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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5期-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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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脑袋一嗡。 
  海燕说:“孔雀,你怎么可以跟乌鸦在我的书房里……” 
  孔雀只是抽泣,不说话,似乎在默认我跟她的事情。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再也不能充当这个冤大头了。我打开卫生间房门,决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我一脚刚要踏出卫生间时,就看见海燕老婆像刚刚抓获了敌特的我游击队员一样,押送着孔雀向我走来。 
  孔雀的脸部表情非常复杂,我觉得她似乎在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卫生间走到客厅的。 
  海燕质问孔雀,“我问你,你和乌鸦究竟是怎么回事?” 
  孔雀看看我,似乎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当时我们的酒都喝得有点多了。” 
  这时,海燕不慌不忙地来到我旁边,轻轻地拍着他老婆的背说:“算了算了,都是朋友!” 
  后来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带过了。五月上旬,海燕当上了我们这所大学的副校长。五月中旬,海燕的老婆从图书馆调到政治学院资料室当了主任,成为我的顶头上司。五月下旬,政治学院资料室进行人事制度改革,实行全员聘用,海燕的老婆认为我这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题,说什么也不肯聘我,海燕出面说话也不管用,我于是就只好去给教学楼守门了。 
悲情1931
李 辉 
  1 柳条湖 
   
  1931年9月18日,中国东北——当时国际上更习惯称它为“满洲”。(为表述方便,本文将交叉使用这两个称谓。) 
  沈阳通往长春方向的铁路,即当时由日本控制的南满铁路,经过一个叫柳条湖(又称柳条沟)的地方。夜十时二十分左右,随着一声爆炸,硝烟腾起,平时不起眼的柳条湖,顿时变幻成一个巨大的阴影,把整个沈阳笼罩。 
  这次爆炸,史称“柳条湖事变”,后来又称“九一八事变”: 
  夜间,日本关东军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第三中队副队长河本末守中尉,带领六名士兵来到距沈阳北大营七百米的柳条湖,将多包小型炸药设置在南满铁路道轨上。十时二十分,日兵将炸药引爆。东侧道轨接头处约有1.5米的钢轨被炸弯,两根枕木损毁。二十分钟后,一列从长春开来的列车还是安全地驶过爆炸点,正点到达沈阳车站。 
  这是《二十世纪中国全纪录》一书中关于这次爆炸的描述。从中可以看出,爆炸的后果并不严重。 
  在上海编辑英文刊物《密勒氏评论报》(Millards Review of the Far East)的美国记者鲍威尔(John B.Powell),和一批外国媒体驻华记者,在“九一八”后立即赶往沈阳采访。在日军的岛本少校陪同下,这些外国记者前往柳条湖爆炸现场采访。根据自己的观察,鲍威尔看出了日军事后的现场伪造: 
