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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青沉默下来。恐惧、绝望使她快要疯了,她死死抓住铁栅栏,恨不得将它们拉开。
这些天的折磨,使她想了许多许多。
她这才知道江湖生涯的险恶、血腥、残酷,她那名震天下,成为第一女英雄的宏愿早已荡然无存。
她无比怀念她的闺阁绣房。
她无比怀念她那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
她更留恋自已的二九年华和花容月貌。
然而,这一切她都得失去,连条命都保不住!
这是为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恶人竟是那么凶?好人则是那么不堪一击?
恨只恨自己目无余子,不知天下之大。
悔只悔自己想名扬天下压倒李剑心,不考虑有无不利的结果。
李剑心,该死的李剑心!
一切都是为了他!
可他现在在何方?
为什么不来救人?
来啊、快来啊!
该死的李剑心!天杀的李剑心!
李剑心在哪里?
就在沈竹青大闹姜府的前十天,他回到了南京乡下张水寿的秘室里。
阔别数月,关爷等老老小小无不欣喜异常,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人的心暖了、甜了、醉了……
金丽姝更是涕泪交流,魂不守舍。慌出慌进,也不知她忙什么?明明李剑心已有人彻了一碗茶,她又急匆匆给添茶水,弄得一茶几都是。
笑了,全都笑了,她自己也笑了。
笑她傻?笑她愚?笑她痴?
她全不顾了。
笑地笑吧,这笑声如甘饴,甜进了心里。
笑吧笑吧,这笑声如酒浆,红了双颊,醉了双眸。
赵魁笑完后,大声叹道:“俺要是有个人像金姑娘关心李大哥一样关心俺,俺就是死了也值得!”
宋星道:“你既是护花使者,怎没人关心?你的花呢?”
赵魁马上指着常淑玉道:“俺的花在这,可她并不关心俺呀!”
“呸!”常淑玉脸红到脖子根,气噎了。
“哈……”轰堂大笑。
比李剑心早来半个月的玉哪咤彭俊不知这些话何意,就问坐在旁边的常美玉。
美玉将“护花使者”的来由讲了,彭俊便笑个不停。
美玉嚷道:“笑什么,你呢?”
“我?我怎么啦?”
美玉压低了嗓门:“你是谁的护花使者?”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彭俊心一动,毫不犹豫地答道:“你的。”
美玉像吞了口蜜似的,心里甜极了,又像喝了口酒似的,脸儿红透了。
欢笑声中,李剑心陆续把远行经过讲了,并宣称第二日觅地炼丹,要请宋星、彭俊为他护法。
众人听他说得了稀世奇珍“视肉”都十分惊奇也十分欢喜,此物避百毒,又增加功力,真是大家的福气呢。
第二日,李剑心在湖畔山坡挖了个大洞,足可容五人同在。将一只他特地买回来的大鼎,支在洞中。鼎下挖了个洞,好燃柴火。
他将各种药草洗净,投入鼎中,将“视肉”切成碎块,散置各处。请宋星、彭俊为护法,请金天祥、赵魁、高威、魏奇、魏吉负责轮替添加柴火。他于子夜开始点火,再以元阳神功之三味真火助燃,要烧三七二十一天。中途不能断火,火不能忽燃忽息,更不能有人干扰。
关爷与金汉斗、魏松柏计议一番,决定三人带女娃儿们轮流巡逻,以防万一。
当天夜里子时整,李剑心盘膝坐正,默运玄功,以手一指,鼎下柴禾“呼”地一下燃了起来。把护法的宋星、彭俊都吓了一跳,心想怪哉,他怎么一指火就燃了?
李剑心以“元阳神功”点着了柴禾,便加运玄功,以三昧真火炼半个时辰,方才打坐调息。
第二天子时,他又以三味真火助炼半个时辰。
四天后加到一个时辰。
八天后加到一个半时辰。
十二天后加到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下来,他要调息到天亮才能恢复。这无疑是一种很好的练功锻炼。将他所服“视肉”产生的功力,尽数收到丹田中去。
最后两天他必须以四个时辰助燃。
最后一天他必须十二时辰不断运功,丝毫不能松懈。
到得子时整,大功告成。
在最后三天的关键时分,鼎中的清香十里处可闻,引来了不少野兽。幸而有护法的诸侠,把野物都给驱走了。
子时整,熄火。
李剑心凝然不动,一直调息到清晨,方才苏醒过来。
此刻鼎已冷却,尚有余温。
李剑心取来蜂蜜十罐,揭开鼎盖,将蜜拌合,再以两指,团之为丸,一共得了七七四十九粒蚕豆大的红色丹丸。
关爷等人齐向剑心道贺。
当晚张永寿治席庆贺“生肌祛毒补天丸”的制成,大家辛苦二十一天,欢畅地痛饮三杯,解除了疲劳。
席间,张永寿讲了沈竹青大闹姜府失利,以及伍爷等沈严孟三家入府就再也未出的惊人消息。
关爷道:“糟,为什么不早讲?”
张永寿道:“李兄弟炼丹,心无旁骛,况大家都不能离开,所以在下就……”
金汉斗道:“有无将人转到外间的可能?”
张永寿道:“姜府附近都有在下的人监视,并无车马出入。”
魏松柏道:“想必还在府中。老夫有一事不明。以伍爷的身手,何人能将他老人家困住?这一点岂不奇怪么?”
关爷道:“正是。伍老儿要么中了计,要么中了毒,不然,决困不住他。”
李剑心心中一动,道:“散功香!”
关爷道:“你去昆仑时,路上遭人以散功香害你,你以为姜府中也有此物吗?”
李剑心道:“姜府重振家业,后面没有人撑腰是办不到的,这世上除了四凶禽,有谁能做他的后台?”
