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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一席话彻底让师高月明断了投奔父亲的心思,可是,师高月明实在不愿意到大梁去,左思右想,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只得泱泱而回。
来到后门之后,师高月明轻轻敲了敲木门,却无人开门,敲了数遍,仍是无人答应。师高月明久居在有地龙和火墙的房间内,又是匆匆出门,衣服就穿少了,在寒风中颇有些单薄,在木门后等了一会,巷道风大,师高月明渐渐开始发起抖来,嘴角乌青。
师高月明又敲打了木门数次,仍然没有人开门,正在此时,一队巡逻的军士走了过来,见有人鬼鬼祟祟地站在节度使后院木门处,领队火长就喝斥道:“什么人?”
师高月明鼻涕长流,稍有犹豫,火长喝道:“抓回去再说,在大院外探头探脑,一看就不是好人。”
师高月明灵机一动,指着院内的大树道:“我是封沙的兄弟,从同心城来找他,封大哥只说他住在一个高大的院子里,里面有两棵高大的老树。”
师高月明得中原话虽然说的地道,但是一对天蓝色的眼睛却和中原人迥然相异,就是在党项族中这种相貌也是一个异数,火长大声斥责道:“休要狡辩,看你长相就是胡人,跟我们回去查清楚。”
火长虽说不断在喝斥,可他见师高月明衣服质地良好,佩饰多为玉制品,也摸不准他的身份,而封沙的名字也隐隐听说过,就问道:“封沙是做什么的?”
一根鼻涕顺流而下,师高月明也顾不得高雅了,用衣衫擦掉鼻涕,灵机一动,道:“罗青松,院子里的罗青松也是我的好朋友。”
封沙是幕僚出身,普通军士多不知其名,但罗青松武艺高强,在狮营屡立功劳,被节度使看中后,成为继杜刚、陈猛之后第三个贴身侍卫,普通军士大多知道其名。巡逻队的火长曾是罗青松的属下,他听到师高月明搬出罗青松的大名,料到此人有些来历,就道:“跟我们走,罗伍长就在院内,一问便知。”
师高月明偷出大院,原本想租车回贺兰山,此事她做的甚为隐秘,师高绿绮这个小丫头天天服侍侯大勇,已有一年多时间,最近两三个月常常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走神,师高月明是过来人,对这种神态极为熟悉,她怕师高绿绮为情所困,嘴不严而坏事。因此,北上之事连师高绿绮也瞒住,不料师高绿绮竟然没有及时来开门,现在遇上了巡逻军士。师高月明有嘴说不清,她不能到衙门去,只好搬出了封沙喝罗青松。
巡逻军士到节度使门前,到节度使门口约二十步站定,师高月明想上前,一名军士伸手一拦,厉声道:“不许动。”师高月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军士到了大院门口。
罗青松正守在书房门口,前院的亲卫只能在内院门外,用手向罗青松比划了数下,罗青松目不斜视,,根本不理睬站在内院门外的军士。
侯府的亲卫也知道规矩,一看罗青松这个样子,只得转回门口。颐指气使的问巡逻军士道:“谁要见罗大哥?”
此时,师高月明已扮作男子,那名亲卫自然也认不出师高月明,不客气的道:“你是罗大哥什么人,找他什么事情。”
事到如今,师高月明被弄的哭笑不得,她在心理把师高绿绮痛骂了无数遍。师高月明稍有迟疑。侯府亲卫便已颇不耐烦,道:“哑巴吗,怎么不说话,这是侯府,若捣乱要吃皮鞭。”师高月明平时见到这些军士,一个个都态度谦恭,没有料到对外人态度颇为蛮横,迫不得已,师高月明道:“你把封沙叫出来,我有话说。”
军士听到师高月明直呼封沙其名,脸色一变,突然见到师高月明长着一双天蓝色的眼睛,摸不清师高月明的身份,拱了拱手道:“你稍等,我这就去请封参军。”
亲卫刚转身,还没有迈步,就立刻回到岗位之上站的笔直,很快侯大勇、石虎、封沙、罗青松出现在大门口。
送走石虎以后,侯大勇奇怪的看见门口站了一阵的巡逻军士,似乎在等什么人,随口问守门军士道:“这些巡逻军士为何停留在此?”