  在现场,我们和一些军事观察员看到三具中国士兵的尸体倒卧在铁路旁,可能他们是在逃跑时被击毙的。岛本少校说:“他们就在这儿引爆了炸药,炸毁了三根枕木和一段铁轨。”毁坏的地方已经重新修好,岛本少校一边说,一边把三根新枕木和一节新铁轨指给我们看。岛本又提醒我们说,从那三个中国士兵倒毙的地点,可以看出他们是在逃跑时被击毙的。但是,岛本少校却忽略了一个很小的事实:在那三个中国士兵的倒卧之处,居然没有血迹!由于在进攻沈阳的同时,日军还攻击了沈阳附近的中国驻军,所以弄三具中国士兵的尸体放在这儿,显然是轻而易举的事。(《鲍威尔对华回忆录》,第186页) 
  鲍威尔还写到,后来一位随国际联盟派遣的李顿调查团来到沈阳的美国专家,发现了日本人的一个更大破绽: 
  随团同行的美国专家道弗曼(BenDorfman),仔细查对了南满铁路的行车时刻表,结果发现一列时速五十英里的快车,就在日本军方所说爆炸事件发生后的二十分钟内,竟然通过了所谓被中国方面破坏了的铁路路段!为了自圆其说,日本军方推出了一名证人。该证人是那趟列车的乘务员,他证实说,当列车通过那路段时,他曾经感觉到“轻微的震动”。(《鲍威尔对华回忆录》,第186页) 
  显然,柳条湖爆炸是由日本关东军自己一手策划的、后果并不严重的爆炸,但它却成了攻占沈阳的借口。 
  几个小时后,1931年9月19日晨二时二十分,美国驻华公使詹森(Johnson)从北平向华盛顿的美国国务卿史汀生(Henry Stimson)发去一封电报: 
  张学良元帅的顾问端纳(Donald)刚才告诉我说,张元帅收到从沈阳发来的电报说,9月18日晚十时,一小队日军离开军营向沈阳城东南方出发,并用步枪和大炮射击东大营(进攻的应是北大营——引者)、军火库及城区,炮火每分钟一发。约有七十名在东大营的士兵受伤。城区受损毁程度及伤亡人数不详。端纳说张元帅已命令全体在军营的士兵藏好军械不得还击,并指出事件明显是日本军队失控,日本领事当局无能为力。直到今晨一时仍有枪声,在西门的日军似已包围城市。(见《美国外交文件》第3页) 
  十天后出版的《时代》周刊首次报道了此次事件: 
  在沈阳城外,有人炸坏在日本南满铁路株式会社控制和守备区域里的一座铁路桥。日本人指控是中国人干的。中国人坚称(许多外国观察家相信他们)是日本军队自己炸毁桥梁以挑起事端。谁是肇事者并不重要。日本的反击迅疾而果断。日本军队从日本控制区出发,在装甲车的掩护下进攻,完全占领了整座城市。在南次郎将军(日本陆军大臣——引者注)命令下,日军沿铁路进攻,实际占领了南满铁路长达六百九十三英里地带的所有中国城市。二十四小时内,日本已实际控制所有南满地区,军舰也满载军队在中国的山东半岛的青岛登陆,这里原是德国的租约港口,日本于1914年占领过,一直控制至1922年,在华盛顿会议之后才归还中国。(《时代》,1931年9月28日)随后另一期刊物报道说: 
  现代东方史专家克罗斯(UptonClose)上周经西伯利亚铁路从北平抵达莫斯科,他告诉《纽约时报》记者:“在沈阳的外国人认为日本人的进攻是有预谋的、在未受到挑衅情况下采取的相当坚决的手段,以在各地的中国军队中造成恐慌和混乱……日本人靠扶植奴颜卑膝的中国人组成傀儡政权,欲将满洲和内蒙古殖民化……当我离开时,沈阳几乎成了一座死城,日本人关闭了银行和东北大学,大量中国人已经逃离。”(《时代》,1931年10月19日) 
  一幅日本占领图被简明地勾画出来。沈阳被占领,东北大部被占领,一切都在几天内完成。中国又一次的灾难开始了。“九一八”,从此也成了一个黑色的历史符号,镌刻在中、日关系史上。 
  七十四年过去,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之际,我来到沈阳追寻历史。首先要找的就是柳条湖。 
  当年的北郊现已成了市区的一部分。街道宽阔坦直,驱车几分钟就从市中心抵达柳条湖。如今的柳条湖,当年痕迹已无从寻找,但耸立于当年事发地点旁边的“九一八纪念馆”,似一个巨大而沉重的惊叹号让人感受到历史的猛烈撞击。纪念馆正面是一个日历状的雕塑,日历翻开,赫然雕刻着“1931,9月小,18,星期五”,永远告诉着世人这个地点的那个夜晚,一次爆炸把中国的历史改写。 
