起车帘,叫道:“胡大娘……”口中甫出喊声,陡觉不对,急忙回身道:“二小姐,车中出事了,岳相公不知去向,胡大娘也好像被人点了穴道。”
仲飞琼听得猛然一惊,说道:“会有这种事?”身形一闪而至,掀开帘子,迅速跃入车中,但胡大娘双目微阖,一个身子靠着车厢,正在扛盹,显然着了人家道,她手上本来横抱着的岳少俊,果已不见,这下直看得仲飞琼不禁一呆。
车子就停在大路上,车子前面还站着崆峒、淮扬两派高手,这人是如何丢的呢?她目光盯了车后一个小窗一眼,这窗口很小,就算有人潜入,也要手先身后,爬着进来,如何能把岳少俊人不知鬼不觉的运走?这原是她心念一转之间的事,但就在她跃入车中之时,火灵圣母、祝巧巧和恽夫人、恽慧君等人,也不约而同的赶了过来,所有目光,一齐投向车中。
仲飞琼玉手轻挥,一下拍在胡大娘的肩头,推开了她被制穴道,口中急着叫道:“胡嬷嬷,你醒一醒。”
胡大娘口中「啊」了一声,倏地睁开眼来说:“二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仲飞琼道:“岳相公呢,被劫走了?”
“岳相公?被谁劫走了?”胡大娘听得一怔,低头一看,不由得张口结舌的道:“岳相公会被人劫走了?他……”
仲飞琼道:“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胡大娘惊异得不知所云,说道:“老身明明抱着他,这就奇了,二小姐没看见劫走他的人吗?”
仲飞琼道:“我要是看见是谁劫走的,还会问你?”
胡大娘惶然道:“老身该死,老身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方才还听你和圣母说话,后来……后来只觉……只觉一阵困倦,好像打了个盹……唉,这会是什么人劫走的呢?”
火灵圣母突然冷笑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