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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全部过完了称,招弟看着那一大堆的粮食,暗叹,光是她们一个村就上缴这么多,要是有十个村该是多少啊!看来这古时的苛捐杂税还真厉害。
得亏现今国泰民安,社会安定,要是乱世,怕…
冯辉伦看着面前堆积着的粮食,微微一笑,转身去禀报:“大人,粮食都收齐了。”再往前移了几步,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东西不着痕迹的放在了桌上,“有些事情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青衣男子看着这村长一副拍马屁的神色,虽是不喜,但见他这么识趣,便也觉得没什么了,只是当青衣男子刚准备伸手拿起那个荷包时,身旁的那个褐衣男子却是掩嘴低低咳嗽了一声,最开始他没有明白过来,等褐衣男子微微一使眼色,他才猛然惊觉今儿来这地方的不光是他们两人,而是还有乡长特别交代要照顾的人…
青衣男子神色惴惴然的往阿哲与秦叔的方向看了过去,心里祈祷,这个村村长也真是的,难道都没有看看今儿都有些什么人吗?要是让这两人捉住他们的辫子,还不知道…
思绪间,已经狠狠地瞥了冯辉伦一眼,冯辉伦愣愣,有些不在状态。
阿哲虽是孩子,却早就是在商场上打滚了好些年,对于这种事情,早就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甚至是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也会这样做…神色淡淡,看不出变化,只是把目光移开,装作没有看见。
青衣男子方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这两人对他们的行为不舒服,最多把今儿得的钱全部送给他们便是…哪知此刻两人却装作没有看见,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过来,这两人是什么人家,虽说现在虎落平阳,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会看上他们这么丁点银子呢?
青衣男子干干一笑,连忙把东西揣进了怀里,目光有些不耐烦的瞥了冯辉伦一眼,淡淡的道:“还有什么事就一并说了吧!”
冯辉伦看见那两人没有发难,神色一松,这会儿又听见大人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招弟眼神有些厌恶的看着那些腌臜勾当,真是世风日下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些人竟然当着这么多的村民就做起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勾搭?她双眼一眯,带着探究的目光移向冯辉伦,他是个聪明的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如若不是…
冯辉伦凑上前,仔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掏出一张字据来,笑呵呵的道:“麻烦了。”要不是村长家的地都要经过上面确认,他哪还用的着这么麻烦啊!不过也好,反正都要贿赂,现在至少拿了一点本钱回来,何况那贿赂的钱都是公中出的,他还从中…
招弟方才就已经对冯辉伦的动作上心了,便是慢慢的向前面移动,离得近了一些,眼尖的就看见了冯辉伦拿出的那张字据,上面有两个大字她还是看得极其清楚——地契。
看来冯辉伦果然是这般盘算的,还真是不简单,竟敢来一招釜底抽薪。
如若今儿冯辉伦的事情办定了,她相信,以后她们要是想要回那块土地就更难了。而且凭着冯辉伦那人的性子,只要事情一落实,立马就会把他们栽种下去的薄荷毁得一干二净,到时只会颗粒无收,损失巨大!
而最最重要的那块地还是她的试验地,要是成功了,不但能赚钱,还可以让爹娘让出一些土地来,可如果就此失败,以后这些事情怕是想都不敢想了…
招弟双眸微微一眯,迸射出寒冷的目光。
那青衣男子把字条拿在手里一看,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不过是一块荒地的事情罢了,他有些不耐烦的瞪了冯辉伦一眼,冯辉伦腆着笑,有些狗腿。他眉头一皱,便不想再看见这副嘴脸,把怀里的公章拿出来,正准备往上落,忽地,却听见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响起来。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六岁的丫头就趴在前面哭了起来。
冯辉伦一看,竟是招弟,暗骂一声又是这个丫头片子,便招呼人来她弄下去。
招弟哪会给他机会,立马就大声哭诉道:“大人,你们可要为民女做主啊!”明明是一个丫头片子,可那哭声却凄惨万分,令人不自觉的感觉到一阵悲伤,心生同情,这该是出了什么事才能这么伤心啊!
青衣男子刚才收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他本以为就这么一点小事,冯辉伦是早就处理好了的,哪知道这档口了竟然还有一个丫头片子出来闹事,眉头一皱,就隐忍着怒气。
冯辉伦瞧见青衣男子神色不好,连忙怒喝一声,“田光明,还不快把你家的孩子弄走。”
田光明还有些不在状态,根本就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儿听见冯辉伦这么一喝,竟是立马走过去抱招弟,招弟哪里愿意让他抱,竟是更加悲戚的哭了出来,“爹啊!我家的地都快让别人占去了,您怎么还忍气吞声不敢说…早上您难道没有听娘说,我家的吃食都见底了,下顿还没有着落…明明是我家走投无路才开垦出来的荒地,竟让小人借了莫须有的借口占了去,还让不让我们活了。”断断续续,悲戚的把事情叙述完整,到最后,那稚嫩的声音竟然有了一丝沙哑,让人听了心生担心。
刚才出动的时候,招弟就已经把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给得弟听,趁着招弟这会儿大声吵闹的时间,得弟悄声的又把事情给田光明转述了一遍,也是这个时候,田光明才知道冯辉伦竟然背地里捣腾着这么一件事…
冯辉伦见田光明傻愣愣的站在那儿,又是一声猛喝,“田光明,叫你快把孩子弄走,不然就别怪…”田光明的眼神看了过来,直愣愣的,没有一丁点温度,却阴气沉沉,让人一阵心寒。
冯辉伦一愣,这是什么眼神,怪唬人的。猛地回神,愤怒不已,这是什么态度,好歹他也是一任村官,竟敢这样看他!
