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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风云录-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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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李诗道:“时候不早了,大公主可以请回了。”

  刹那间,大公主所表示的急燥、厌恶都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不安,是柔婉,是楚楚可怜:“请不要怪我,我无意……”

  她低下了头,没说下去。

  李诗道:“你们那位娘娘劝我,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现在我拿来奉赠姑娘……”

  “谢谢你!”大公主抬起了头:“可是我们都认为我们王爷是为收复河山,为拯救所有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你们真的都这么认为?”

  “不错,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志士前来投效。”

  这个不容李诗不信,他那位恩叔楚云秋,就是个例证。

  一个意念泛上心头,难道他错了,难道平西王真是无我无私?

  只听大公主道:“我们王爷礼贤下土,求才若渴,否则我们娘娘不会派我来劝你。”

  李诗一定神,道:“难道白天要置我于死地的,不是你们娘娘?”

  “是,可是我们娘娘认为,像你这么一个人才,这么一个高手,万一毁了,实在可惜。”

  李诗淡然一笑:“大公主回去,请代我谢谢你们娘娘。”

  “话我一定带到,只是你我说到现在了,你还是一点改变也没有么?”

  “人各有志……”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大公主,你自己又如何?”

  “这倒是。

  大公主沉默了一下,微点头:“好吧,我不再说什么了。”

  她真的没再说什么了,转身向门行去。

  李诗没动,也没说话,望着那位大公主开门走了出去,他心里又乱了……

  从那位大公主走了以后,李诗等于是没再睡,他心里的事更多了,坐着想事,一直想到了天亮。

  天已经亮了,他想的事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太乱了。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外头有人来了,紧接着,楚云秋的话声在外头响起:

  “少主起来了么?”

  李诗没想到会是楚云秋,微一怔,忙道:“恩叔!”

  门开了,楚云秋进来了。

  李诗忙下了炕:“恩叔这么早。”

  “我一夜没能合眼,想的都是眼前事,恐怕少主也没睡好。”楚云秋道。

  “我还好。”李诗并没有多说什么。

  “昨夜大公主是不是来了。”

  李诗目光一凝:“恩叔知道。”

  “我知道,事实上我刚才来的时候,也碰见了她。”

  “恩叔也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不错!”楚云秋微点头。

  “恩叔为什么不拦她?”

  “她奉娘娘之命,我不能拦她。”

  “平西王府’的人居然用这种手法,可见……”

  “少主,”楚云秋截了口:“这种手法并没有什么,这种事本来就是不择手段的,想当初满虏为了拢络洪承畴,不也是利用女色?”

  这是实情,李诗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只是洪承畴大不如少主。”

  李诗仍然没好说什么。

  “少主让她空手而回,无以覆命。”

  李诗说了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么,我今天来听少主的消息,恐怕也是白来。”

  “还要请恩叔原谅。”

  “少主一点也不考虑了。”

  “恩叔知我,应能谅我。”

  “我为少主的决定深感遗憾。”

  “恩叔……”

  “少主恐怕没有多想。”

  “我不知道恩叔何指?”

  “少主既然不肯收手不管,恐怕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我知道‘平西王府’的人一定会不惜一切,非除去我不可。”

  “那是一定的,不过他们也很明白,想除去少主,那很不容易,其实我所说的唯一一条路,并不是指这!”

  “那恩叔是指……”

  “由于立场的不同,少主跟我势将恩断义绝,如同敌人。”

  李诗心头——震,惊声道:“恩叔……”

  “少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怎么敢跟恩叔恩断义绝,视恩叔如敌人。”

  “少主,我也不愿意,无如情势所逼,就是少主不拿我当敌人,我也非拿少主当敌人不可。”

  “恩叔……”

  “只有一个办法,少主跟我,总要有一个置身于这件事之外。”

  李诗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楚云秋道:“可是我知道,我无法置身事外,要少主置身事外,那更是不可能。”

  李诗颤声叫:“恩叔……”

  “无论如何,少主必须作一决定。”

  李诗忍着内心的痛楚:“恩叔为什么不能置身事外。”

  “第一,我认为我做的对,不愿意置身事外,第二,我已经是身不由己,不能置身事外了。”

  “前者我懂,后者……”

  楚云秋脸上掠过一种奇异的表情:“少主,现在的楚云秋,已经不是以前的楚云秋了。”

  李诗本来就觉得如此,可是他不便说,现在楚云秋自己说出来了,他道:

  “恩叔,为什么?”

  楚云秋脸上又掠过一种奇异表情:“不瞒少主,我这后半生已经是那位娘娘的了。”

  李诗心头震动,道:“恩叔,这是……”

  “孽!”楚云秋接口道。

  “敢是她们用了什么手段……”

  “不,不能这么说,是我自愿的……”

  “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说这是孽,或许我前生欠她的。”

  “可是,恩姨……”

  楚云秋唇边掠过一丝然苦笑.意:“少主,她今在何处?”

