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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个熟悉的声音穿越了六年的时间飘进父亲的耳朵。
“清明……！”父亲攥紧话筒，“你回来，快回来……立夏……我，好需要你……”声音因为激动已经语无伦次了。
那边是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清明将电话挂了。
“清明，清明！”父亲抓着话筒意犹未尽地大喊。
二十四、我回来了……
“If I had to live my life without you near me，The days would all be empty。The nights would seem so long……”电视里飘出著名电影《廊桥遗梦》的主题曲，立夏没有任何焦距的空洞的紫眸里忽然盈满了泪水。唱的好啊……没有你，白昼也空虚，夜晚也漫长……泪水越积越多，终于从眼眶里滑落，滴在地上，迅速被脚下的地毯吸掉。
“立夏……你怎么哭了呢？立夏应该是永远不会哭的哟。”
温柔如风一般的声音从门口进来，立夏的眼泪停滞在眼睛里面。
不·可·能。
立夏抬起头，明明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是脑海里还是浮现出那个模糊的人影。那个在自己受到母亲毒打的时候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他，那个给自己贴上胶布揉着自己头发的他，那个被七之月追杀为了保护全家不得已假死的他，那个给自己发来邮件说着永远都不会见面的他……然，然，他最终还是回来了。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清明——！！！”
立夏大喊着，跌跌撞撞地冲向声音的来源，一路上撞倒了椅子碰打了杯子，但是还是一直冲了过去，眼前依旧是黑暗……黑暗……无休无止。
脚下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立夏失去平衡跌了下去。正当他以为要和地面做亲密接触的时候，却被一个结实的臂弯稳稳接住。
“立夏，小心点。”温和的声音依旧。
好温暖……和草灯的怀抱一样……似曾相识的感觉让立夏抬起头，想看看清明的样子。可是，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为什么看不见你，清明……我好想看看你的样子，好想…………
清明看着怀中的弟弟。耳朵已经没了……草灯那家伙动作真快。清明想，对上立夏完全没有神采的眼眸。眼泪在紫色的眸子里慢慢地摇晃着，立夏倔强地咬紧着嘴唇，没让眼泪滴下。但是表情却是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似乎要控诉什么。
“乖～立夏不哭。”立夏这样子让清明也蓦然心软起来。清明抬起手，怜惜地擦拭立夏的泪水。
“我才没哭！”立夏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把头埋进清明怀里。清明的身上是花草的香味，和草灯的烟草味道大相径庭。可恶……又想起了那家伙……眼泪最终还是落下来，打湿了清明的衣服。
“清明……”立夏的声音也如同被水浸湿了，潮呼呼的，有点嘶哑。他抓着清明的衣服，在心里描摹清明的样子，感觉着清明臂弯的温暖。现在也许，清明是一个重要的慰籍。
“我知道的，立夏……想哭就哭吧……我不是说过吗，如果立夏难过，可以随时逃到我身边。”清明轻轻揉着立夏的头发，好象又回到了小时侯。
父亲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相拥的这一幕，也是说不出的欣慰。这下可好了，立夏终于可以振作……清明也回来了，他会好好照顾立夏的。不过，清明还没掉耳朵呀……意即还没结婚呢。父亲觉得很别扭，弟弟居然比哥哥先…………咳，成熟。都是我妻那家伙……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
然而立夏的父亲不知道，就连清明也不知道，很多东西，只有草灯才能给立夏，也只有那些东西才能真正让立夏振作起来。那些东西……爱，独一无二的爱。
惟有你……是我一生的所有……为你而活，为你而死。
“立夏，想不开吗？”清明放开立夏，盯着他那双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睛。
“什么想不开？”似乎声音还没干透，带着湿湿的味道。
“关于草灯……你现在很想他吧？”声音带上了一点挑逗的味道。
“恩，那……”立夏脸红了。看不到清明的表情，但是他现在一定是很恶趣味地盯着自己。
“有些话我要和你说。”声音直转而下变得严肃低沉，“你不能够指着他一个人……更何况草灯的感情……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眼里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立夏蓦地想起什么，“那，清明你命令他喜欢我……”
“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
“草灯现在是你的战斗机？”清明斜靠在沙发上。沙发上也是草灯身上熟悉的烟草味。
“是。”立夏点头，不安地转过头，想看看清明，但是依然对那片黑暗无奈。即使见面了，还是永远不能看见清明……真是太讽刺了。
“那么，他除了和你在一起别无选择。”清明的眼睛里隐隐有笑意。
“是呀。”立夏有点不解，但是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却被迫天天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会很痛苦？”清明坐起来，将立夏拉近自己，两个人的鼻尖都快要碰上了。
立夏感觉到呼吸的热气柔柔地拂在自己脸上，忽然有点不太自在，将身体转开：“也许……”
我这是怎么了……清明这样对待我，我应该高兴；为什么，现在居然会觉得……如坐针毡？！