刚准备发怒,就见人群鼎沸,议论纷纷。
原来当村民们听过招弟的诉苦过后,皆是同情不已,纷纷猜测那夺人土地的是谁,最后竟不约而同的看向冯辉伦。
冯辉伦察觉到看来的那些目光里,大都是鄙视与轻蔑,甚至夹杂着熊熊烈火…他一愣,明显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正所谓,弱者同情弱者。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弱者总是大众群体,而当少数的弱者受到不公平对待时,弱者群体就会一下子全部跳出来,仿佛那些欺凌压迫身同感受的指责、声讨…
就像此时,暂且不论招弟所说的是不是事实,但已经勾起了村民们的同情,让村民们身同感受一般的觉得那被抢夺土地的仿佛就是自个儿…所以他们会愤怒。
古人有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因此就能够看出群众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招弟垂头擦泪,眼中闪过几丝笑意,她倒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大的反响,不过越是这样,形势就对她们越有利。
冯辉伦看着事情逐渐变化,渐渐地脱了轨道,恼羞成怒的吼道:“田招弟,你这死丫头,乱说什么呢!”说话间竟是愤怒的往前迈了几步,竟想往招弟的身上招呼。
因为田光明站在一旁,招弟根本就不害怕,抬起泪眼汪汪的大眼,就那样委屈的看着冯辉伦,声音无尽可怜道:“村长,你…明明就是你把我家的土地抢占了去,什么叫做我乱说了?”
此话一出,哗然一片。
村民们顿时用一种**裸的目光看着冯辉伦,仿佛就是要把此人剥开了里外都看个一遍才肯罢休。
“你们看,我就说我们清溪村除了他冯辉伦以外,谁还会有这个胆子?”
立马有人附和,“应该说我们清溪村像他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人就此一个,不然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哎,想当初我选村长的时候我还投了他一票,现在真后悔。”
啧啧啧…那些讨论声可谓是把冯辉伦平日里的坏行径都拿出来数落了一番,毫不客气!
冯辉伦的脸皮早就是厚的如城墙拐角一般了,哪还会在乎村民们的看法,只是今儿有上面的人在这儿,却又是不得不在乎的了。只见他慌忙的挥手,神色紧张的解释道:“你们别…别听田招弟乱说,小孩子的话谁信呢?”
这话一出,看众人愣了愣,冯辉伦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再次开腔,田光明的声音低沉的响起,“那我一个大人的话大家总该相信了吧!”顿了顿,“我田光明在此说明,你冯辉伦,清溪村的村长仗着自个儿的权利之便,抢占他人开垦出来的耕地。”
冯辉伦还没有见过这么硬气的田光明,也是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回神赶忙转身像后面坐着的大人解释,他想,不管村民们说什么,只要大人不相信,便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回答,微微抬头,看见一张黑得有些恐怖的脸,心里咯噔了一下,该不会…接着却又听见青衣男子的训斥:“妄你一任村长,竟连村民们都治不了。还愣着干什么,现在税已经上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有什么好看的。”
冯辉伦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青衣男子是在帮他出主意,感激的看了一眼,准备道谢,却见青衣男子的脸色不好,连忙收神,转身,脸一板严肃万分,沉声道:“都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却见大伙儿都没有动静,“不走的,反正有时间,不论老少,立马来给我搬粮食。”
这话一出,像是戳中了大家的致命点,只见方才还围拢在一起的村民一哄而散,场中顿时只有几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其中就有方雷。
方雷见众人看着这边,壮了壮胆子,声音断断续续道:“我…我可以作证…那荒地是田家开垦出来的。”见冯辉伦恶狠狠地看着他,他心里有些打怵,却看见曹叔站在自个儿身边,胆子便大了起来。
他恍惚记起,以前进山打猎时,碰见了两只野狼,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狼,吓得一时都挪不开脚步了,就是曹叔站在他的身边,他才客服了过来。
连猛兽都不怕的他,怎么会怕冯辉伦呢!
冯辉伦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敢对着干,一时竟也忘了对策。
此时,青衣男子淡淡的道:“你们说冯辉伦抢占了你家的开垦出来的荒地,可有证据?”
证据?方才方雷不是已经说了,他可以作证吗?
招弟心中渐凉,青衣男子这话分明就是在为冯辉伦漂白,本来想着激起村民们的愤怒过后解决事情可以有点帮助,哪里知道竟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难不成她家的土地就这样让冯辉伦占了去?
阿哲冷眼的看着场中的“闹剧”,他这人记性向来好,识人熟事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基本上是第一眼看见招弟时他就想起了前两次的照面,特别是那次在药铺中的伶牙俐齿。
他没想到,眼前的那个女孩不过是六岁,竟能这么会演戏…他观察人时特别关注,便没有错过开始时那女孩低头垂眸时眼里闪过的那丝光芒。
他笑,笑女孩虽是聪颖,但却…
招弟指着方雷,重复道:“方才他已经说了,他可以作证…”
“他不过是个孩子,孩子的话哪能相信。”青衣男子目光冷冷,都懒得抬眼再看招弟,“如若你们拿不出证据来,那便只有说明这地是冯辉伦家的了。”
冯辉伦露出得意的一笑。
长久的坐在地上,招弟忽然感觉双脚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