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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昐目光缓缓看向窗外,枯槁的树木形影单只,弯弯的月亮挂于枝头欲坠不坠,她抿了抿唇道:“若是个女儿,也不会像长沣和小儿那般累。”
秋香一怔,不曾想太太竟是这层意思,正想出言安慰,却听她自己排解开了:“这儿女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又不是我想什么就什么的,还是先把眼下的路给走顺了再说。”
容昐说完,昂头一口一口细细喝下苦涩的药汁。
浓浓的药香味迅速弥漫了整个屋子。
冬卉和秋意撩了帘子进来,端了洗脸洗脚的热水,待她吃完药赶忙上前服侍。
劳累了一整天,坐马车坐的腰都酸懒了,容昐换好松软的寝衣躺在床上望着墨绿色的床幔。
床边的被铺是冷的,另一床还高高的叠在上头。
容昐一遍又一遍摸着庞晋川以前躺着的位置,神色无喜无悲。她和庞晋川走到这一步,是情理之中,却是意料之外,他们两个人的路曾经纠葛过,又分开过,如今纠纠缠缠连在了一起。
她在想,这件事过后,等政局稳定了,她又该选择怎样的方式来面对他?
他们之间有过宋芸儿,乔月娥,姚梅娘,还有一个死去的孩子。
回不去了,她早已知道。
在这个深宅大院内,过多的斗争消耗了她太多的感情,她可以爱着长沣,长汀,喜欢着身边所有和她朝夕相处过的人,可对于庞晋川,她只是心有不甘。
她不甘心以后的半辈子都耗在一个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男人身上,那她该怎么办呢?
容昐迷迷糊糊想着,渐渐进入梦乡。
……
窗外月色如勾已至中天,无一点的星辰也无一点的的云层,银灰色的清辉撒进窗台,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厚重的地毯上,夜色之中一切都进入了宁静的梦乡。
正厅之外,一阵钟声敲响,她挣扎了几下,猛地睁开眼,醒来。
容昐支起身爬起,似梦似幻,好像自己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
回过神,她扯下斗篷披在身上,借着清辉走到圆桌上,打开火折子点亮了一根蜡烛,屋内顿时弥漫进着暖洋洋的烛光。
外间也有了动静,今晚是秋香守夜。
她随意的披了一件鸦青缎子袄儿进来,揉着眼儿,嘶哑着声儿问:“太太怎么醒了?”
容昐举起蜡烛,抱歉一笑:“吵醒你了?”
秋香连连摇头,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灯座。容昐出了门,往西苑走去。
朱归院的西苑建了几个小阁楼,以前这里还很小,只是老太爷常听戏的地儿,后到大老爷这里,才慢慢建了楼阁,分给她住。
其中一个小阁楼有一间地下室,是朱归院的库房。
容昐的嫁妆,平日的进项以及她庄上,铺子里得的东西都放置在这里,以前都交由林嬷嬷打理,容昐一月才来清算一次。
秋香在前头打灯,容昐紧跟其后,拾级而下。
秋香点了壁上的灯,容昐才走进来。
一箱箱的箱笼整齐码好,容昐一个个打开,都是名书字画,古董宝贝,各庄上的地契。
她又一箱箱盖上,继续往里走,直到一个专门存放她首饰的一角,容昐才停住脚,从架上搬了一个小箱子下来,打开,珍珠项链金银首饰,堪堪一数这样的小箱子有十来箱。
容昐对秋香道:“咱们把它们都搬上去。”
秋香不解,太太半夜不睡就是为了搬这些东西?就算再喜欢也不需要全部搬回屋里去才是。
太太怎么突然成想起这出了?
“嗯。”容昐肯定的点头,自己手上已经搬了一箱,放在手上掂量了掂量,还挺沉的。
她这一搬不要紧,可唬的秋香脸都吓白了,连忙拦住:“太太,您现在哪里能提重物,还是让奴婢来吧。”
容昐扶着腰:“也好。”
秋香也不敢再多问,只顺着她的意思搬起,容昐在前头打灯,两人在夜色中且走且行,两颊都被冻得通红。
容昐觉得自己就跟守财奴一样,再回望这些年的时光,也似恍然一梦,不知不觉之间她已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生活了将近八年。
冬卉和秋意也都醒了,见着她回来,一颗紧提起的心才猛地放下:“太太,您去哪儿了?”
容昐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别出声,你们只管听秋香的,我在屋里等你们。”冬卉和秋意不解,秋香只觉今晚太太格外的古怪,也不敢多言就带两个人出去往库房走去。
屋外黑漆漆一片,容昐这才看向大钟,不过凌晨两点。
她才睡了一个时辰,就睡不下了。
容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圆凳上一口一口喝着,等她们回来。
她看得见秋香眼中的古怪,但她没办法说。
她不相信庞晋川,就算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蚱蜢,就算她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可她仍然不相信他。
若是天灾人祸之下,她真的守不住这偌大的庞国公府了,怎么办?等着庞晋川来救她吗?还是在这里陪葬?
不行。她为什么要死?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她死了,两个孩子跟着庞晋川结局会是怎么样的?她自己都不敢去想,昨晚她跟庞晋川说的话,不是玩笑话,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她真的深思熟虑了。
若是真的无法守住,她要走,她要活着,她想活下去。
容昐坐在屋里想了半天,默默的打开箱笼,那些做太太的华服,她一概都不要,只要朴素的衣料最粗糙的。
她捡了又捡,也只是勉勉强强找到三套。
一套是那年孩子没时,她去寺庙所穿的绿杭绢对襟袄儿;一套是蓝绸子袄儿;还有一套是和秋香所穿一色的鸦青缎子袄儿,裙子一概不带,都只待了棉裤,容昐将这些衣服收好放在最下层的箱子里压好。
三人回来时,容昐跟她们说:“你们回屋收拾几套衣物包好,放到我屋里。”
冬卉恍然有些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她稍稍有些犹豫,问:“太太,您还要我们吗?”
