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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拱手道:“兄台不可误会,在下是……”
蓝袍少年那还容他多说,神色冷峻,喝道:“岳兄不用多说,咱们到院子里去。”「锵」然一声,掣剑在手,身子一个飞旋,很快退出屋去。
就在他冲出走廊之际,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那是总管霍万清,他看到蓝袍少年手持长剑,脸色铁青,急忙刹住步子,惊疑的问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他这声「公子」,听得岳少俊暗暗「哦」道:“原来这蓝袍少年就是朱老爷子的令郎,无怪他一手剑法,有如此高明了。”蓝袍少年正是宋老爷子的独子宋文俊,老爷子五十得子,平日难免宠爱了些,世家子弟,有那一个不骄横的?”
宋文俊盛气的道:“霍总管,你不用管,我要和这位岳兄剑下分个高低。”
霍万清连忙摇手道:“公子快不可如此,老庄主正在花厅里等候着呢,要老朽来请岳相公的。”
宋文俊奇道:“爹要见他?”
霍万清道:“正是。”一面朝岳少俊拱拱手道:“岳相公,老庄主已在花厅等候,老朽替你带路。”
岳少俊连忙应了声「是」,转身向宋文俊抱拳一揖道:“事出误会,兄台幸勿介意。”
宋文俊目中闪过一丝异采,冷然道:“既然家父有请,岳兄那就请吧。”收剑入匣,转身自去。
霍万清道:“岳相公请随老朽本。”说完,当先走在前面领路。岳少俊随着他穿廊而行,进入后进一道月洞门,就闻到一阵扑鼻清香,但见院中两排高脚木架上,放着数十盆兰草,一串串的兰花,像金铃般盛放。秋兰,他看到兰花,不由得想起竺秋兰来,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霍万清领着他走上石阶,迎面是一间宽敞的敞轩,三面都有雕花落地长窗,配着紫红的窗帘,摆设精致。中间放一张花梨木的高背太师椅,椅上端坐着一个身穿古铜色团花大褂.海青色扎脚夹裤的老者。这老人中等身材,面貌白皙,疏眉细目,两鬓花白,颔下留着一把疏朗朗的花白长髯,看去平易近人,只是双目炯炯如电,不可逼视,敢情他就是有「武林大老」之称的宋镇山宋老爷子了。
岳少俊随着霍万清走入敞轩,霍万清脚下一停,朝上躬身一礼道:“启禀老庄主,岳相公来了。”
岳少俊立即趋上几步,作了个长揖道:“晚生岳少俊,拜见宋老爷子。”他这一举止,完全像个读书人,毫无半点江湖气息。
宋镇山看池一表斯文,人如玉树临风,不像文俊,就是在自己面前,也难免流露出几分骄矜之气,看得不觉暗暗点头,迎着站起身来,蔼然笑道:“岳相公远来是客。老夫失迎,请坐,请坐。”他随口说来,声音清若凤鸣。
岳少俊待他坐下,才退到下首一张椅子上,躬身道:“晚生会坐。”
宋镇山含笑道:“老朽听霍总管说,岳相公从云台来,找老夫有事,半路上还代人替老夫捎来一封密函?”
“是的。”岳少俊欠身道:“晚生在吕城遇到一个身负重伤之人,他说出有一封极为重要的书信,托晚生务必在日落之前,送呈老爷子亲启……”随着话声,从怀中取出布包,打了开来,把密函双手呈上,说道,“据那姓涂的说,这封密函,关系着武林安危,请老爷子过目。”
霍万清赶忙伸手接过,送到老庄主面前,宋镇山含笑道:“竟有这么重要,老夫山野之人,不问江湖之事,已经过了二十年了。”
伸手从霍万清手中,接过密函,左手撕开封口时,用两个指头抽出一张信笺,目光一注,刚朝信笺看了一眼,口中突然沉嘿一声,扬手飞出一道白光。但听「嘶」的一声,那张信笺,经他随手一掷,射出去三丈开外,硬生生钉在朱红抱柱之上,但宋老爷子一只左手,也随着缓缓垂了下来。这一情形,来得太突然,岳少俊看得不觉一怔。
霍万清脸色一变,急急问道:“老庄主可是发现什么吗?”
