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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去,行船的第二日就遇见了暴风雨,得亏遇着了有经验的船家,刚靠岸,雨就哗啦啦的下来了。雨是越下越大,好不容易才把货物安全的卸下来。
雨太大了,好几日,是不敢出发的。
他想着,家里的人肯定担心,便写了信,让人送回来…哪里知道,因为旱路因为发洪水,好多地方都被冲坏了…他本以为信送回来了的,哪知道,他从水路回来,信都还没有送到…
听了娘说招弟的情况,他迫不及待的就赶了过来…
他越擦,她眼泪就如坏掉了水龙头,越流越多…
“你…这…”苏明哲着急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目光一瞥,刚好还看见奶奶和伯母透过厨房的窗口看着他们俩…他真想开口说:我没欺负招弟啊!
忽地,招弟双臂一张,紧紧的就圈住了明哲那精悍的腰,她侧着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眼泪还在哗啦啦的流着…苏明哲双臂张着,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感觉到那湿热的泪穿透衣裳,落在了肌肤上,他才猛然的回过神。
这样抱着,他的感觉是极好的。可惜这会儿,奶奶和伯母还在那里看着…但他又不能推开招弟,就只能如柱子般的站在那里。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路边,有村里人走过,投来了几道稍微异样的目光。
实在是没办法,苏明哲这才缓缓地把招弟紧紧圈住自个儿腰的那双臂给解开。
他垂头看她,她脸上挂满了泪痕。
许是她察觉到他紧盯着自个儿,她胡乱的蹭了蹭眼泪,却偏偏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房。那动作快得,苏明哲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了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别说是苏明哲,就连那两正在厨房里偷看的人也弄不明白招弟这又是在闹什么别扭,刚才还不顾礼节的抱着人家大哭,转身就不认人了。
刘氏见阿哲的目光望了过来,就笑着指了指招弟的房门:伯母挺你,你去吧!
苏明哲几步就迈了过去,着急的敲着门,出声问:“招弟,你这又是怎么了…”
坐在房间里的招弟,也不知道是生哪门子闷气,刚才见着他,那根紧绷着的弦一下子就松了,见他没事,眼泪扑簌扑簌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等得哭完了,又想着,他出去这么些日子,又遇上了发洪水,都不知道递信回来…
她是越想越气氛,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抱着枕头,就冲着门外大叫了一声,“别吵,我要睡觉。”她是真的困了,倦了,就那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觉过去,醒来的时候,太阳已快要落山。
初时,招弟还有些迷糊,猛地,却是如诈尸一样,就跳了起来,着急的就开了卧房的门,堂屋里,没有一个人在…糟了,睡得太晚,他已经走了。
她气得跺跺脚。他都不等等她…也怪自个儿,一倒上床竟是什么都不知,一觉就直接睡过去了。
她摆着头,正打算去茅厕,却见他刚好从茅厕出来。
嘴角抽了抽。
他看见她,几步上来,就笑了,“醒了。”声音软软的,像是嘴里含糖了一般,甜腻的让人有些爱不释手。
“嗯。”她还在生气呢!抬脚越过他,却被他一手抓住了。
他着急的解释,“其实我写了信回来的,只是旱路被冲坏了,信还没有送到,如若不信,等改明儿那信到了,我便拿来你看。”
这会儿,他说什么她都是相信的。
她缓声道:“我要如厕,你…”
“啊!”苏明哲赶紧的松开了手,略微不好意思,“那你去。”
招弟静静的看着明哲,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我不看,你去吧!”
晚饭,苏明哲留下来用的饭。
饭桌上,来弟打趣道:“二姐总算可以结束茶不思饭不想了。”
茶不思饭不想。明哲看了过来,眼里带着脉脉深情与笑意。他可真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想他。
招弟不好意思,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来弟碗里,“吃饭都还堵不住你的嘴。”
大家见她如此的别扭,都是笑了起来。
夏日的夜晚,有些闷热,用了饭过后,人们就爱端了板凳到外面歇凉。
招弟提议,“我们走走。”
苏明哲点点头。
宝弟不识趣的嚷嚷着要跟过去,被来弟一手给抓住,拉着说:“走,进屋,三姐今日考你,看你这些日子都学了什么,要是不过关,今晚上就别想睡觉。”
“可是屋子里闷热啊!”
“读书哪有那么多的理由,走。”
“爹娘,你们看看三姐…”
后面说的什么,招弟和明哲两人走得远了,却是听不清楚了。
苏明哲走在后面,想起走的时候,那暧昧的眼神和伯父警告的眼神,不禁好笑,明明就是他们的宝贝疙瘩约他出来走走的,怎弄得像是他有心图谋不轨一样。
打那大雨过后,白日的温度虽是没有降下来,但晚上的风却是凉爽的。
走在小径上,迎面吹来徐徐清风。招弟感觉到心旷神怡。
她在前面慢慢的走着。他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她驻足听了下来,偏头看着已站在身边的他。
迷离的夜色下,他的面庞越发清俊迷人了。
她故意恶狠狠道:“你下次要是再敢这样音讯全无,回来,看我…我…”她咬牙切齿的说着,像是要告诉他,她真的很生气,可却不知道,她能怎样。她能把他怎样?
“不会的。”苏明哲笑着,伸手把她揽了过去,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微微的摩挲着。他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怎么会舍得丢下她音讯全无呢!