金汉斗道:“极有可能。”
关爷道:“事不宜迟,明日奔赴南京,晚间入姜府探查,相机救人。”
剑心道:“今晚每人服下一粒“生肌祛毒补天丸”,那个什么散功香便没了作用。另外,各位小兄弟姊妹可凭添十至二十年的功力,就看原先功力如何。服下后运功调息,明日再去南京一显身手!”
众小听了欢呼雀跃,高兴不已。
他们呆在乡下练功,早已静极思动,想出外活动了。
李崇白道:“心儿,这药丸服下去,当真有这么大作用么?”
剑心道:“保管如此,爹服下后就知道了,不过运功调息时不能大意,方能尽收其力为已用。”
李崇白道:“我若凭添二十年功力,也可出去历练历练了吧?”
关爷道:“那还用说,足可与贼交锋啦!”
李崇白道:“夫人,明日我们一块去吧,也好显显身手呢!”
李夫人道:“我可不敢,见了刀枪,人早吓个半死,哪里还想得起什么天星步、天星剑法来?”
众人都笑了,唯李夫人不笑。她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李崇白摇头叹道:“夫人太扫我的兴,待服药后明日再议,到时“夫唱妇随”,只怕由不得你呢!”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李夫人连耳根都红了,啐道:“这大把年纪,当着小的面,还说这些作甚?”
李剑心遂取出丹丸,每人发一粒。
接到丹丸的,计有:李崇白夫妇,金汉斗一家四口,关爷、宋星、高威、舒萍、赵魁、常氏姊妹、魏松柏父子三人、春桃、秋荷、张永寿、彭俊,共用去了二十粒。
关爷道:“你为何不服?”
剑心道:“我已吞过一片视肉,百毒不侵,不需再服。此丹一粒最有效,多服无用,不过浪费而已。功力只能增添二十年,一粒两粒三粒都只能如此。正如一人一顿吃下两天的饭,除了撑坏以外,决不会成个胖子一样。”
众人听了,十分惊奇,看着手上清香四溢的丹九,一个个舍不得吃下去哩。
赵魁道:“你们不吃,俺可要吃了!”说着扔进口里,“咕嘟”一声吞下去了。
剑心道:“快快服下,各人回房打坐,不能受到惊扰。要调息到辰时才止,今夜由我为大家护法。”
众人兴高采烈吞下丹丸,各各回房去了。
一夜无话,天明时,全都不约而同到院子里来了。立刻叽叽喳喳互道运功情形,最后出屋的是李崇白夫妇。
关爷问:“如何?功力增长了么?”
李崇白道:“除了精神爽朗,神清气和外,也不觉得什么呀!”
李夫人道:“我就说嘛,哪来什么功力?你偏偏就信。”
李剑心微笑道:“爹,你提口真气,跃上房顶看看。”
李崇白道:“对对对,关爷虽教了轻功,然我从未登过房,那是怎么也上不去的,就依你所言试试吧!”
说完,他猛提口真气,用劲一跃,来个旱地拔葱,哇!好家伙,一下蹿起了三丈多高,大大超过了屋顶,把他自己吓得怪叫,待落下时双眼紧闭,也不知该怎么办好,幸得关爷及时提醒,他才轻轻落在地上。
李崇白揩拭了额头上吓出的汗,道:“莫不是做梦吧?”
他向四周瞧瞧,忽然像个孩子似地狂喜道:“不是做梦、不是做梦!哎呀,我要欢喜死啦!”竟然手舞足蹈起来。瞧得众人大笑。
忽然,李崇白脚尖一踮,双肩一晃,上了屋顶,得意扬扬地使了个金鸡独立,那架式,神韵俱在,惹得众人鼓掌欢呼。
“来呀,夫人!请!”李崇白在房上招手。
李夫人大摇其头:“我上不去,别吓死人,那么高的地方……”
金丽姝和母亲倪秀娥一边一个,道:“我娘儿俩陪你一块上,试试看吧!”
李夫人勉强答应,然后默诵心法,双眼一闭,喊声“起”,呼一声,到了房顶上。待睁开眼往下瞧,自已果已在房,己疑是做梦呢。
倪秀娥笑道:“大姐,这不上来了么?”
李夫人忽然叫道:“哎呀,怎么下去咧!”
李崇白笑道:“这还不容易么?看我的!”
说完,一个飞燕穿帘,轻轻落地。
李夫人“呀”了一声,大着胆如法施为、也安然落地,其姿势之曼妙为李崇白所不见。
这一来,李夫人才有了信心,欢喜不已。
大家都为两老高兴。
剑心道:“到湖边宽敞的地方,各人都试试功力吧,如何?”
众小早已巴不得有这句话,争先恐后出了院子,往湖畔掠去。
只听“呼呼”连声,一个个身法好快,瞬间都到了湖边。李崇白不甘落后,一个前跃,差点跃进湖中去了,幸而金丽姝将他拉住。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李剑心道:“爹,娘,你们以掌击石看看,能不能击碎了它!”
李崇白犹疑道:“这只怕还不能。”
李剑心拾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子,放在泥地上。
李崇白一提气,运气于掌,往下一拍,那块石头应声而碎。
李夫人也试了试,石头也被她拍碎了。
两老这一喜非同小可,李夫人直瞧着自己嫩白的纤掌惊奇不已。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赵魁按捺不住,首先使开了天星棍,只听呼呼声响,劲风直将地上泥石卷起,威力之大,出乎众人意外。
其余诸人,哪里还等得到一个个轮着来,早已觅个空地。使开了家伙,只见到处是刀光剑气,呼呼声宛如飓风天降。
诸小侠中,以宋星、彭俊功力最高,再凭添二十年功力,自然更加了得。
关爷在旁看得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有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