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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弟与得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田光明出言解释道:“我和你们娘早就知道你们在做的事情了…而且是我去翻的荒地。”
“什么?”招弟与得弟异口同声的道。弄半天,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真是…
得弟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田光明,“爹,您知道,我方才骂的…不是你。”
招弟也陪着干笑。
看着两孩子的谄笑,田光明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倒是一旁的招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原来真应了得弟的那句话,爹早就忘了那事了,倒是她,一直记在心中…
“爹,对不起。”招弟嘀咕道。
田光明一愣,倒是没有想到招弟这孩子还会道歉…随即便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傻孩子。”
招弟从来没有看见田光明笑得这么大声过,一时愣在了那里,她抬头看,爹笑起来时双眼眯成一条缝,那黝黑的额头上却是出现一条条抬头纹…
其实招弟对于父爱母爱这些东西是有些陌生的,虽说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几岁,但在处理这些事情上,却如同一个几岁的孩子,甚至是连几岁的孩子都不如,因为这份父爱母爱是她偷来的…她虽然享受,却始终没有心安理得。
在心里默念道:“招弟,你放心,我会把你那份来不及享受与报答的父爱母爱都一并承受了。”这是对以前那个招弟的彻底挥别。
招弟一回过神,嘴角噙着浅浅的笑,“爹,那您什么时候能够把那块荒地翻出来?”
刘氏笑得更乐了。
望着招弟那殷勤的目光,田光明微微沉吟,“现在是农忙季节,怕只有每日做完地里的活抽出一些时间才行了。”
招弟听见这话,倒是没有失望,虽说荒地整理出来的时间晚了一些,但是现今摆在眼前最重要的难题已经迎刃而解了。
“既然这样我就去把您昨日翻出来的土地里面的草根拾干净,免得以后杂草横生。”招弟拉上得弟,“大姐,一起。”
两姐妹欢欢喜喜的去了。
到了地里,两姐妹蹲着仔细得把大块的泥土都揉散了才把草根拾了出来。
…
就这样,趁着地里的活做完,田光明才去翻荒地,因为看招弟急着用,有时候是忙得星星月亮都出来了才回家。
……
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池塘边、山坡上,目之所及之处都能够看见嫩草拔出尖来。而那远去的燕子也已经唧唧咋咋的飞了回来,在屋檐下或者是大树上扎窝安家,忙碌个不停。
春风一过,已没了冬日里寒意,卷着一树的梨花樱花漫天飞舞,五彩缤纷。
今早上田光明是特地抽出一点时间来翻最后一点荒地,而招弟则跟在田光明的身后,蹲在地上双手不停的在泥土里穿梭,把草根拾了出来。
等田光明挖完最后一锄,回头看见招弟小小的身子蹲在那儿,双眼直盯着土地,双手不停的移动着…那认真劲让得他暗叹不已,看来招弟是铁了心要种植草药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了,担心招弟一人拾不晚,他也蹲下来帮忙了。
果然,才没多大一会儿,天空就飘起牛毛般的细雨来,洋洋洒洒…雨虽小,但是浸透衣服过后仍旧能够感受到那股凉意。
春寒陡峭。
招弟猛地咳嗽了一声,扬起满手是泥的手擦了擦鼻子,有些不舒服。
田光明则有些担心道:“二妹,是不是得了伤寒,要是这样就快些回家吧!不忙这一会儿的。”
招弟哪肯回家,她心里念念叨叨的就是荒地的事情,眼看荒地就要整理出来,“我没事的,再说也没多少了,忙完了再走。”
田光明知道招弟倔强,看雨还小,便想着动作快些,忙完了就回家,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春雨连绵不绝,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了。
而且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竟是有些越下越大的架势。
方才本还是牛毛细雨已经变成细小的珍珠似的雨滴落了下来,落在水塘里滴答滴答作响。
草根终于弄完了。而落下来的雨也已经完全的把两人淋湿了。
招弟额前的碎发紧紧的贴在额头上,雨珠顺着脸庞往下滑落,经过好看的锁骨流入衣服里面,冷得她是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喷嚏。
田光明皱皱眉,心想方才还是应该先回家…连忙脱下身上的衣服披在招弟的身上,扛起锄头急急道:“走,我们快些回家换身干爽的衣服。”
两人往回赶,哪知雨实在是太大了,刚走到方雷家旁边时,大雨滂沱。没得办法,只得暂时到方雷家屋檐下避一避了。
刚站到屋檐下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招弟就看见方雷娘尤氏站在门口,双手扶着门框,一双略显焦急的眼睛不时的往外打量,刚好也发现了他们。
转身就进屋端了一碗热水出来,“你们喝口热水去去寒。”她却是不好邀请两人进屋坐的。毕竟田光明是个大男人,而招弟也不过是几岁的孩子…
许是为了避嫌,招弟接过热水刚道了谢,尤氏就转身进屋去了。
招弟父女俩喝了一碗热水顿时觉得浑身暖和了不少,招弟把空碗拿过去还,见尤氏的神色仍没有舒展,一想,便是明白了过来,她肯定是在担心方雷…
忍不住出言宽慰道:“婶子,不用担心的,雷子哥他们对山上的地形十分熟悉,肯定找着避雨的地方了。”方雷他们这次进山已经好多天了,应该要不了好久就会回来了。
尤氏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招弟,苦笑了一声,“应该吧!”
