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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上会掉下馅饼吗？
天上只会掉下一只猫，一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猫。
——风吹草
* * * *
2030年，时间1年年流逝，世界依旧没有多少变化。人多了点，树少了点，科技更先进点，污染更严重点。
在这个世界，天空似乎不应该是这么蓝的，而土地上似乎更不可能出现这样满天遍野几乎能让视线恍惚的绿草。
但被一记大声砸落的“咚”声吵醒的风吹草的眼里，出现的便是那样的蓝天绿地。
头顶的树枝上，一只灰白色的青青鸟似乎也被惊吓到，振动着翅膀，飞向遥远的天际，那“扑扑扑”的鼓翼声瞬间充满这个安静得只剩下风声的世界。
眯着眼，打了个哈欠，随意翻了个身，风吹草打算继续他的春秋大梦。
可惜“叮叮叮”的系统声今天似乎不打算这样简单地放过他。
奇怪，他明明应该已经关掉了接收系统公告了呀？难道有私事？
挣扎着清醒过来，聆听这号称全球最智能化的电脑系统有什么大事情，居然打扰他的睡眠。
“叮，恭喜玩家天苍苍触发风天使一族条件，种族转为风之天使，获得相应技能。”
“…………”什么玩意？
“叮，恭喜玩家天苍苍获得天使之宠物蛋1颗。”
“…………”什么什么玩意？
“啊，不好意思，叮，恭喜玩家天苍苍获得天使之宠物蛋2颗……地上多出来那个是从哪里来的？”嘀嘀咕咕的系统。“总之恭喜恭喜，愿您在苍野之境玩得更愉快，拜拜~”
“你给我回来下。” 风吹草揉了揉散乱的黑色短发，爬起来坐好，打算把事情弄明白些。
“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什么时候触发了那个什么鬼天使条件？”为什么他要变成那种长着翅膀的小鸟？
“您是唯一一位在线现实时间满1年而没有任何杀戮的玩家。”风之天使拉斐尔——施治愈之术的光辉使者。
“你在嘲笑我吗？”风吹草摇了摇头，伸展了四肢，倒向身后软软的草地，真舒服，不愧是真实度95％的游戏，发明的人简直是神。
“呃？不敢不敢。”
“算了，你去忙你的吧，拜拜。”小鸟就小鸟吧，有什么关系呢。能睡觉就好了。在线现实时间满1年而没有任何杀戮，因为每次他上来都是来睡觉的，哈哈哈哈。
什么升级，什么攻城，什么成王败寇，什么英雄美人。天高气爽，鸟语草香，何不睡觉？何不睡觉？
管你什么天使恶魔，睡觉睡觉，睡觉最高。
大大伸了个懒腰，转身一趴，望进一双纯黑色的眼睛，冷冷地瞪着他。没有阳光的黑色，如被切割过的大理石般生硬、尖锐，以及悲伤……
风吹草勉强将身体向后移了移，惊讶地看清眼前是一只黑色猫样的动物，正在从一个壳状的东西里面爬出来，而且，嗯，表情严肃甚至是僵硬的。
风吹草抬头望了望天，又看看面前的小动物。难道刚刚吵醒的“咚”声就是这个小家伙吗？天下掉了只猫，而不是一块美味的意大利馅饼？或者印度飞饼也是很不错的。他好象有些饿了。
好吧，看来是到了今天下线时间了。
不过，这个小家伙要怎么办？风吹草用食指戳戳小猫的脑袋。暂时就称之为猫吧，在还没有发现它是否有其他有趣的特质之前，比如，它或许会有对翅膀，毕竟似乎是从什么天使之宠物蛋里出来的，那样的话要叫做什么呢？飞猫？
小猫似乎并不喜欢它的主人，很不客气地用尖锐的爪子在风吹草的手指上抓过，留下红色的划痕。
风吹草勾起食指，轻轻一弹，成功地让小猫向后翻倒。
它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甚至张开了嘴巴，慢慢向后翻到，满脸不敢置信，似乎翻倒的不是它小小的身躯，而是整个世界。
“叮，恭喜玩家天苍苍宠物诞生，请为您的宠物命名。”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我是系统，时刻准备着为玩家服务。”
“辛苦了。”
“我的荣幸。”
“那么，你刚刚是说要给这个小家伙取个名字？”命名似乎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要认真考虑吗？
“是的，请问名字是？”
“对了，要是我下线了，它怎么办？”风吹草注视着显然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小猫，它左右转动头颅，好像是想把自己看个清楚。
“通常来说，宠物在主人下线后将变成一组惰性数据，处于只读状态。不过，您这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它并不是我带来的。”
“啊？”风吹草惊奇地抬头往上看，看到一片蓝天白云祥和之景，“你不是很清楚？你不是系统吗？”
“我只是系统的一部分，属于客服型程序组。而且，即使是主系统，也不是知道所有的事情，我们只负责规则的执行，剧情由玩家负责编写和出演。”
“是吗？” 风吹草将小猫抓到手中，感受它的挣扎和细腻的绒毛，“是我的人生由我主演吗？真有意思。”
“相关信息您可以登陆官方网站查询，您想现在登陆吗？”
“不用了。”
风吹草将小猫抓到眼前，用鼻子蹭了下它的脑袋，“挺可爱的，就叫露娜吧。”以前看过妈妈收藏的动画片，有只很可爱的猫咪也叫这个名字呢。
“您确定吗？这只是雄性哦。”
“咦？雄的？我还以为一般都会给主角配很多美女，即使是宠物也是母的呢。”风吹草将小猫拎起来，试图打开它的身体一探究竟。
惹得小猫死命挣扎，几乎让风吹草以为它会叫非礼……
“既然这样的话，就叫野茫茫好了，和我的名字正好配。”三年前他进游戏的时候，被眼前的美景彻底震惊，也彻底征服。在系统问他人物名字的时候，除了感叹天苍苍，已经无话可说。