容昐紧抿着嘴:“要的。要是我带不走,我会把我这些年的贴己分给你们。”这时秋香两人才知她们两个说的是什么,神色莫名的紧张起来。
容昐沉思了会说:“这些只是已备不时之需,我必须安排好退路,以后再静观其变。”
说着转头对冬卉说:“若是这次能平安度过,我一定风风光光的替你们找到好婆家。”
冬卉沉默着,默默转过身,容昐看着她的背影,也不再说话。
天边的朝霞远远飘来,染红了一方天地。
天终于亮起来了,带着朝露的气息,容昐推开窗,看向,遥遥看向外面,四周都是高高的白墙,只能听到公府早起奴仆匆忙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的声音。
还是这般的鲜活。
只是,庞晋川虽然不说,但是容昐知道,就在这几天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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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膳,容昐闭目休息了一个时辰,后来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
“何事?”容昐打了个哈欠。
秋意连忙上前道:“太太,大老爷和二老爷吵起来了。”
大老爷?竟是稀奇。
容昐起身走下卧榻,秋香给她披上斗篷,正要往外走,门外丫头通报:“太太,蔡嬷嬷求见。”
容昐连忙让她进来。
蔡嬷嬷似疾走过来,气喘吁吁的,容昐叫人给她上茶,蔡嬷嬷拦到:“太太,大夫人让您去融睦堂。”融睦堂是正堂,轻易不开,如今两个老爷竟吵到了哪里。
“怎么了?”容昐问。
蔡嬷嬷道:“为了大爷的事儿,如今吵起来了。”她极少这般慌张,容昐知晓定是事出紧急,否则大夫人不会让她来叫自己。
当下也不多想,和她起身就走,刚走出门,忽想起什么,对着秋香耳边轻语两句,秋香抬头看她,郑重的点了点头,容昐这才和蔡嬷嬷一起往融睦堂走去。
才刚到融睦堂外面,就见两旁各站着四名生眼的壮汉。
通往融睦堂的大门是紧闭的。
蔡嬷嬷上前敲了门,一个管事探头出来,见是容昐连忙开了门。
才刚进去,就听的里头暴怒的争吵声。
容昐看了一眼蔡嬷嬷,蔡嬷嬷低头迎着她直走。
再到里,人就越发少了,连国公府的总管事都被打发到了外面,众人见是她,连忙低头行礼:“太太。”容昐嗯了一声,正要往里走,管事拦到:“太太。”
容昐瞥了他一眼,来旺打开他伸出的手,管事见是庞晋川身边得力的人,也不敢拦着,眼巴巴见容昐直走进去。
“为了你一人的私利,竟将整个公府的性命都要陪进去吗!”一个陌生的男声,极是激抗。
正堂里,大老爷正对着坐在主位上的二老爷大声呵问,他显得有些暴躁,清瘦干枯的脸涨红了,嘴角微鼓了起来。
两人身上都穿着官服,要么是上朝要么下朝。
容昐心下起疑,难道皇上醒了?
正走进去,大夫人头上戴着白色纱花,眼中含着泪,走了出来拉住她,什么话都没说,只从旁的丫鬟手上拿了一朵白花簪到她发间,不等她问,哭道:“我的儿,皇上驾崩了。”
容昐顿觉浑身一震。
“刚才宫里刚传出的消息,你父亲二叔和我得去宫里奔丧,这一大家子就交给你了。”张氏抹泪抽噎到:“你二婶病着,下不了床,刚已通告了宫里头,你和何氏都未来得及列入品级,所以头一次还不需你们进宫。”
容昐点了点头,按住她干枯的双手。
大夫人泪眼婆娑,回过身对大老爷道:“咱们还是快进宫去。”
大老爷气的双手发抖,却对一言不发的二老爷半点法子都没有,怒极了,气道:“二弟啊,你到如今还执迷不悟吗?晋川早是太子那边的人,你若还执意投靠雍王,咱们这个公府迟早会毁在你手上!”
言罢气的不行,大夫人过来搀着他往外拉。
容昐连忙俯身行礼送他们出去,回过身,二老爷已神色平静的抖了抖正二品的官服,极有威严的扫过她一眼,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
容昐一个人在这融睦堂站了好一会儿。
这里的空气中,都流动着一种气息,这种沉重而又庄严的气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庞国公府曾是何等的尊荣。
可如今,却也被推到这个王朝的风口浪尖之上,很快暴风雨就要席卷而来了。
“太太。”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
容昐这才回过神,是冬卉。
她细步走近,敛目,在她耳边低声道:“二太太小产了。”
☆、第47章一触即发
从融睦堂中走出;四周依旧森严肃穆。
冬卉紧跟其后,又道了一遍:“太太,二太太小产了。您要过去看看吗?”
容昐走了几步,停下脚步,百褶如意月裙在寒风中被刮得哗哗直响,天阴暗下来了;远处云潮涌动;透着一股肃骨的寒意,她回过头问:“如何小产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好似心思并在这里。
冬卉却是不同;她的语调明显上扬了几度;略显得有些激动:“听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二爷的一个通房下的手。听说当年,那个丫鬟怀了孕,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