守门军士精力如实回答后,封沙快步走了过来,问道:“谁找我?”师高月明瓮声瓮气道:“我是师高月明的弟弟。”师高月明和师高知潮的眼睛都是天蓝色,来人也长着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封沙心中信了九分。这涉及到节度使的家务事,封沙说道:“稍等。”急忙转过来到侯大勇身边,侯大勇心里有些奇怪,师高月明只有一个哥哥师高知潮,从未听说还有一个兄弟,道:“带他过来吧。”
师高月明无比尴尬地来到了侯大勇面前。
进了内院,屏退左右,侯大勇早已吩咐过师高月明不许轻易使用化装绝技,今日之事差点泄此机密,心中有些恼火,脸色微沉道:“你这是干什么?”
师高月明低着头不说话。
侯大勇看到师高月明脸青面黑,鼻子冻的通红,放缓语气道:“明日就要上路了,你现在若病了如何了得,快进屋去吧。”
屋内温暖如春,师高月明心情烦躁,和师高绿绮说几句后,只觉头重如斗,全身酸痛难忍,躺倒在床上后,就开始天旋地转。
师高月明进屋后,侯大勇就忘了此事,他带着罗青松等几名亲卫到野战医院去看望郭炯及其他受伤军士,在医院和郭炯吃完午饭之后。又分别到军械营等四营去走了一圈,这才回到府中。
师高绿绮在屋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今天上午,和师高月明约定时间要到之际,侯小清突然大哭起来,侯府内院除了师高月明和师高绿绮之外,还有一个侍女专门做杂事,她面对大哭的侯小清束手无策,师高绿绮极为心痛小清,听到小清大哭,心中就如猫抓一般,最终,师高绿绮忍无可忍之下,终于进屋抱起了侯小清,师高绿绮由此错过了开门时间。
师高月明躺倒在床上,说起了胡话,额头滚烫如火,嘴角起泡,出气极重。师高绿绮方寸大乱,急忙让亲卫去清军医。
第183章 庙堂之高(十一)
北风凛冽,内院两株古树已被积雪所包裹,手臂粗细的枝条已经不堪重压,低低的垂了下来,一阵风吹来,积雪“簌、簌”下落,堆积在院落之中。
师高绿绮跪在院落之中,膝下之雪早已融化,冰冷的雪水浸湿了衣裙,侯大勇背负着手,脸色阴沉的看着天空,无穷无尽的雪花从无边无际的天空中飘落,侯大勇伸出手去,几片晶莹的六边形雪花落在了手掌之中,转眼就化成水迹。
自从师高月明怀孕以来,师高绿绮天天都为侯大勇穿衣梳洗,两人虽说没有进一步发生关系,却也算的上亲密无间,这是第一次惩罚师高绿绮,师高月明和师高绿绮当初答应不使用化装之术,这一次违背诺言,师高月明重病在身,就由师高绿绮独自承担惩罚。
侯大勇脸上冷若冰霜,但是看到师高绿绮衣裙很快就湿透,心肠还是软了下来,“起来吧,把衣裙换了,到正房说话。”
师高绿绮跪在院中之时,脸上神情显的异常平静,起身之时,在侯大勇面前规矩的行了一个大礼,转身走向她的房间,走近房间之时,师高绿绮的泪水如同开了闸门的江水,瞬间把前胸打湿了,她为了不哭出声音,取来一件衣服放在嘴里,用力咬住之后,任由泪水奔涌。
痛哭一场之后,师高绿绮补了补妆,换上了洁净干爽的衣服,来到厅堂内。
厅堂内空无一人,桌上有一碗热腾腾的开水,上面漂着黄黄的姜粒。师高绿绮看到姜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转身走到门口,只听节度使在小清的房间里哼着舒缓的曲子,师高绿绮暗叫一声“糟糕”。三步并两步来到小清房间,房内,使女杜娘垂手立在一旁,节度使抱着小清,一边走一边哼着那支从来没有听过的好听小曲,小清则睡在父亲的怀里。
小清出生以后,大部分时间是师高绿绮在侍弄,小清是师高绿绮的心头之肉,见此情景,师高绿绮顾不得伤心。接过小清后,轻轻的放在床上,盖好暖和的毛绒被,小清“呀、呀”的哭了两声,很快就安静下来。