“确认宠物名字，野茫茫。那么祝您玩得愉快，拜拜。”
“嗯，拜拜。”
放下手中的小家伙，看它瞬间逃离他身边，风吹草耸肩，挥手拉下系统单下线。
脑中飘过思绪，小猫要给它找食物吗？不给吃的会死掉吗？
睁开眼，又将思绪抛于脑后，先将自己喂饱再说。
至于小猫，游戏而已，何必认真。
2。
是不是每一场爱情都有一次美妙的相遇？
我只知道我们的相遇的记忆是由一次荒谬的对视开始。
——寒江雪
* * * *
他木然地站在熊熊的地狱火之前，嘴角带着一丝无奈以及更多的愤怒。
耳边仿佛又传来所谓挚友的嘲讽。
“天下！！！！！！！！！你干什么！！！！！！！！”寒江雪呲牙裂目，一声怒吼如一记猛雷炸响在这个血腥杀戮之地。
“干什么？！狼，你生为狼就该好好在野外呆着，我名为天下，而这天下必将为我所取！”天下狞笑喝道，挥舞手中大刀，让那已经破碎的城市荣誉徽章化作细小石片飞溅无数。
攻城之站，徽在城在，徽亡城亡！
“系统公告，青利卡城攻城战结束。攻城方霸之联盟获胜，盟主地上狂人获得青利卡城城主令，获得青利卡城战俘处置权。”
两方撕杀的人们如被按了暂停键的画面，突兀的静止，静止的血红。
“X你妈！！你这个叛徒！！！”寒江雪疯狂地叫骂，他不敢相信交往了快两年的朋友竟然这样对他，“你TMD为什么这样对我！！”他想冲上去将这个背信忘义的畜生撕成碎片，可是战争结束后系统强制命令让他只能在原地像个小丑一样叫嚣。
“因为你只是个莽夫，不配当什么城主，更不配站在我头顶上！”天下嗤笑着大步走向寒江雪，他已经忍受这个只知道练级的疯子很久了。每一次他苦心设计的攻城方案都被狼用一些可笑的理由驳回。他以为狼会是个征战天下的霸王，结果只知道守着青利卡城的懦夫！这次他不惜自毁名声选择成为叛徒就是要与狼彻底决裂！虽然可惜了他们之前的友谊，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要背叛，那就选择彻彻底底光明正大的背叛！免得拖泥带水，以后见了面，杀起人来也不爽快。
天下冷酷地笑着，无视寒江雪充血的双眼和粗俗的叫嚣，“狼，我建议你也不要玩这个游戏了，否则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他现在是整个游戏最高等级的狂战士，即使现在战败可以被天下当成战俘杀掉，可也不过掉一级，他还是最强的！
“哼！”天下笑着从寒江雪身边走过，挥刀。
天空忽然就下起了小雨，淅沥淅沥，冲刷着地面，所有的血腥都渐渐消逝在温柔的雨中。
没有人动，仿佛静止的雕像，看着眼前兄弟反目竟无人能发出任何声响。
只有天下，抡起他的大刀，穿过人群，大步流星而去。
没有几天，寒江雪就听到了系统公告：“霸之联盟盟主地上狂人转让青利卡城之城主令与玩家天下。”
而天下也遵守了他的誓言，发布了城市追杀令，带着高额赏金，要不是有正常的现实生活，寒江雪几乎以为自己真的成了过街老鼠。全世界最强又有什么用，他根本杀不完那么多的追杀者，而每天练级让他在这个世界竟然没有一个能在此刻求助的朋友。
所以他站在烈火前。
因为需要指纹扫描，在苍野之境，每个人只能注册一个账号，创造一个人物，无法注销重新来过，姓名一旦确认，无法更改。
传说中在黑暗森林的最深处有永不熄灭的地狱之火，它能让只有现实50％的痛感提升到120％，能走过地狱之火的人将会成为涅盘的凤凰在这个世界重生。
所以他站在烈火前。
寒江雪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游戏，不甘心被人当傻瓜一样耍弄，他要报仇！！可那些源源不断的追杀者让他无路可逃，更不要说什么反败为胜！
没有人知道走过之后会到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三年来没有人能从这火中活着走出来。
但这可能是唯一注销以前的信息重新开始的方法，不管如何，他也要试上一试，最多，不过是再挂回去，掉一级罢了。
咬牙，握拳，前行。
火焰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瞬间吞没敢于靠近它的人类。
热！
那是一片黑暗的火海，看不见任何出路，衣服眨眼间就变成了灰烬，火蛇舔上他的肌肤，让他简直要大叫起来。
疼！
所有的感觉仿佛被放大了一百倍，每一寸肌肤仿佛有无数尖锐的刀子在划割，他也确实无法忍受而惨叫起来。
这撕心裂肺的疼痛，这清楚地感觉自己一点点被烧毁的恐惧，让寒江雪后悔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完全没有意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让他如此折磨自己？！
又鄙视起自己的悔恨，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连这些痛苦都忍受不了了？！
可是好疼，真他妈的疼！！！！
当嘴巴里也冒出火焰。连内脏也烧起来的时候，寒江雪终于失去了意识。
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双手发抖地拿掉头上的感应器。
寒江雪满身是汗地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脯剧烈起伏着。
手指微微刺痛，低头，发现居然把床单也抓破了。
太恐怖了。
“还活着，还活着，没事了，还活着……”轻声安慰自己，原本想到阳台上去吹吹风，可惜双脚居然还在发抖。
苦笑，英雄果然不是谁都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