“为了不让自己痛苦，是不是要尽量让自己喜欢他？”清明继续说。
“啊……”立夏也不笨，立刻明白了清明的弦外之音，“清明，你是说……”
“就是这样。我想草灯也是这样的……喜欢你只是为了能够让他和你永久地生活下去。”清明直起身子来，“喜欢你是迫不得已……不管以前是我的命令，还是现在作为你的战斗机……喜欢你都是必须的，否则会很痛苦。”
被迫的……草灯喜欢自己是……被迫的？！犹如晴天霹雳，立夏几乎呆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立夏喃喃地重复，“不可能……”那么多那么多，几乎每天不离口的“我喜欢你”，令人脸红心跳的拥抱亲吻，还有更深的……这一切都是被迫？！都是被迫……这绝对不可能！！！
“立夏也是知道的吧……身为战斗机，对于语言的应用还不熟练吗？草灯还是最强的战斗机。”清明不介意立夏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这是一种无可逃避的喜欢，因为要和立夏永远在一起，要保护立夏，要为立夏做很多事情，而立夏的性格又是那么敏感，如果草灯表现出任何厌恶，立夏是会想离开他的吧？”
立夏没做声。的确，如果草灯讨厌自己，自己会立刻离开。
“所以说，为了立夏也为了自己，必须喜欢上立夏。是情势的问题，并非是因为立夏本人。”清明笑着，对立夏而言，却是最大的打击。
如果是别人说出来，立夏只会冷笑，因为没人理解自己和草灯之间的感情。但是现在这么说的却是清明，比自己还了解草灯的清明……如果没有他的命令，草灯现在还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会遇见草灯。没有清明的命令，草灯早就死了……自己能不相信清明吗？可能吗？草灯和清明，到底如何取舍，在立夏的心里纠结成一个很大的大疙瘩。
“立夏也好好想想……不要一直痴迷草灯一个人，立夏不是也有很多好朋友吗？”清明站了起来走进厨房，“我给你煮点东西吃——立夏好几天都没吃饭了吧？”
立夏没说话，瘫在沙发上。烟草的气味夹杂着清明身上的味道，柔柔地笼罩着立夏。这种气味让立夏想哭，但是终究没哭出来，只是静静地靠着沙发。
“I'll be there for you if you should need me，You don't have to change a thing；I love you just the way you are……”
《廊桥遗梦》的主题曲依旧在回响着，立夏闭上眼睛，草灯……你真的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吗？我现在需要你，为什么你不出现……你喜欢我，真的只是迫不得已，别无所选吗？
草灯……你在哪里……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告诉我不是这样的……草灯…………
“阿嚏，阿嚏，阿嚏！”
草灯不停地打着喷嚏，仰头看着破窗外的天空。中国的天空都是这样灰蒙蒙的啊。
立夏很想我呢。
低头自顾自地想象着立夏一脸无奈地扒着窗台期盼的神情，草灯不禁微微笑着。立夏……你在呼唤我吗。我会想办法回到你身边的，你放心……
二十五、不能忘记
清明正在利用对草灯的绝望感使立夏振作。虽然有点残忍，但是这是让立夏忘记草灯重新振作的最好办法。毕竟失明，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辈子黑暗的事情。不能让立夏这么失魂落魄下去，他可是自己的亲弟弟。等到立夏可以依靠自己坚强地活下去的时候，自己再离开。
“吃饭吧。”清明坐在桌边，微笑着看着对面的弟弟。
立夏摸索着筷子，茫然地在饭碗里乱捣。夹不起菜……夹不起饭……每次筷子的尖端送进嘴里的都是空气。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只有筷子屡屡碰到碗边或戳到桌子上的声音……原来看不见，连饭都吃不了。
“来，立夏，张嘴。”清明笑着将一勺连饭带菜的混合物递到立夏嘴边。
立夏本能地张口吃下，咀嚼的时候心里升起一种很悲凉的感觉，居然要清明喂自己，自己现在这么没用吗。
“再吃一口。”清明微笑，又送过来一勺。
那么相似，那么相似，那么相似，清明和草灯……那么相似。
“我自己吃！”立夏拿起自己的勺子。因为看不见，所以吃得很混乱，有时候连吃几口白饭，有时候连吃几口菜。虽然吃饱了，但是觉得好不爽啊。
“吃饱了吗？”清明看着立夏放下勺子。这孩子……真是逞强。
“恩。”立夏点头。
“立夏！”立夏的父亲走过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哦。”
“冷彦！把这洗脚水倒了。”
冷彦刚刚回到家，姑妈就阴沉着脸瞪着她，指着地上的一盆水恶声恶气地说。
不做声地端起那盆水走向卫生间，但是因为实在太满了，冷彦不小心晃了一下，水溅出来了不少在地上。
“臭丫头！倒个水都不会倒了？！故意的吧？！”姑母气冲冲地揪住冷彦的麻花辫，“啪”就是一记耳光。“邦当！”一盆水都洒在了地上，盆也掉在了地上。
“啊，还敢摔盆？你想不想活了？小小年纪就这么贱，跟你死去的老娘一样，贱人！”姑母怒声呵斥着，巴掌拳头劈头盖脸打下来，魔鬼一般。
冷彦闭着眼睛默默忍受暴打，习惯了……姑母打累了就不会打了……
“你干什么不滚？滚，给我滚！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贱样子，看着就恶心！”姑母顺手抄起一把扫帚，狠狠地在她的身上抽打。
“唔！”毕竟还是很疼，冷彦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但是依然没掉一滴眼泪。
“小贱人！还喊，喊什么喊！恶心不恶心！哼哼唧唧的，跟你娘一样窝囊废！”姑母大声地骂着打着，冷彦本来已经伤疤累累的身上又添了好几道新伤。疼痛……算什么……这已经是家常便饭，冷彦已经习惯了……从１４岁到现在……已经……习惯了。
“滚，给我滚！今天睡猪窝里去，少进这个门！我们家不要这种贱人！丢不起这人！”
又被扫地出门了……今天是这个月第１２次了。姑母似乎有变本加厉之势呢。冷彦踏着虚浮的脚步走出了家门。
“阿……阿彦！”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