师高绿绮对着杜娘道:“杜娘,今天别做其他的事,就在这守着,你看那支香,燃完的时候,就要抱起来抽尿。冬天天冷,别把小清衣裤弄湿了。”这些事情平时皆由师高绿绮掌管,师高绿绮此时还要去正堂接受侯大勇的问话,就让杜娘来做这些事情。
侯大勇看着师高绿绮的眼睛有些微红,想来回屋哭过一场,暗想:师高绿绮倒是一个很有自尊心的女子。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正堂之后,侯大勇打量一番低着头的师高绿绮,问道:“月明为什么单独出去,照实说。”
师高绿绮咬着嘴唇说道:“奴婢不知。”
侯大勇面带愠色,冷冷的扫视一眼。怒道:“狂妄!”
师高绿绮只觉得侯大勇的眼光如刀锋一般,又如燃烧的火焰,师高绿绮心头忽的一颤,竟不敢和侯大勇目光对视。师高绿绮在内院,从来没有见到侯大勇发火,侯大勇在其心中是一个好郎君,好父亲,今日发怒,师高绿绮这时猛然想起。侯大勇毕竟是威震西北的霸主。
师高绿绮站起身,作势就要跪下去。
侯大勇见师高绿绮楚楚可怜的样子,反倒有些于心不忍,师高绿绮不过十八岁,若在另一个世界里,这个年龄正是花季年华,侯大勇想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女儿,现在也应该有十岁左右,比师高绿绮小不了多少,想到此,侯大勇放缓口气道:“算了,别跪了,绿绮,月明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到侯大勇又用平时的称呼叫自己,师高绿绮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哽咽了一会,道:“节度使真的不知道月明的心思吗?月明是居延海骄傲高贵的天鹅,节度使是驰骋草原的白狼王,你们两人是上天赐予的一对。”
侯大勇听了师高月明高烧以后的胡话,心中已经知道了月明的心意,听了师高绿绮之言,更觉郁闷,道:“你说直点,别绕弯子。”
师高绿绮抬起头,看了侯大勇一会,突然叹气道:“你们男人啊,真是不懂女人的心思。”
这一句话说的颇为无礼,侯大勇楞了楞,到了大周朝以来,就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句和语气和自己说话了,师高绿绮此语颇似现代女子对情郎的嗔怪方式。
师高绿绮也不再隐瞒了,道:“月明心中只有节度使一人,愿意和节度使白头偕老,但是节度使身边有一个符娘子,还有无数其他女子,因而月明不愿意回大梁,这次她出门,虽说没有给我说办什么事情,可是我知道,她肯定是去打听马车了,这几天,她常常向军士询问道贺兰山的路途,也问过租马车的价钱。”
侯大勇又急又气,猛的站起来,“糊涂,现在正是大雪纷飞之季,坐马车道贺兰山无异与找死。”侯大勇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道:“外出租车,定是要带着小清一起北上,月明小女儿心性,差点铸成大错。”
侯大勇在正堂里走了几个来回,想到师高月明要带着女儿到贺兰山,心中不禁怒火中烧。
师高绿绮有些害怕侯大勇发怒的样子,可是,看到侯大勇发怒,又觉得他发怒的样子极有男子汉气概,让人觉得心中踏实,师高绿绮胡思乱想了一会,大着胆子劝道:“事已至此,月明只有回大梁了,节度使最好为月明单独置一个院子,只要不必每天见着符娘子,月明或能接受这个现实。”师高绿绮又加了一句,“对于月明和我来说,大梁实是凶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