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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样的争论,已有不少人丧生。
早春二月,临沂道上,奔来了四骑。
春寒料峭,马上骑士还穿着冬衣。
进了城,这三男一女便上了一座酒楼。
四人选了个临窗座位,让小二送酒送茶。
这四人正是沉志远、伍云、沈竹青、任继发。他们从五莲山下来,准备回南京。
这酒楼地处大街。临沂更是四通八达的城市,过往旅客特多。因此,酒楼生意十分兴隆,几乎座无虚席。
嘈杂声中,有一半是议论今年四月三大派与五梅门决战的消息的。
伍云、沉志远、任继发充耳不闻,只顾喝酒吃菜。
唯独沈竹青却竖起了耳朵,听听人家怎么议论。
与她临近的一桌,坐着三个江湖豪客。
只听其中一人道:“张师弟,你真的要禀报师傅,去参加三大派征伐五梅门么?”
这说话的便是茅山派掌门玄通道长的衣钵传人范鸿运。这“张师弟”自然便是张溪了。
张溪道:“正邪之间,冰炭不容,小弟以为,伐魔除妖,正是我辈必为,所以……”
范鸿运一声冷笑:“好个‘正邪之间,冰炭不容’,我问你,何谓正,何谓邪?谁封的正,谁又承认的邪?”
张溪道:“这……”
“这什么?且不说你糊涂迂腐,先说去参加剿灭五梅门一事,师傅原先是怎么嘱咐的?
难道下山几个月,你就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师训怎敢忘却,但小弟以为……”
“以为什么?做徒弟的怎能以为?你以为,我以为,还要师傅、要掌门干什么?唯马首是瞻,掌门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另一人笑道:“范兄,不必苛责张兄,张兄入世未深,不知江湖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事多如牛毛,叫他一时何以明白?慢慢疏导罢了。比方说三大派与五梅门结怨之事,最早不是三大派,啊,错了,该是四大派,最早不是四大派去毁了人家的基础,杀了人家的门人弟子,赶走了人家的掌门,才会引来今日报复之举。要是当初四派不去管人家的闲事,又何来今日之报复?可见,事出有因,五梅门去屠了五台派,也不过报当年毁派之仇,又怎能咬定就是人家的不对呢?所以,一饮一啄,都有个因果,井非平地起风波。所以,张兄,就不必为这些事操心吧!”
张溪道:“只是五梅门为恶在先,才引起四派……”
范鸿运道:“师弟,你少说两句了吧,凭三大派这些人动得了人家么?况且还有四仙禽在背后,试问当今,有哪一派的掌门能是人家的对手?你……”
忽听一声清斥:“胡说八道!四凶禽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些躲在深山不敢见天日的老朽罢了,你这家伙却为之张目,一定不是好东西,还不快给我滚!”
范鸿运闻声扭头,见是个花容月貌的娇女,先自骨头酥了一半,听她的声音,宛如黄莺鸣啭,观她的颜色,娇嗔含怒,另有一番美态,不禁看得呆了,人家骂他什么,他一个宇也未听见。
沈竹青见他色迷迷瞧着自己,更是怒上加怒,上前两步,纤手一扬,就是一个耳光。
范鸿运急忙闪过,侧身站了起来。
沈竹青还要动手,被伍云叫住。
“问他是什么人,问清了再打不迟!”
沉志远一听,师傅并不制止徒弟,不过是一个要先打一个要后打而已,这一路上已经惹了不少麻烦,因为只要有谁对四凶禽表示畏惧,或是有敬仰奉承之意,沈竹青就要插一脚,不是骂就是打,不少人吃了她的亏。而她的师傅伍云老爷子,不是说打得好就是说该打。叫沉志远怎么插得上话?他不愿多惹是非,只想平安回到南京,可一路上师徒直生事,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此刻,他赶紧上前拉开沈竹青,道:“这是公共场所,别再生事。”
沈竹青道:“谁让他满嘴胡言,今日非要他认错不可!”
