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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势骤发,宛如一道激射的匹练,朝岳少俊头上卷来。这一记「灵蛇绕颈」,正是崆峒剑法上极其辛辣的招术,尤其在火灵圣母手上使出,更觉得凌厉无比,大有古时候剑仙用飞剑取人首级的威势!只此一招,就看得在场群雄个个耸然动容。
岳少俊依然抱剑凛立,生似未见,直待剑光快要接近,吴钩剑才朝前点出,剑尖很快的摆动了一下,他如今对天山三折剑法,早已练得纯熟无比,出剑之时,已可随意使剑,何况剑尖摆动,幅度极小,所有观战的人,连宋老爷子在内,都没有看清他有何变化。但火灵圣母这凌厉一击,在「叮」的一声轻响之中,已经被岳少俊的剑尖拨荡开去。
岳少俊这一招剑法,火灵圣母自然领教过了,但她就在剑势拨荡开去之际,口中冷嘿一声,陡然回转过来,这一瞬间,但见她剑尖颤动,一柄长剑化作万点银芒,真如寒涛飞溅,冰雹天降,千点万点,飞洒过来,岳少俊前后左右几乎都是点点剑雨。
恽慧君、竺秋兰二位姑娘不禁看得口中惊「啊」出声。但就在万点银涛之中,又传出了「叮、叮」两声轻响!轻响乍起,漫天剑雨倏然尽灭。大家谁都没有看到岳少俊这一招是如何破解的?
只见他右腕微向上弯,吴钩剑剑尖指着火灵圣母前胸,相去只不过四五寸距离,剑尖停在中间,并未再往前刺去;同时响起岳少俊清朗的声音,说道:“圣母总该知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毒害姬山主和雪山老神仙,妄图创立天地教,残害异己,到头来还是失败了,如能及时悔悟……”
火灵圣母被他剑尖遥指胸口,一张脸气得有如巽血一般,口中大喝一声,身形疾退,本已被荡开的火灵剑也及时突然举起,正待劈出。岳少俊早已如影随形,跟着跨进,原式未变,本来遥指胸口的剑尖,轻轻往上扬了一寸三分,这一扬起剑尖,不但把火灵圣母举起的剑尖封死,也很快就抵上了她的「命脉穴」。
岳少俊双目神光湛然,喝道:“祝灵仙,你执迷不悟,当真死有余……”他「辜」字还未出口,火魔女祝巧巧已然看出形势不对,不由急得流出泪来,扑的一声跪了下去,哭喊道:“岳少俊,当时我看你中了娘一记「火灵掌」,偷偷的送了三颗解药给你,不管你是不是服了解药,总是我帮你的一片心意,我求你就饶了我娘吧。”
火灵圣母嗔目喝道:“巧巧,你给我住口。”祝巧巧梨花带雨,显得楚楚可怜,火灵圣母蓦地心中一酸,这一刹那,她是真的后悔了,可惜已经太迟了,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望着祝巧巧道:“巧巧,其实你只是我从山下抱来的弃婴,不是我亲生女儿,当然也不姓祝。”
祝巧巧不由得愣住了:“什么?”但是她马上又道:“不管怎样,是您把我养大的,您就是我娘。娘,您把解药给他们吧,不要再争什么武林至尊了……”
火灵圣母叹了口气道:“巧巧,你是个好孩子……”她蓦地转首对岳少俊道:“岳少俊,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将怀中的解药给你,否则的话,我就将解药毁去,大家同归于尽。”
岳少俊早已将剑收了回去,闻言立刻道:“不知圣母是什么条件,只要我岳某办得到,岳某一定做到。”
火灵圣母点点头道:“你一定办得到,否则我岂不是白说了。”
岳少俊朗声道:“那好,岳某答应了,现在请圣母说出条件。”
火灵圣母摇摇头道:“等等,我还需要一个公证人。”
大家早已围了过来,宋镇山道:“圣母,我宋某来做这个公证人,不知可否?”