宋镇山在这一瞬间,依然神色自若,淡淡说道:“这张信笺上涂有剧毒。”无怪他拿过信笺的左手,已经垂了下去。
岳少俊吃惊的道:“信笺有毒。”
“信笺有毒。”霍万清和岳少俊几乎是同声惊诧,突地转过身去,须眉就张,双目精光暴射,右手随着提到胸前,朝岳少俊厉声喝道:“姓岳的你……”
宋镇山右手一摆,止住他话头,缓缓说道:“此事也许和他无关。”
“是。”霍万清恭声应「是」,右手缓缓放下,抬头问道:“老庄主……”
宋镇山蔼然道:“还不碍事,你速去把「八宝解毒丹」给老夫拿来。”
霍万清身躯一震,惊惶失色的道:“这么说,此毒十分厉害了?”
宋镇山芜尔一笑道:“他们要计算老夫,不是极厉害的毒药,岂能见效?”
“是,是。”霍万清一张老脸上已然隐见汗水,口中应着「是」,人已很快转身,怠步往外奔去。
岳少俊听两人口气,好像宋老爷子中的毒甚是厉害,心头感到万分惶恐,望着宋镇山道:“老爷子,这……这……”
宋镇山看了他一眼,徐徐说道:“老夫并无怪你之意,只是听你方才告诉霍总管的经过,说的似乎并不详细,其中似有略过不提之处,老夫希望你把如何遇上此人,前因后果,详尽告诉老夫才好。”
岳少俊方才告诉霍总管,只是从草寮发现姓涂的汉子开始,略过了前面一段,此时经宋镇山一问,不觉脸上一红,说道:“晚生因前面经过之事,和这送信无关,是以没和霍总管说。”当下只好把昨晚自己如何求搭便船,可能因此引起宋文俊对自己的误会,今日中午在丹阳打尖,那姓涂的汉子如何与自己同桌。后来宋文俊如何打发小厮约自己前去凉亭,宋文俊如何非逼着自己动手不可。
宋镇山一手持须,口中咄了一声,说道:“这孩子,老夫一再告诫,切忌骄矜,他竟敢挟技凌人,如此狂妄。”
岳少俊道:“宋兄也只是一时误会……”
“误会。”宋镇山沉嘿道:“纵有误会,也应该听人解说,岂可一意逞强?”
岳少俊接着又把自己和宋文俊动手之时,有人在暗中相助,一再震歪宋文俊的剑势,后来宋文俊如何追着那人下去,自己如何在草寮发现姓涂汉子身负重伤,一字不漏说了一遍。
“哈哈。”宋镇山忽然大笑一声道:“此人能在居高临下,相隔数丈之远,震歪犬子剑势,一身武学,已足可名列一流高手,如何会中人暗算,身负重伤,倒卧在草寮之后。”
岳少俊听得一怔,说道:“晚生明明看他身负重伤,呻吟喘息。”
“君子可欺以方。”宋镇山微笑道:“何况你岳相公初次出门,毫无江湖阅历,自然会相信他了,再说他暗助你在前,托你捎信在后,在你不过是顺便之事,就道义上说,也义不容辞,无法推倭,江湖谲诈,人心叵测,这也正是给你们年轻人最好的教训了。”
岳少俊疑信参半,问道:“这么说,他身负重伤,是假的了。”
宋镇山道:“自然是伪装的了,他看你像个读书之人。毫无江湖习气,这封信由你送来,老夫定会深信不疑。”
岳少俊心头甚感惭愧,低首道:“都是晚生不好。不假细察,贸然把信进呈老爷子,真教晚生无地自容……”
宋镇山道:“这不能怪你……”刚说到这里,只见总管霍万清匆匆走入,把手中拿着的一个玉瓶,放到几上,然后倒了一盅开水,揭开玉瓶瓶塞,倾出三粒朱红药丸。宋镇山道:“十粒。“
霍万清吃惊道:“八宝解毒无忧丹,善解天下至毒,三粒已足解唐门最厉害的剧毒,老庄主……”
宋镇山点点头道:“不错,这瓶八宝丹,是唐门前代掌门人所赠,善解天下至毒,但这封信上之毒,非同小可,若非老夫及早封住手臂穴道,再以数十年功力,把它逼住,只怕此刻早已毒发不支了,不用十粒,如何能解?”
