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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昐问:“何事?”
“关于你妹妹的。”大夫人说着,有些难言启齿,但小心的打量了她神色,还是开口道:“你也知道母亲膝下无子,我从小看你妹妹长大,如今她自缢虽被救下,但精神依然不好,母亲求你一事可好?”
秋香气的很,给容昐使了一个眼色。
容昐没有应,只问:“为何倩娘要自缢?母亲不说,叫儿媳如何答应下来?”
大夫人叹气:“她也是个命苦的,你舅舅不争气,看上了当地的一户殷实人家,但那家的儿子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她不肯。”
“嗯。”容昐点头,递上一杯热茶,大夫人吃了一口,才拉住她的手继续道:“下面说起她也替她羞红了脸。”大夫人道:“自她来咱们府里,见了晋川后,越发难以自拔……昨夜救下后,才从婢女口中知晓,昨夜晋川送她回来时,她都与他说了,但晋川并不允,她面薄,一怒之下才做了傻事。”
容昐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她将手缓缓的从大夫人手中抽出,脸色沉下。
大夫人连忙拉住她的手:“我的儿,你是个心善的,就可怜可怜她,让她入咱们公府,我也好有个伴。”
容昐站起,笑了笑:“这是表妹的意思还是母亲的意思?”
大夫人愣了下,容昐道:“母亲,您也知晓儿媳不是善妒之人,可表妹若是入府叫儿媳如何管教?这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加之表妹动不动就上吊自缢,以后若是起了争执,她又入了魔障,再来一次,这叫我如何担待的气?您这般可不若把我架在火炭之上烧?”她说完,噗通一声跪下:“还望母亲怜惜我则个。”
“哎。”大夫人也是知道她为难,不由将她扶起:“是我体察不到,可你说眼下怎么办?”
她也是左右为难。
容昐心下稍定,扶她坐下,想了想,细声道:“母亲不用担心,这事儿交给我,若是不让表妹改口,儿媳自愿纳表妹入府,但这几日还求母亲不要太管教表妹了。”
“你?”
“放心。”容昐安慰她,大夫人想了想,过来许久才点头应下。
容昐送她出门了。
秋香在她身旁:“太太要如何办?”
如何?容昐神色平静。
既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
☆、 第89章 心中有鬼
容昐在院中站了一会儿;迎面望着远处的红日。
太阳柔和的光亮点亮了她的面容;似乎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她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只是那明亮的光线连她脸上的毛绒都照的的一清二楚,莫名了添上了一层柔和。
秋香站在她身后,悄悄的注视着她。
太太还十分年轻貌美;今年也才二十六岁;却已然是这偌大的庞国公府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
秋香是羡慕她的,也喜欢她;但她也知道太太并不是个寻常柔和的妇人和母亲。
“秋香。”容昐忽然开口唤她,打断了她的出神。
秋香连忙上前,容昐朝她一笑,“替我梳妆吧。”
“是。”秋香恭敬俯身,随她一起回屋。
梳洗后,容昐用了膳,她吃的很多,一碗米粥,牛乳和三四个蜜饯,花卷,芝麻酥,最后还用了一碗蛋羹。
来旺进来请安时,见她匍匐在蒲团之上,供桌上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桌前燃着香,檀香味冉冉上升透着庄严肃穆。
他略微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今日,头上一概珠翠全无,只用貂鼠的兽皮卧兔挽着一头乌黑的发髻,白皙光洁的额前勒着一条翠蓝销金的遮眉勒。
身上上身的是一条长襟没膝的宝蓝色焦布比甲,里头是鸦青色的袄,底下配着一条暗灰色的裙子,裙边上拖垂两挂玉佩叮咚。早已不见往日雅致的素色,一概的简单内敛。
“来了?”容昐问。
“是,太太。”来旺赶忙收回目光,低下头:“爷刚才派人来传说今日皇上病体微恙,并未上朝,恐要在宫内侍候圣驾,一时半刻不能回府。”
皇帝头疼病又犯了?在庞国公府查找不出禁物,他的确头疼。
容昐嗯了一声,来旺敛目,走上前问:“太太如何念起佛了?”之前曾有一段也看佛经,但慢慢的就丢掉了,今日怎么又开始了?
“闲来无事。”容昐起身,秋香连忙来扶,容昐放好琥珀佛珠在供桌上,来旺见她没有事情吩咐,就躬身倒退下。
容昐目送他离开,才挥手叫来碧环,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碧环神色先是一震,后慢慢细听,点头应下。
“这事儿无需让大夫人那边知晓,若是谁敢走漏了风声,我定饶不得!”容昐最后交代,碧环俯身一拜,匆忙离去,她脚步极快,撞到了跨进门的冬珍。
冬珍正带一个管事嬷嬷进来,见碧环行色匆匆不由对容昐笑道:“太太,碧环今日怎么毛毛躁躁的?”
容昐抽出丝帕掩嘴:“许是有事的缘故。你找我有何事?”
冬珍指着嬷嬷笑道:“太太,二公子屋里的嬷嬷来了,说是昨夜锦衣卫搜屋,给吓了今早还冷汗直冒,早膳也没吃,想是害了病了。”
容昐眉头微微一蹙:“请了太医了?”
“这儿……”那管事嬷嬷眉一挑,上前谄媚笑道:“老奴正是来问太太,可要请太医的?”
她话中的意思,容昐立刻明白了。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长满和如雯,她不关注甚而是漠视的,而庞晋川的已有了两个嫡子,两个没有姨娘的庶子庶女在这庞国公府又算个什么?
宋芸儿与她有仇,此时不正是借机铲除掉的机会?