酒楼上的食客,一个个伸长脖颈,饶有兴味地瞧着这场热闹,议论纷纷。
范鸿运当着许多人的面,怎丢得起这个脸?随即面色一沉:“你这姑娘好没道理,人家说话,与你何干?”
“就是有关!你说四凶禽好,姑奶奶就要教训你!”
范鸿运大怒:“臭丫头,你好大的口气!”
沈竹青岂能让人家骂她臭丫头?她当胸就是一拳,算是回答。
范鸿运不躲不闪,左臂一抬,伸手抓她腕脉,哪知沈竹青这是虚招,拳未到脸,突然变掌扣腕,手形如蛇头,一下啄在范鸿运右肩上,把范鸿运一下子送出去了一丈多,要不是被人拦住,非跌倒了不可。
一个娇小如花的女郎,只那么一下就把个大男人打得趔趔趄趄,差点摔倒,使得酒楼上的食客喝采不已,像是杂耍班子在给他们表演助酒兴似的。
范鸿运一时大意轻敌,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还有半丝怜香惜玉之情,一声虎吼,跃前一大步,左拳虚晃、右拳直奔沈竹青下腹,未等招式使过,突然以拳变掌,攻击对方脑门。
沈竹青轻巧地一晃,插入范鸿运侧方,莲足一扫,直踹范鸿运左腿。
范鸿运一掌落空,急忙提气纵身缩腿,凌空踢出,直袭沈竹青面门。
两人一来一往。只凭着酒楼能落脚的寸缕之地.避开围桌而坐的食客交手,自然是施展不开。沈竹青打得兴起正要踢翻两张桌子,扫清障碍,大打出手的时候,忽听沉志远一声大喝:“住手!”
范鸿运立即收式退后,他不愿再打下去,他已感到对方的功夫并非泛泛,打下去自己决讨不了好,不如乘机收场。
沈竹青意欲未尽,恨恨不已。
沉志远一抱拳道:“足下莫非茅山弟子?”
范鸿运哼一声道:“不错。在下茅山派弟子,尊驾何人?”
沉志远陪笑道:“果然是茅山玄通道长门下。误会误会。请坐下再谈。”
范鸿运冷冷地:“请教尊驾台甫!”
“沉志远。”
“啊,原来是金笔秀士,失敬失敬!”范鸿运嘴上客气,面色却未缓和。
“都是一家人,老夫代小女赔不是,坐下一叙如何?”
“不敢不敢,前辈乃五梅门出身,名扬四海,在下区区一个茅山弟子,怎敢高攀,还是彼此各回座位,两下方便吧!”
此语不但明露讽刺,而且还拒人子千里之外,戗得沉志远下不了台,僵在那里。
沈竹青气得大骂道:“你茅山派有什么了不起,真是狗坐轿子不识人抬举!”
与范鸿运、张溪同桌的那人忽然开口道:“姓沈的,你连茅山派都骂了,也不嫌太过分了么?”
沈竹青俏眼一翻:“姑奶奶骂啦,怎么样,你要结梁子?”
那人道:“我虽不是茅山弟子,但却听不下去,如何?”
“你想较量一下?”
“不错,为茅山派清誉,我王定荣不惜血溅当场!”
沈竹青冷笑道:“好啊,姑奶奶就成全你,叫你早见阎王去!”
王定荣霍地起身,道:“走,此地太窄。到城门外见个高下!”
沉志远忙道:“这位王兄,彼此同属武林正道,何必如此认真?且请坐下……”
王定荣道:“动不动骂人打人,这也算是正派人土所为?辱及茅山派清誉,也是正派人士该做的?”