霍万清应了声「是」,又从玉瓶中倾出七粒药丸,一齐送到老庄主面前。宋镇山伸手接过,一起纳入口中,霍万清急忙送上茶盅,宋镇山喝了二口,把药丸送下,就缓缓阖起双目,一言不发。霍万清不敢走动,依然站在宋镇山身侧。
岳少俊坐在下首,一双眼睛只是一霎不霎的望着宋老爷子,室中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就在此时,突听一阵急骤的脚步,由外冲入,只见宋文俊急步闯入,俊目飞闪,问道:“爹中了剧毒,就是这小子……”突然直逼而上,正待抬手拔剑。
“文儿不准鲁莽。”宋镇山双目乍睁,沉喝道:“为父平日一再如何告诫你来了,为人切忌矜躁,何况为父中毒之事,岳相公只是适逢其会,并无关连,岳相公远来是客,你怎可如此失礼?”宋文俊看到老父醒转,不敢多说,只是唯唯应「是」。
随着宋文俊身后走入的是两位姑娘家,那正是恽慧君和使女小翠。恽慧君现在当然没戴面纱了,她面貌虽然平庸,但一双秋波却清澈如水,很快的瞟了岳少俊一眼,急步走到宋镇山身边,娇声说道:“舅舅,你老人家已经好了么?”
宋镇山蔼然点头,含笑道:“差不多了,那信笺上的毒性虽剧,但消失的也很快……”口气一顿道:“唔,你爹可是也赶到瓜州去了么?”
恽慧君道:“爹去了那里,甥女并不知道,你老人家怎么知道的呢?”
宋镇山伸手一指钉在抱柱上的信笺,说道:“是那信上说的。”
恽慧君道:“那信上提到爹?”迅快转身,正待举步。
“慢着。”宋镇山道:“那信上恐怕仍有余毒,你不可碰它。”
恽慧君跨出去了一步,又回身问道:“那信上怎么说呢?”
宋镇山徐徐说道:“他们要你以贞姑剑去换你的爹。”岳少俊心中暗道:“原来贞姑剑已为她所得。”
恽慧君听了一怔,急道:“他们要我拿贞姑剑去换爹?舅舅,我爹怎么了呢?”
宋镇山一手捋须,微唔道:“他们要对老夫下毒,信上总得夸大其词,先让老夫吃一惊,藉以分散老夫注意,此事不足凭信,老夫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以你爹的造诣,岂会落在人家手里么?”
恽慧君道:“不,爹如果不落在他们手里,他们不会凭空捏造的。”
宋镇山道:“孩子,你怎么连舅舅的话,都不相信了?”
岳少俊想起昨天晚上,那个用衣领卷飞虎伥敖无忌五口飞刀的青袍人,虎爪孙称他淮扬大侠,后来黑虎神赵光斗现身,又称他恽兄,恽慧君不是也姓恽么?莫非那青袍人就是恽悲君的父亲不成?心念一动,不觉抱抱拳,问道:“在下想请问一声,恽小姐的令尊,不知是否就是淮扬大侠?”
恽慧君妙目凝注,问道,“岳相公如何知道的?”
岳少俊道:“在下昨晚在瓜州曾看到一位青袍老人,听人称他淮扬大侠,又称呼他恽大侠,故而有此一问。”
恽慧君口中「啊」了一声,说道:“你说的就是我爹,他老人家果然也赶到瓜州来了,哦,岳相公,你看到我爹和谁在一起?”
岳少俊道:“在下离开酒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