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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长沣闻言,嘴角耷拉了下来。
容昐一笑,倩娘道:“我家中也有几个庶出的姊妹,但都谈不上什么话。今日一见嫂嫂,倒是见到亲姐姐一般亲切,不知倩娘以后可否多往嫂嫂屋里走动走动?”
东瑾还想再去拉倩娘的手,都被倩娘躲开。
容昐招手唤东瑾过去,撩开她满头的乱发,东瑾扭动着,抓她身上的玉扣,容昐压住她的手,朝倩娘微微一笑:“只怕辜负表妹了,近来恐不便。倒是府上二房那边还有几个妹妹,年纪倒与你相仿,你可多去走动走动。”
东瑾笑意僵在脸上,小儿朝容昐觑去,偷偷捂嘴偷笑。
“那……那就改日叨唠了。”她咳了几声,羞红了脸。
容昐淡淡的望了一眼,从善如流:“妹妹想来风寒未愈,还是早日歇息吧。”说罢,交代了东瑾院中主事的嬷嬷几句,就带着小儿和长沣出去了。
出去时,长沣嘴巴还鼓鼓的,生着闷气,小儿好玩的跑到他跟前去,捏住他嘴角,他嘴角顿时跟漏风似的,气的长沣不行,上前拉住小儿的手要打。
容昐瞪了兄弟两人一眼:“还闹?”
她声音柔和,却透着一股威严。
兄弟两人立马安静下来,容昐才问:“长沣,你还在生气?”
长沣点点头,踢开路上的小石子,容昐停住脚步:“倩娘不和东瑾好,这事儿大吗?”
“不大。”长沣自己也摇头了。
容昐勾起他的下颚,看着他棕褐色的双瞳,低声道:“你不能强迫别人喜欢你喜欢的人或者是事情,但你心胸应该放宽一些,顺其自然。”
长沣想了想,点头,可又问:“可我就是不喜欢她。”
小儿也插嘴:“娘也不喜欢她。”长沣抬起头惊诧望向小儿,小儿吐舌:“我猜的。”
“是。”容昐俯□,嘘了一声:“这是秘密,不许告诉别人。”
“好!”长沣的脸色阴转多云,容昐送他们两人去自己的屋里,才回了朱归院。
昨夜没睡好,午后正是补眠的好时间,容昐享受了一个没有庞晋川,没有孩子,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琐事的悠闲时光。
待一觉醒来,早已是日薄西山。
容昐让人去大夫人屋里请安说她身子不舒服,就不过去作陪了。
她独自用了膳,秋香问:“太太,今夜要等爷回来吗?”
容昐冷漠道:“他要回来自然就会回来。”秋香吐舌,望向林嬷嬷,林嬷嬷道:“留门就好。”说着让屋里的婢女都退下,上前给容昐布菜时说:“太太可是因那日生产时,爷说的话而心存怨恨?”
容昐放下筷子,想了想对林嬷嬷道:“我不怨。人活一世就这么短暂,我何必要花时间去恨一个人?那得多累,多折腾自己啊。”
林嬷嬷望着容昐平静的目光,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道:“自太太那日对秋菊的态度,老奴就知道太太变了,这变了也好。”
容昐只是朝她一笑,继续拿起筷子用膳。
夜里,来旺冒雨回来,屋外冬珍替他收好雨伞,来旺抖了抖袖子上的雨水问:“太太在做什么?”
冬珍面色焦虑,回道:“小姐着凉了,拉肚子,太太在里头照看。”
来旺唬了一跳:“可请太医了?”