火灵圣母点点头道:“宋大侠出面,那是最好不过。”说着对岳少俊道:“我要你娶巧巧,一辈子照顾好她,不许让她受一点委屈,你能做到吗?”
“娘……”祝巧巧想不到母亲居然提出这个条件,不由得满脸通红。
“这……”岳少俊同样是满脸通红,他做梦也没想到火灵圣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火灵圣母怒道:“怎么?你不答应?”
岳少俊势成骑虎,自然不能打折扣,于是道:“在下答应。”
这时候金铁口适时道:“你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如果你敢欺负巧巧姑娘,到时候老哥哥第一个饶不了你。”
火灵圣母点点头,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若是你敢欺负巧巧,我在九泉之下,也饶不了你……”说道最后,声色俱厉,左手倏举,一掌往天灵上击去,但听「扑」的一声,登时脑浆迸出,往后倒去。
“娘……”祝巧巧尖叫一声,扑倒火灵圣母尸体之上,放声大哭。
恽夫人拍着祝巧巧的肩膀,柔声道:“祝姑娘,令堂已经自戕了,人死不能复生,她这样做法,也是没错。姑娘应该节哀顺变,还有,就是许多人都中了毒,包括姬山主和雪山老神仙在内。”
祝巧巧拭着眼泪,伸手从火灵圣母怀中,掏出三个玉瓶,站起身,面对岳少俊,一双含着泪水的眼波,望着他,把玉瓶递了过去,说道:“散功散和迷失散的解药,瓶上都刻有字,另一个玉瓶里装的,是「不二金丹」的解药,所有投效崆峒派的人,都需要一粒解药,才能解除身中之毒,从盲从中醒过来。”
竺秋兰道:“怪不得我娘对火灵圣母忠心不二,原来也中了火灵圣母「不二金丹」之毒。”
岳少俊把其中一个玉瓶交给竺秋兰,说道:“兰妹,你把这药瓶拿去,快让令堂服下解药,再把解药分给所有崆峒派的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竺秋兰接过玉瓶,岳少俊又把手中两个玉瓶交给了恽慧君,要她把两种解药,分给在场的中毒之人服下。
火灵圣母一死,还在动手的靳半丁、祝天俊,都已停了下来。
“娘……”祝天俊满脸泪痕的奔了过来。
孟飞鸾听了仲飞琼的活,再从黎姬口中证实,不但爷爷中了毒,连姬山主也被火灵圣母下了迷失散,这话大皓、三皓自然也听到了,大家都感到惊诧不止。金铁口一下闪了出去,拦在祝天俊面前,说道:“老弟,你有娘不认,还去认贼作母?”
祝天俊脚下一停,怒喝道:“你胡说什么,还不给我滚开?”
金铁口还没说话,陈夫人已经抢着过来,流泪道:“孩子,你真的连娘都不认了?”
祝天俊看看陈夫人觉得这青衣妇人自己好像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什么来了,怔怔的道:“这位夫人,莫非认错了人?”
这时宋镇山缓步走来说道:“天俊,你再想想看,你小时候的乳名叫做龙官,对不?你应该是老夫的外甥,你父叫陈启先,她就是你生身之母……”
祝天俊实在一点也记不起来,茫然道:“我一点也记不起来。”
只听一个尖沙的声音说道:“你曾经服过老身的「迷失散」,又服过火灵圣母的「不二金丹」,自然想不起来了。”这说话的正是卖花婆竺三姑,她服了「不二金丹」解药,如梦初醒,此时看大家正和祝天俊说话,要竺秋兰扶着她走了过来。
祝天俊道:“你如何知道的?”
竺三姑笑了笑道:“你只要服了「迷失散」解药,就会明白,因为你是老身用拍花手法,把你抱来的。”
祝天俊惊讶的道:“你此话当真?”