范鸿运的火又上来了,插言道:“茅山派决不忘记今天的事,有机会再亲近亲近,王兄,且请坐下旁观,此事自有小弟了结。”
王定荣这才愤愤然坐下。
范鸿运对沈竹青道:“请留下大名,异日再会。”
“沈竹青,听清了么?苍山独夫伍云的弟子。”
“放心,茅山派记得住的。”范鸿运一惊。
“别拿茅山派压人,姑奶奶可没放在心上。”
沉志远道:“竹青,你少说两句不行?”
沈竹青这才赌气回到桌上。
一场风波宣告停息。
哪知众多的食客议论声中,偏偏有人这样说:“想不到茅山派弟子竟然如此无能,被一个女娃娃欺负成这副模样,可叹呀可叹!”
声音驾凌于噪声之上,众人都听得十分真切。循声看去,却找不到说话的人。
张溪道:“是非之地,不必再呆,走吧。”
范鸿运道:“这一走,莫非不要师门清誉了?她不过占着苍山独夫的势欺人罢了。”
沉志远生怕又旁生枝节,忙沉声道:“刚才哪位说话,可否站出来?老夫小女与茅山派这位大侠有些小冲突,不过误会而已,你如今不是存心挑拨就是另有用心,朋友,不敢露面么?那就留点口德,自顾喝酒吃饭吧!”
他这一席活,将那些爱生是非的人镇住了,没有再存心挑衅。
隔了一会,范鸿运等人吃喝完毕,付账走了。
沉志远才放下一颗心,但是,他知道,与茅山派算是有了过节了,这实在是太不该的事,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这一年来,沈竹青技艺大进,承受了伍云老爷子的衣钵,一套灵蛇十三式使得出神入化不说,还练成了玄元指,这姑娘本就自命不凡瞧人不起。如今更是两眼朝上,更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加上她师傅伍老爷子的娇惯纵容,她更是胆大无比,什么人的话都不听了。
沉志远怎能不头痛不发愁。
从五莲山一路下来,她威风凛凛、所向披靡,不到五天,就博得了个艳罗刹的凶名,真叫沉志远哭笑不得。
他哪里知道,女儿就是要到处显威,扬名天下呢!
却说四人匆匆吃罢饭,继续赶路。
回到南京,按原计划回到“济世堂”又将沈夫人、绿萼红蕊及史敬、齐飞从乡下请回,并定好日子请严子林、孟彪两家赴宴。
到了这天,沈竹青特意打扮一番,笑吟吟地在楼下客室里准备待客,沉志远也换上一套崭新褐色长袍。忙出忙进,喜气洋洋。
严子林家首先来到,接着孟彪一家接踵而至,大家见面,免不了一番感慨。
席间,宾主杯觥交错,十分欢畅。
年青人这一桌上,更是热闹喧哗。
金陵秀士孟云天道:“青妹此次避祸远行,增长了不少见识,武功也大有长进,倒教愚兄十分羡慕呢!”
表弟孟如龙忙道:“我们弟兄在家虽未撂下功夫,但与青妹相较,自是相差甚远!”
沈竹青笑道:“哪里的话,贤昆仲家学渊源,我怎比得上哪!”
孟云天道:“青妹休要过谦,青妹有名师指点,这一年来不知学了些什么功夫?”
沈竹青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功夫,只练熟了灵蛇十三式和玄元指。”
不仅孟氏兄弟,就连严家兄妹也为之动容,不禁同声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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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胆子吓大了
玄元指闻名江湖,乃苍山独夫仗以成名的绝技,与少林寺一指禅相较不分轩轾。沈竹青既学会了,怎不叫人羡慕?
孟云天道:“青妹天资聪颖,智慧超人,短短一年,居然学会了伍老前辈的绝技,令愚兄佩服得五体投地!”
孟如龙赶紧接口:“青妹资质不凡,丽质天生,才貌双绝。古来出名美人,除了文才,几曾见过像青妹这样武艺高强的,可以说青妹是古往今来之天下第一美人!”
沈竹青听得心花怒发,表面却毫不在意的样子:“哟,别这么说.我可当不起。”
严鹤道:“青妹一年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