  在“九一八纪念馆”人口处的广场上,横放着一个巨大的呈爆破状三叶片的水泥碑块,这是日军1938年在柳条湖竖立的“爆破地点”纪念碑。鲍威尔的回忆录曾写到过,在柳条湖铁路爆炸发生后不久,日本关东军司令本庄繁曾把在现场找到的三根炸烂的枕木、一段三到四英尺长的弯曲铁轨、一块扭曲的铁轨夹板,放在他的办公室里陈列。它们是一次历史事件的重要物证,不知后来去向如何。如能找到它们,将之与“爆破地点”纪念碑放在一起,想必更有历史震撼力。 
  我走到铁路旁,伫立朝北,左边是铁轨,右边是纪念馆。透过铁路栅栏的空隙,日历雕塑上的“1931”清晰可见。目光从日期移到铁路上,从沈阳方向而来的铁路,拐一个大弯,向北方的长春延伸而去。等了好久,没有火车经过,一时很静。极目北望,弯曲而去的铁轨消失在远处,有一种感觉,仿佛它伸进了遥远的时空。 
  来到柳条湖,其实我还想求解一个疑问。看过一些关于这次爆炸的叙述,有的明确说炸的是柳条湖桥,但有的又说是平路上的铁轨,或者语焉不详,只模糊地说在柳条湖铁路上发生了爆炸。特别是有几张历史老照片的说明与画面,存在很大差异,让人难下判断。我有些奇怪,如此重大的历史事件中的历史地点的描述,为何在七十多年后仍没有一个统一而确切的定论? 
  一张老照片,画面上是一座铁路桥,桥梁被炸毁,一列行进中的火车遇到了爆炸,车厢跌落在桥下。图片说明写道:“九一八事变”前的柳条湖。(见《三联生活周刊》2005年3月28日,总第329期)画面上的情形,与前面所引《二十世纪中国全纪录》文字和鲍威尔的回忆完全不同。这张照片的说明显然有误。柳条湖一带并无河流,即便有桥,也不会如画面所示是有几个桥墩跨度之长的桥梁。而且,现场爆炸破坏程度很轻微,很快就有火车通过,不可能出现桥梁坍塌、火车跌落情况。 
  一张老照片,注明为“柳条湖爆炸现场”,画面上一排人在观看铁轨,路上确有爆破痕迹,似是现场,但看不到桥。照片上的人是谁,拍于何时,不得而知。不知是否为鲍威尔一行人采访现场时所拍。 
  一张老照片,注明为“日军炸毁南满铁路的地点”,画面没有人,一条铁路在前方往左拐弯远去。但也看不到桥。(见《二十世纪中国全纪录》)不过,这张照片上的场景,与我七十几年后在“九一八纪念馆”旁所见的铁路走向及画面极为相似,地点应是吻合的。 
  还有一张老照片,是日军当年的“爆破地点”纪念碑照片。画面上,那块呈爆破状的碑体竖立于一个很大的梯形土台上,“爆破地点”四个大字的浮雕在土台正面中央。土台周围同样也无桥的影子。(见《三联生活周刊》总第329期) 
  为何没有桥?或者,即便有“柳条湖桥”,也只是平路上一个很小的涵洞桥,一眼望去,桥与地面没有多大差别?我注意到,今日在与“九一八纪念馆”紧邻的铁路处,有一人行地下通道,其地点似应是当年的爆破地,不知它与所谓“柳条湖桥”有无关系。遇到一位在铁路旁遛狗的老人,他告诉我,他从小就在这一带住,没见过有铁路桥。他还说,如今,柳条湖朝沈阳方向的那两座铁路桥,是前些年修立交桥时深挖公路才有的。 
  我仍将信将疑。如果没有桥,为何当年的报道中又大多说是桥?如果有桥,那么确切位置又在何处呢? 
  疑问且放一边,留待以后求证。我的叙述还是回到当年。如同《时代》报道中所称,当年就没有多少人会相信日军的指控,是中国人制造了柳条湖桥的爆炸,因为南满铁路本是日本关东军的守备队严密守卫的范围;更不会有人相信,这一夜紧随其后在沈阳及东北各地发生的攻占中国城市的行动,只是日军对一次偶发事件的临时反应。相反,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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