  李诗知道,可是他不能说,一旦说出他那位恩姨,势必牵扯出他的同胞兄弟书儿。

  他那位恩姨,因为已成他人妇,所以不能见他位恩叔,而如今他这位恩叔竟然也——

  这不演变成当年分散的一对爱侣,永远不能相见了么。

  怎么会这样?

  是谁让他们这样。

  难道是天意!

  要真是天意,天意也太残酷了。

  李诗强忍心中悲痛:“恩叔……”

  “少主,不要再说了。”楚云秋道:“说什么都迟了,说什么也都无补于事了,少主只有一个选择,是管,还是不管。”

  “恩叔何忍逼我。”

  “我不是逼少主,我也不敢,这是情势,情势如此,应该说,少主跟我都是为情势所迫。”

  李诗的心都快淌血了:“恩叔这是何苦。”

  “少主,我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李诗几乎是嘶叫:“恩叔,您叫我怎么能跟您为敌……”

  “少主不跟我为敌,我却不能不跟少主为敌。”

  “恩叔……”

  “少主,除非你现在杀了我,否则今后你无法阻止‘平西王府’在这一带的任何活动。”

  李诗心头再震:“恩叔……”

  “如果少主现在下不了手,等日后相遇再下手也可以,从现在到下次再相遇,其间定然有些时间,少主不妨利用这些时间再作三思,我告辞了。”

  他一欠身,转身要走。

  李诗忙叫:“恩叔……”

  楚云秋回过身来:“少主,您我都别无选择。”

  李诗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楚云秋转身又要走,可是忽然他又回过身来:“少主,您要认清一点,以前的楚云秋已经死了,当他找到他当年爱侣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李诗一怔:“恩叔已经找到了恩姨?”

  “少主,我不知道您是真不知道,还是有顾虑不肯告诉我,‘肃王府’的那位贾姑娘,她瞒得了别人,又怎么瞒得了我。”

  李诗心头大震:“恩叔,您知道……”

  “我说过,她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恩叔,别怪恩姨,她有她的不得已。”

  “我不会怪她,我也知道她的不得已,少主,事既至此,楚云秋还有什么好活的,所以他死了,他把以前的一切,都带进了土里。”

  李诗几几乎悲痛呻吟:“恩叔……”

  “少主,天意如此,造化弄人,什么都不必说了,我走了,请记住,再相遇时,少主不杀我,便无法阻止‘平西王府’的行动。”

  他转身开门行了出去。

  李诗没动,也没再说话,看着楚去秋行了出去。

  楚云秋出去了,他砰然一声坐回了炕上。

  他心里不只是更乱,简直痛如刀割。

  他怎么能跟这位恩叔为敌,又怎么能杀这位恩叔?

  可是,不这样他就无法拦阻“平西王府”的行动。

  那么,他能收手不管么?

  不能,他做不到。

  那么,他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李诗他想哭,他哭不出来,他也想大叫几声,可是他也叫不出来!

  他只能怪天,苍天太残酷了!

  就在这时候,忽听一个甜美,轻柔话声传了过来:“奉知主人,我进来了。”

  李诗忙定神一看,罗梅影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内。

  看来人阳因为悲痛而疏神,没有听见罗梅影的到来。

  疏神,有时候会致命。

  可是像李诗这种情形,他又怎么能够不疏神!

  李诗忙站了起来:“罗姑娘。”

  罗梅影袅袅走了过来,关怀的望着李诗:“不要难过了,我知道说了也没用,可是我还是要说。”

  “姑娘都听见了。”

  “我早就来了,就因为发现你有客人,所以没来打扰。”

  李诗没说话,抬手让罗梅影坐,两个人都坐下了,李诗道:

  “伙计还没有送茶水来。”

  罗梅影道:“别跟我客气了。”

  李诗没说话,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罗梅影看了看他:“他是‘平西王府’的人?”

  李诗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是的!”

  “你怎么会认识‘平西王府’的人?”

  “他原本不是‘平西王府’的人。”

  “听说话,你跟这些人渊源非浅。”

  李诗又迟疑了一下,他把他跟楚云秋的关系,告诉了罗梅影,只没提他恩姨跟兄弟书儿。

  静静听毕,罗梅影关怀的眼神更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你为难了。”

  李诗没说话,脸上闪过了一丝抽搐。

  “他又为什么会进入‘平西王府’?”

  “不知道!”李诗微摇头。

  “你不该少知道,以我看,他进入‘平西王府’,应该是在他最失意的时候。”

  李诗目光一凝:“姑娘听见……”

  罗梅影道:“你所说的恩姨是谁?”

  “原是他的爱侣,当年我家破人亡的时候,他为护着我突围,因而他们两位失散了。”

  “前不久又在京里重逢了?”

  “不错!”

  “可是有了大变化,你那位恩姨不认他了?”

  “不错!”

  “当时他没有说破,他是在失意的时候离开了你,离开了京里,当然也是在失意的时候进了‘平西王府’。”

  李诗点了头:“姑娘说的不,应该是这样。”

  “人在失意的时候,最容易为人所乘,恐怕也就是因为那时候的某些事,使他今天说,他的后半辈子已经是那位娘娘的了,也使他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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