他的怀里,暖暖的。
因为大雨的原因,今年第一茬的忍冬花期晚了一些,直到五月底,才陆陆续续的开了。满山遍野的忍冬,在绿油油的叶子中,雪白雪白的点缀着。
每年,除了菊花茶,家里还爱喝的就是忍冬跑的茶。菊花清热,一般是夏季的时候用,解渴防暑。忍冬虽也有解暑的效果,但同时也具有防止风寒感冒的效果,所以在秋季多伤风感冒的季节最适合饮用。
家里,三妹是最喜忍冬茶的味道。
早晨,等着太阳还未出来,招弟就挎着一个竹编的篮子下地去了。到了地里过后,看着那雪白的忍冬,就笑了开来,摘了一朵,掐掉花尾,放进嘴里一吸,虽是微笑,但还是能够辨出那淡淡的清甜。
按着如今这速度,不过今明两日,忍冬的颜色应该就会有所改变的。由雪白慢慢的过度到阳光般金黄。
她动手起来,开始摘忍冬…当清晨的阳光落下来,招弟一抹粉绿裙衫,仿佛就消失在了绿油油的忍冬藤间。
地里的忍冬藤,因担心长得过高,每年都会修建一次,不过半人高罢了。虽不能往上空发展,但在下面却是尽可能的让其自由生长,所以当初栽种三株的地方,中间那棵忍冬已被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太阳渐渐地毒了起来,招弟也没有再采摘了。要不是三妹偏爱忍冬,她今年也不会摘这么多的。而且狠毒阳光下采摘的忍冬,却是差了那么一丁点的味道。
回到家,即刻就烧火放入了蒸笼里面。慢慢两竹篮的忍冬,经这么蒸了过后,小小的一个筲箕就能够装下。把她端到通风又不能让太阳晒到的地方,招弟才总算有机会休息一下了。
她忙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呢!
吃早饭时,奶奶在旁边笑着对她说:“我看,等你出嫁过后,谁还有那个心思,每年都给三妹准备她最爱的忍冬茶。”
她嘴里咬了一口酸菜,道:“反正隔得不远,到时候我还是可以准备的。”
奶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就这样宠着吧!”
宠着吧!她和三妹之间,平素里,少不了一些争执。可是谁说她性格大条就不懂得关心人了,前些日子,等着明哲回来的时间,辗转难眠的夜,都是她在一旁的睡着。
什么时候,那样娇小的三妹也长大了,懂得关心人了。
招弟就这样笑着,嘴角挂上一丝笑容来。
午饭过后,就去了新宅子那边。屋里,现在已没了原来那样空空荡荡,摆放着的,有太师椅,有方方正正的八仙桌,也有圆杌凳子。
大姐虽然出嫁了,还是在眼跟前,但家里仍给她留了屋子。爹说,等她和三妹嫁了,家里的房子也会给她们留着,什么时候想回来住了,就尽管来,住多久都没事。
爹说这话时,被娘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女儿嫁出去了,可是婆家的人了,哪里有当爹的说你这话的…
爹撇嘴,看着她和三妹笑,不语。她们看着爹,也笑了起来。
娘瞪着她们父女几个,竟也忍不住的就笑了起来。
转眼,就已到了六月十五日了。虽说,夏日就要过去了,可那炙热的温度却是一点都不客气,狠毒的晒着。
明日,就要搬进新家了,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今天一大早,田光明和田光友就去采购搬家宴席需要准备的东西了。而剩下的人,又把屋子打扫了一遍。
看着整洁的新房,来弟拍着手乐呵,“我可从来没想着能够住上这么大的房子呢!”
别说是她,就连张氏和刘氏又何曾想过今日这般光景。张氏更激动的双眼泛着红光,可惜老头子没福看见这一切了。
得弟站在屋子里,笑了起来,“赶明儿,我也得回娘家来住住新房子。”说完过后,就笑了起来。
招弟过去,道:“大姐,爹可是放出话了的,你想回来住多少日都没问题。”说着把前些日子的趣事说了一些出来,惹得大姐娇笑连连。招弟看了看已有三个多月身孕的得弟,“大姐,你身子好像比以前好了一些呢!”
得弟脸色微红,低声道:“现在什么都不做,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吃的又尽是好的,能不好吗?”
第二日,一大家子,早早的就起了床。
因为,他们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把爷爷的牌匾送入祠堂。
本来,像得弟这样嫁出去的闺女,是不允许进祠堂的,可张氏说,农村家庭,哪有那么多的顾忌。再说,老头子肯定想见着所有人的。所以连得弟都过来了。
肃穆的祠堂里,有些安静,看见红烛燃烧,香烟袅袅…张氏在前面站着,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又哭又笑的。
最后,除了张氏,其余所有人都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从祠堂出来,大家脸上都挂着欣慰的笑容。
没多会儿,客人来了。一行人就忙了起来,招呼客人,张罗宴席。
午饭吃的流水宴,因为,连下河村的人都过来了。太多的人啊!
招弟这次是有先见之明的,怎么都没让她娘进厨房做饭了,不然肯定累的够呛。
人来人往中,有些人,招弟都不知道该叫什么,索性到了后来,就只笑着,也不称呼了。
等得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大家子人才像是散了架一样。
回到自家的院子里时,宝弟不知道是从哪里折来了几根柳条。招弟看在眼里,忽地道:“不如,我们把那柳条种在院子里吧!”
种在院子里,等得日后,那颗郁郁葱葱的柳树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