“请了,开了药,正在厨房里熬着呢。”
来旺闻言:“我先进去看看。”说着撩开门帘望里去,才刚踏进,就听到孩童急促的哭声。
只见明亮的灯光之下,太太正抱着小姐四处走,低声轻哄着,但小姐还是啼哭不止,小脸涨的通红。
来旺连忙上前单手请安:“太太,爷今晚留宿内阁,回不来了。”
容昐正被小礼物哭的心疼难耐,哪里还管庞晋川回不回来,只胡乱应道:“知道了,你去吧。”正说着,乳娘捧着一碗黑黝黝的药进来,容昐尝了一口,已经温热了,就全部喝下:“哦,乖,娘就给你吃奶。”
小礼物还太小,喝不了药,太医进言让乳母喝,容昐想了想,还是自己喝吧。
既然都生了,再遭罪也是她该受的。
容昐又低下头贴了贴小礼物的额头,再次确认没有发烧,心下渐安。
来旺极有颜色一看,心道太太此刻也是顾不上爷的,便行了礼赶忙快马回去。
容昐这边,喝下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给小礼物喂奶。
小礼物一边哭一边吃,吃了一半就不吃了,但过了一会儿好歹乳娘再看,拉稀好了许多,只粪便还带有些黄水,小腹也不似刚才那般鼓胀了。看来药还是吃的对的。
容昐搂着她睡在床上,到了半夜,又起来喝了一次药,就着床上,半哄半叫的,又给小礼物喂了一次奶。
如此熬了半夜,小礼物一吃完奶倒头就在她怀里睡去。
容昐抽出帕子擦擦她的鼻尖和额头,这孩子天生是来向她讨债的。
心下又是无奈又是喜欢,恨不得自己替她疼去了。
乳娘又过来换了一次尿布,已经不拉了,容昐这才心安,小心的将她放回到摇篮上,拿了被子把她裹好后,露出一张小脸。
“太太,去睡吧。”碧环上前,拨暗了烛光。
容昐趴在圆桌上,目光怔怔的望着孩子,摇头:“你们去吧,我不放心,今晚先守着。”
“是。”碧环知道这孩子对她的重要,也不再言语,就替她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后抱来一件斗篷,容昐披上后,她就站在身后也不动了。
一夜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到了清晨才止住。
庞晋川踏着微雨回府。
“爷。”一早刚开院门的人,见到他回来皆是惊讶,庞晋川问:“太太人呢?小姐可好了?”
“太太在屋里,小姐……”还不等他说完,庞晋川早已快步踏进门槛往里直走去。
黑色的斗篷被风刮得翻卷,他提着马缰走了半道,才记起来,扔给来旺。
屋里静悄悄的,昨夜点的蜡烛刚熄掉,还飘着淡淡的白烟。
碧环听到声音连忙上前去,见是他回来,俯身:“爷。”说着指向里屋:“还在睡。”
庞晋川颔首,往里走去。
只见一张小圆桌前,她扑在上头,乌云斜垂。旁边的摇篮里,小家伙已经醒了,正自己吐着舌头自己玩。
“你醒了?”庞晋川伸出大掌小心的抱起她,小礼物打了个哈欠,被他抱在了怀里。
“碧环。”他喊,目光从小礼物移到她娘身上。
碧环快步走进,庞晋川冷声道:“把小姐抱出去给乳娘。”
“是。”她抱过后,往外走去。
庞晋川坐在容昐旁边的椅子上,歪着头仔细的打量她。
也就一晚没见,怎么眼底就熬出浓浓的青黑了呢?