容昐斜视一眼那管事,管事讨好的朝她眯眼直笑。
容昐低下头,扫了扫身上的尘埃,抿嘴道:“该看的还是要看的,你们做奴才的眼界不要放的太高,我虽为嫡母但不做灭庶之事。”
嬷嬷不曾想她这般说,顿时讨了个没趣,不由摸摸鼻子,笑道:“太太是个好心肠的,想来二公子也极有福气,老奴这就请太医去。”
“嗯,去吧。”容昐颔首,待她走了,秋香才从外面撩帘子进来,手上抱了一个汤婆子,递到容昐手中,问:“太太刚才的话,奴婢都听见了,既然太太对表小姐都能下手,那为何要放过二公子一马?”
容昐回头往她:“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秋香沉默了下,冬珍道:“母债子偿,宋姨娘死的太便宜了,就算太太今日放过二公子,他日后也未必会肯感激太太。”
容昐闻言一笑:“我不用他感激。”
长满就算感激她又如何?她何来要这份感激?
“那太太的意思?”秋香问。
容昐摸着汤婆子,冰凉的双手渐渐温热了她道:“宋氏若活到现在,我绝不会让她死的那么容易…但长满今年几岁了?”
“比大公子小两岁,六岁。”两人上前。
容昐抬起头,望向远处精致的高楼和飞翘的屋檐:“是了,他才六岁,算我回报给他的。”
她不落井下石,也不锦上添花,对于长满和如雯,他们能熬到成年,她会把宋芸儿留下的钱财悉数送还给他们。
她能做的也就到这里了,其他的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秋香明白她的意思,稍末,她问:“那表小姐那边?”
“张倩娘?”容昐摇头:“她胆子太大,若是不受点教训,真当我投鼠忌器了。”她厌恶别人的威胁。
“是。”秋香松了口气。
午膳后,容昐让人去大夫人那边,来人回说大夫人午睡下了。
容昐这才往东瑾院中走去。
东瑾正和一群丫鬟在院中踢毽子,一见到她连忙迎上前去:“嫂嫂怎么来了?”
容昐笑着摸摸她的头,对她笑道:“嫂嫂有事来找倩娘妹妹,你去找长沣玩可好?”
东瑾似懂非懂的样子:“好。”又问:“东瑾不能留下?”
“嗯,乖。”说罢,对秋意道:“你带小姐去。”
说完,碧环从后院走出,引着容昐往倩娘屋里走去。
只见院子中,四五个丫鬟齐齐被仆妇压在地上,正中间一个婢女被绑在一张大红长条板凳之上,倩娘披容昐站在一旁,散着头,穿着紫绫小袄儿一件,白由子裙,双目哭的通红,脖子下有勒痕。
她一见容昐立刻走上前去:“嫂嫂这是做什么?竟绑了我的人要打!”
容昐拉住她的手,对秋香道:“看座。”
倩娘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丫鬟如入无人之境进了她屋中,搬来了圆凳两张。
倩娘这才记起,这整个庞国公府都是她!顿时面色如土。
“妹妹坐。”容昐拉她坐下,含笑看她问:“你的事儿,母亲已经与我说了,此次前来是我母亲让我来教导妹妹的。”
倩娘面色略有些尴尬,双目转向别处。
“来啊,把这婢女重打二十大板。”容昐也不管她说不说话,下令。
“啊!小姐救我!”蜀桐惊叫出声。
倩娘蹬的站起:“慢着!蜀桐非庞府人,嫂嫂如何能打?”说罢指着行刑的仆妇喝令:“不许打!”
仆妇纷纷望向容昐。
“你既住在庞府,我作为庞府主母,自有管责之权。”容昐吃了一口茶,眼皮抬也不抬:“打。”
“是。”两个仆妇上前,一人抡起一个漆红的大板,啪啪啪啪,飞快就打了个四下,痛的蜀桐尖叫连连。
倩娘咬牙,眼泪在眼眶之中滚,狠狠望向容昐:“你不过是怨恨我心中有他!何苦要来作践我婢女!我自缢寻她何干?”
容昐笑问:“你才几岁?他几岁?何苦好好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姐不当,去寻那些晦气?你一时拎不清,我且不碰你,可这婢女如今挨打,全都因为你。”
倩娘身子一晃,猛地坐在凳上。
她问:“我心中仰慕他,敬重他,就算日后入府也是同样对待嫂嫂。这世间娥皇女英共侍一夫难不成不是一桩美事?嫂嫂为何不能容我?”
容昐默然看着她,那边板子还在啪啪的落下,十分清脆。
“他心中可有你?”容昐目光转回看她,笑问。
倩娘顿时白了脸。
“他若心中有你,你入府。他心中无你,你在这庞国公府上吊,是要叫我为难?”容昐嘴角讽刺一笑。
倩娘一时竟被她问的无话可说。
容昐沉下脸:“你且放心,昨夜在公府发生的事,定然不会传出去,你若是想以此逼我就范,那你就想错了。”
“我,我没。”
“到此为止。”容昐不想再说,起身:“停下。”
仆妇还未打完,容昐拍拍手掌心,只见一个年老严厉的嬷嬷走出。
容昐对倩娘道:“以后,你搬出东瑾的院子。这个老嬷嬷就每日在你身旁提点教导你,蜀桐伤了,近期看来是不能服侍你,你身边的婢女也不大好,我另挑了四个手脚麻利的婢女侍候你。”
倩娘颤抖着看她:“嫂嫂这是要软禁我,若是这事儿被姑母知晓了,嫂嫂又该如何自处?”
“自处?”容昐冷哼:“我是儿媳,你只不过是侄女,便是今日我逐你出府,让你闺名扫地,你又能如何?”
倩娘眼中这才有一丝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