招弟暗叹一声,这尤氏的男人跑了,现在所有的一切肯定都搁在了方雷身上,方雷便是她的整个世界,要是…担心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么小的孩子都要上山打猎。
“一定会回来的。”不知道怎么宽慰,招弟仰着头看着尤氏那期盼的眼神说了这么几个字。
尤氏看着眼前田家招弟那坚定的眼神,心不知不觉中竟坚定了起来,对,一定会回来的…
还准备说什么,招弟就听见有声音传来,“孩她爹,二妹…”
原来是刘氏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来接他们了。
刘氏帮田光明带蓑衣的时候,忍不住道:“明明早就下雨该回家了,硬要等着雨大了我送斗笠蓑衣来。”
田光明呵呵一笑并未做解释,倒是招弟道:“娘,是我硬要把最后一点地的草根弄完才回家…”
刘氏瞪了招弟一眼,“是你照样要说,明摆着大雨来了,一点都不着急。”
临走时,刘氏也向尤氏道了一声谢。
而尤氏看着他们三人之间的互动早就愣神了。
…
荒地已经整理出来了,所以一回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村长立个字据出来。
招弟换好衣服,就着急道:“爹,我们去找村长立个字据吧!”
田光明的声音从里屋里传来,“又不是光立个字据那么简单。”
“那还要做什么?”
田光明穿戴好衣服从里屋出来,“还要拿尺去丈量土的宽度长度详记在案才行呢!”看了一眼门外,“现在这么大的雨,哪行啊!”
招弟一听,难掩失望。
…
这场春雨一下,连绵不绝的持续了三天,一直到第三天的午后,乌云才渐渐散去,天开始放晴。
等雨一没下,招弟就连忙拉起田光明去叩响隔壁冯辉伦家的大门。
“村长,村长——”招弟稚嫩的声音喊道。本来按着辈分来称呼,招弟应该称呼冯辉伦一身伯伯的,但是冯辉伦早就放话了,以后在村里无论谁都要叫他村长才行!
“谁啊!”许氏打开房门,手上还端着一碗大米饭。
闻着那大米散发出来的饭香,招弟忍不住的咽了两口唾沫,都春初了,他家竟还有大米,看来家境真的是不一般啊!可是招弟记得,冯辉伦一家的地与自家的地数量上应该相差无几啊!
但是看看她家,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点大米饭,平时都是玉米馍馍,这两日生活更差了,连着吃了好几日的红薯,每次一吃,她都要先端一碗水在旁边,不然那红薯会哽死人的。
收回心神,问道:“村长在家吗?”虽说两家房子相连,大门相对,但是各过各家的日子,招弟还真不知道冯辉伦在不在家。
许氏道:“在家呢!找我家那口子有什么事?”
招弟微微扯了一下田光明的衣袖,田光明才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次。
许氏转身去放碗,边走边道:“我家那口子还在睡觉,我这就去把他叫起来,你们先等等。”
睡觉?日子过得还真是逍遥。
招弟忍不住胡思乱想,这清溪村又不是什么富裕的村子,就算是当个村长也应该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吧!可冯辉伦倒是好,就算没有油水可以捞,仍旧是把做村长的架子端了出来!
招弟恍恍惚惚听见里屋传来声音。
“快起来,田老大家找你有事。”
冯辉伦慵懒声音响起,“什么破事,扰了我睡觉的时间。”
许氏提醒道:“你小声一些,别让听了去。”
冯辉伦轻哼一声。“就算听了去有什么?他有事找我解决,还得求着我。”顿了顿,“你先出去缓缓他们,我待会儿来。”
“那你动作快些。”许是撩开帘子出来,笑呵呵道:“不好意思啊,他才起床,你们先等等。”
招弟嘴上说着可以,但心里却是冷笑不已,这冯辉伦不过是一个村长,架子还真大!难不成还想因为上次况氏那事而…
屋子中冯辉伦又倒上床眯了一刻钟左右,才慢腾腾的穿好衣服出来,看见田老大父女俩坐在大门口,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进厨房去洗漱了,洗漱完,竟又端起饭碗吃饭。
…
招弟觉得她等了快一刻多钟竟是还没有看见冯辉伦,好不容易等看见冯辉伦的人影,刚想开口说事,他却转身又进了厨房,半响都没有出来…要是现在都还不看出冯辉伦是故意怠慢他们,那真是眼睛有问题了。
她偏头看了田光明一眼,脸色铁青,双拳紧握,青筋凸起…她想,爹应该是寒心了吧!要是换做她,怕早就已经气得炸毛了。
招弟没受过这等窝囊气,心里有些不爽快,可现今那土地的字据却要他出才行,不然没有字据就去种那地,他冯辉伦要是想找麻烦还不容易?
哎!暂时只有把这口气往肚子里吞了…不过今日丢失的场子,她早晚有一天会找回来的。
她的手覆在田光明宽厚的手背上,投去鼓励的眼神。
田光明知道自个儿的手明明是老茧横生…却在招弟的手覆上去的那一刹那,他恍惚感觉到招弟那满是伤口的手,本来心里的怒火已经到了极点,却只是这么一刹那,他的心就冷静了下来,为了招弟,他应该忍忍的,不然招弟辛苦开垦出来的荒地就…
…
得弟坐在窗前透过窗户看到坐在冯辉伦家门口的田光明与招弟,手上的络子线已经乱成一团,她干脆把络子扔在桌上,气氛的道:“那冯辉伦真不是个东西,爹与二妹都等他这么久了,居然…”
刘氏叹口气道:“你看你爹与二妹都没什么,你也别说了。”其实她的心里透彻明亮,冯辉伦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上次吵架那事…本来以为过了这么久了,冯辉伦不会计较的,却是忘了他是个小心眼,哪会让自个儿心里有疙瘩…这不,借着这档子事就开始使绊子了。
得弟气得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