他单手摸上她的眼睫,她还没有醒来,那细小长长的睫毛微微扑扇着,庞晋川露出了一个笑。
不由得,他俯身吻上她的嘴,强制打开她的贝齿,辗转舔@弄,容昐嘤咛一声,他大笑,一把把她抱起,正要转身,忽听到身后碗碟啪——的一声,碎地的声音。
容昐难受的呜咽一声,缓缓睁开双眼,隔着他的臂膀望去。
只见张倩娘不知何时站在了哪里,地上是碎成片的瓷片,几个苹果柿子滚落一地,有的滚到了庞晋川的脚下。
“我,我只是想给嫂嫂送一些水果……不知您也在。”她脸庞极红,带了一抹羞涩,目光飞快的望了一眼庞晋川,捂着两颊飞快逃了出去。
容昐冰冷冷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但很快在庞晋川转头看她时,又闭上眼。
“知道你没睡。”庞晋川在她耳边低哼。
容昐挽起一抹笑,他就这样吻了吻她的嘴角:“被她看见了,你可不要恼。”
容昐睁开眼,望向他,一夜他情况也不好,嘴边蹭出了青色的胡渣,昨天的衣物都没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马骚味。
她挑眉一笑:“不恼。”
只是在想,张倩娘不该留在这里了,挡了她的眼,看不顺了,就走吧。
庞晋川笑着抱她回了床上,将她放在里边,自己也和衣躺下。
容昐翻过身,目光幽深复杂,他从后头将她搂进怀中,感叹道:“内阁准备的小隔间床硬邦邦的,难以入睡,还是回来好。”说着勾了勾她的长发在手中:“明日,皇上传召你入宫。”
容昐蹙眉,回过身,望他:“何事?不是皇后娘娘吗?”
“昨夜一臣子在家中被夫人打了,皇上闻言大笑,便说起你来,赞你巾帼不让须眉。”庞晋川说。
容昐的手被他握在手掌之中把玩。
她的手很小,右掌之中有一脉断裂,后又蜿蜒而出,长至手心低端。
庞晋川告诉她:“皇上近来头风病发作的厉害,说不了多长的话,你莫要紧张,冷静应对就是。”
容昐对于皇帝早就没了印象,也就那一年皇后册封时远远见过一次。
是一个极其高瘦的男人,但他眼底的目光让她对这种人敬而远之。
“我知道了。”容昐颔首,长舒出一口气,拨开他的双臂束缚:“睡吧,实在困得不成了。”
“嗯。”
屋内渐渐传来两人呼吸间吞吐的气息。
雨后的阳光透过纱翼透入,变成了极其柔和的光亮,就照在两人的床头。
屋里静悄悄的,陷入了梦乡。
翌日,待庞晋川下朝回府后,容昐早已准备妥当。
长沣和小儿,倩娘等送他们出门。
庞晋川先把她扶进车厢,自己才蹬车。
他极少坐马,喜欢乘车,故以车厢做的极为的精致宽敞。
“驾!”车夫扬起皮鞭呵了一声,骏马扬蹄快跑,只一会儿的功夫,那庞国公府高大的门楣就消失在两人眼前。
皇宫离公府不远,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到他两下时,一个身穿深蓝色袍衫,提着拂尘的太监早已等候在宫门口外。
“庞大人,顾夫人。”太监朝两人行了礼,指着身后的两顶软轿,谄媚笑道:“皇上亲赐明黄色盖子盖于轿顶,以示对庞大人和夫人的恩宠。”
庞晋川带着容昐领旨谢恩,磕了三个响头,才坐进轿子。
前方是什么,容昐不知。
但进了那道朱红色的宫门,看着宽大却远远不见路尽头的宫巷,容昐心底略有些紧张。
直觉的,她不喜欢这个地方。
“庞大人,夫人到!”
许久后,轿子被缓慢的落地,轿帘被拨开,一缕轻柔的阳光倾泻在她身上,却也刺的她双眼微酸。
容昐从轿中弯背走出,庞晋川早已等在那里。
他们面前是一道暗红色的镂空折扇门,门口伺立着四个大红色太监服的奴才,那扇大门缓缓的朝他们打开。
待他两走近时,听到里头传来急促的咳嗽声。
是一个很浑厚的男声。
庞晋川紧紧的牵着她的手,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掌心传到她手心。
他偏过头认真望她:“皇上近来病中。”
“很严重吗?”容昐问。
庞晋川目光幽暗,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旧疾之症,难愈。”
☆、 第86章 妇为何人
虽是白日;但御书房内却被层层黑布遮掩;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