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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能结出这么大的葫芦瓢的好秧子哪!”
厨房墙上挂着的,果然是一个橙黄色的风干了的大葫芦。
“不怪我吧?那天你忙着说巴金……”
“——怪巴金!”老人口气很坚决,却悠悠笑起来,“嗨,那就怪我们老巴金吧……”
……
都说,每一段人生,都是一点微尘。我最近常想,那么,浮托着这点微尘的时光,又是什么呢?这些天赶稿子,写累了,会听听钢琴曲。听着琴音如水如泉的在空无里琮净,我便瞎想:时光,其实也很像弹奏钢琴的左右手——大多时候,记忆是它的左手,现实是它的右手。左手,用记忆的对位、和弦,托领着右手的主体旋律——现实;有时候,记忆又是它的右手,现实反而是它的左手——记忆成了旋律主体,现实反而退到对位、和弦的背景上了。“那么,未来呢?”我问自己。——“未来”,大概就是那个需要左右手一同协奏的发展动机,往日,今日,呈现,再现,不断引领着流走的黑白琴键,直到把主体旋律,推向了最辉煌的声部……
面对张充和,我就时时有一种面对一架不断交替弹奏着的大钢琴的感觉——老人纤细玲珑的身影,或许更像是一把提琴?——她是一位时光的代言者,她的故事就是这乐音乐言的本身。也许,今天,对于她,弹奏华彩乐段的右手,已经换成了左手——记忆成了生活的主体,现实反而成了记忆的衬托?其实,人生,在不同的阶段,记忆和现实,黑键和白键,就是这样互相引领着,互相交替、互为因果的叠写着,滚动着,流淌着——有高潮,有低回,有快板中板,也有慢板和停顿……所以,生命,这点微尘,才会一如音乐的织体一样,在急管繁弦中透现生机生意,在山重水复间见出天地豁朗,又在空疏素淡中,味尽恒常的坚韧,寂默的丰富,以及沉潜慎独的绵远悠长啊。
是的,我的“耶鲁时光”,也是一架左右手不停轮奏着的大钢琴。我在想,自己,怎样才能成为黑白键上那双酣畅流走的左右手?……
午后下过一场新雨,我给老人捎去了一把刚上市的荔枝。听说我马上要开车到北部去看望在那里教中文暑校的妻子,充和先生便把我领到后院,让我掐了一大把新冒芽头的香椿。
6/20/—7/6;2005
于美国康州衮雪庐—青山州明德大学
(此文的写作,曾参阅孙康宜《耶鲁潜学集》、《耶鲁,性别与文化》,康正果《生命的嫁接》,赵新那、黄培云编《赵元任年谱》,Nancy Chapman《雅礼协会百年史》,及钟叔河编《走向世界丛书》等著述,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