竺三姑道:“老身骗你作甚?”恽慧君、竺秋兰各自从玉瓶中倾出一粒解药,交给了陈夫人。
陈夫人含泪道:“孩子,你快把这两颗解药吞了下去、就不再迷惑了。”祝天俊眼看大家说得不像有假,依言接过解药,吞了下去。此时姬山主,崆峒四皓、段伯阳、靳半丁以及柳姬、黎姬等人,也各自服下了解药。
金铁口向五公庄公允再三解说,杀七公、八公是火灵圣母主谋,二皓、三皓都是中了「迷失散」和「不二金丹」之毒的人,如今火灵圣母已死,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可再记前仇。五公庄公允浩叹一声,顿顿脚,首先飞身而去。
岳少俊也把身边软剑交还给封南山,再由卖花婆证明了山门外一干蒙面人,都是她用迷药引来的各大门派中人,包括无量剑派的查南樵在内,是她把软剑送给女儿的。
宋镇山因山门外一干蒙面人,既是各大门派中人,如果揭去蒙面黑布,揭露了身份,难免要遭到本门的处罚,因此就把解药交给了封南山,请他去给所有的人喂下解药,任由他们先行离去。封南山接过软剑,再三向岳少俊致歉,又向来镇山连声致谢,往山门外而去。
竺秋兰、恽慧君发完解药,见祝巧巧仍然抱着火灵圣母的尸体哭泣,这时以前的嫌隙已化解无疑,于是走到祝巧巧身边劝道:“祝妹子,快别哭了,死者入土为安,还是把她找个地方埋了吧。”祝巧巧含着眼泪,双手抱起火灵圣母的尸体,一步步朝外走去。竺秋兰、恽慧君跟着她身后走去。
祝天俊眼下两颗解药,顿觉心头一清,记起自己小时候,果然叫做龙官,不觉双膝一屈,跪了下去,流泪道:“孩儿想起来了,孩儿小时候就叫龙官,但孩儿的爹呢?”陈夫人一把抱住祝天俊,泪如雨下,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孟飞鸾跟着丈夫跪到地上,说道:“媳妇给婆婆磕头,方才媳妇……”
陈夫人把她拉了起来,蔼然笑道:“贤媳不知不罪,婆婆不会怪你的。”
孟飞鸾红着脸道:“多谢婆婆。”
岳少俊直到此时,才知道祝天俊果然是师傅失踪了十六年的儿子,心头一喜,说道:“祝大哥,原来你就是小弟要我的师兄,师傅他老人家已经找了你十六年了。”
金铁口耸耸肩道:“这件事,还是老哥哥来说吧。宋老爷子,咳、咳、小老儿应该称你老哥一声师兄,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师傅他老人家传了你,一百招剑法,宋家剑法遂成为天下无人能破,其实师傅传你的一百招剑法,都是已破解了的剑法……”
宋镇山点点头,拱手笑道:“老朽其实算不得是师傅的入门弟子,师弟你才是师傅的入室弟子。”
金铁口笑了笑,续道:“陈启先,算来也是师傅他老人家传的艺,因为陈家也是剑术世家,和陈夫人结合之后,陈夫人学的是「宋家百剑」,有一天,夫妻为了练剑时的一句戏言,陈夫人说:宋家百剑,无人能破,陈老哥却说天下无不可破的剑法,就为了这句话,夫妻几乎就此反目,陈老哥日以继夜,思索破解百剑之法,有一天,他在一处树林子内,枯坐思索,正好师傅经过;就在树林子里反覆穿行,引起了陈老哥的注意,师傅演的正是避剑身法,等到老哥领悟,师傅自然早就走了,陈老哥心里一喜,就回去告诉陈夫人,说他已能趋避宋家剑法了,非要陈夫人试验不可,那天正好宋师兄去看他们,嘻嘻,当时宋师兄听得有气,说出:你光能避剑,算得了什么,能破我一招,才是真本领,陈老哥听了此话,一怒之下,就说出:我陈某人若不能破你宋家百剑,就永绝江湖,当时原是一句气话。那知当晚他就带了六龄的儿子龙官,不别而云……”
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