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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辛夷双手抱臂,略略挑眉:“而且什么?”
薛采哼了一声,倨傲道:“而且我过两年就长大了!到时候,天下女子都要拜在我脚下,你一个老女人绝对没机会了!”这表情简直在说:你这个老女人,本世子现在心情好给你这天大的幸运,还不快跪下感恩戴德?本世子勉勉强强收了你!
诚然,薛采说得的确没错,永宁王府掌握鎏国三分之一的兵权,一个有实权的王府,的确比那些徒有虚名的皇子权利大得多。再过几年待薛采继承王位,除了皇上,便是他一家独大!的确是那四个字——权势滔天!
且,若是薛采开口,哪怕是沈太妃也要看在永宁王府的面子上给几分薄面。薛采怕是早看清这点,所以才来“强娶”,不得不说,才十一岁的少年就有如此高的心性,的确是难能可贵,只是——
余辛夷却似笑非笑道启唇道:“世子殿下请放心,我这个老女人,绝对不会觊觎世子您。而且,这辈子我不嫁猪,不嫁狗,更不嫁给狗熊。”
薛采原本洋洋得意的,等着余辛夷感恩戴德呢,可没想到余辛夷竟然一点不买账!什么不嫁猪,不嫁狗,这意思不是他薛采是猪或者狗么?薛采一张小脸怒红,指着余辛夷,道:“你!你!你!”
余辛夷却笑得越来越盛:“世子殿下,怎么小小年纪就口吃了?这可要治的,否则以后落下顽疾,你未来的妻子可是要嫌弃的了。”
薛采再聪慧,也不过十一岁,又养尊处优,此刻被排挤得脸颊赤红,抓狂道:“余、辛、夷!”
薛采气得一塌糊涂,没想到余辛夷竟然大大方方的转身走了。薛采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三两步跑上前,拦住余辛夷道:“你想去哪里?”岂有此理!骂完了他就想逃,全天下就她余辛夷一个!
余辛夷诧异道:“怎么,臣女的闺房,世子殿下也想参观一番么?”
身旁,白芷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来,谁都看得出来,小姐这分明是在逗小世子殿下么。
薛采听到闺房二字,闹了个大红脸,又听周围婢女们在偷笑,感觉自己颜面扫地,怒指着她,愤怒道:“你,你不要脸!”
余辛夷眯了眯眼,冷冷的看着他。这种目光让薛采回想起之前在猎场上,她也是这样的表情诉说着那个宫女惨死的状况,薛采冷不冷打了个寒战,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满意的看着薛采精彩纷呈的小脸,余辛夷抬了抬眉道:“臣女进自己的闺房,不知道哪里不要脸了?”
海棠苑里的婢女,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了。
薛采被挤兑得脸都没处搁,简直要被气晕过去,凶神恶煞的龇了龇牙,气呼呼的推开赶来的管家跟大夫人,气急败坏的嚷嚷道:“笑什么!谁敢笑!来人,回府!回府!”
看着小世子带着一行人怒气冲冲的出去,温氏不悦的皱了皱眉,回头对着余辛夷呵斥道:“辛夷,你看你什么样子!怎么能对小世子如此无礼!”
余辛夷却浅浅一笑,眨了眨眼:“女儿有对世子殿下无礼么?女儿倒不知晓呢。对了,二妹跟弟弟这几日如何?佛堂里可还住得惯?女儿甚为担忧,可父亲下令任何人不准去佛堂探望,母亲可否告知一二?”
温氏心中一凛,一根心弦紧绷起来:这小贱人如何知道,她去过佛堂了?难不成,这小贱人在府里有耳目?不可能,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她的监控之下,没有人敢吃里扒外!
不愿跟温氏多浪费时间,余辛夷浅浅福了下,表情恭敬,眼底却充斥着冷光:“母亲,女儿这几日有些不适,先回房了,母亲请自便吧。”
看着余辛夷转身的背影,温氏几乎恨不得一个巴掌甩上去!但临了又克制住自己,心底重重一哼!小贱人,你得意不了几时了,只要你嫁进五皇子府做侧妃,你下半辈子就等着在眼泪里度过吧!绝不会有你翻身之日!
回了房。
白芷在一旁小声道:“小姐,这永宁小世子看起来品性不坏,虽然年纪小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却被余辛夷抬手拦住。
余辛夷知道,白芷想说的是,薛采不失为一个解决她现在困境的方法,毕竟无论如何也比嫁给景浩天做侧妃好得多!然而世人不知,那永宁王府亦是一个巨大的泥潭!
前一世,她迫于无奈嫁给景北楼做了侧室,断送了自己的一生,这一世她再不会拿自己的婚事做儿戏!今世,若求不得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她宁愿孤独一生!
“放心,此事我会自己解决,现下,”余辛夷捡了几颗鱼食,扔进鱼盆里,看着里面几尾妍丽的小鱼在水中自由的游来游去,浅浅道,“只是时机未到!”
——
而与此同时,皇宫。
沈太妃一身缁衣,华贵的衣料上隐隐透着精致凤纹,却依旧遮不住那自骨子里透出的苍凉:“景夙言,你退下吧,此事我不想与你多说,那个余辛夷,配不上你。”
沈太妃手中拿着把金剪子,百无聊赖的修剪着那盆西域进贡的花,神情恹恹,似乎对于这个话题极不耐烦。
景夙言隐隐皱了下眉,他猜对了,的确是沈太妃对辛夷起了偏见,只是,自小到大沈太妃帮扶甚多,他不得不给几分颜面。景夙言拂了衣袍,跪膝请求道:“请太妃娘娘撤了赐婚谕旨。”风清月白的男子,哪怕跪着,也犹如玉树琼枝。
沈太妃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手中的剪子差点滑到地上,她实在没想到,“你真的要为了一个不祥的余辛夷,跟我作对?!”
景夙言知道,沈太妃天性固执,这几年年岁渐大,固执更深,想说服她简直难如登天,但是,景夙言仍坚持道:“孙儿并不想与您作对,孙儿只是请求您收回谕旨。”话语中,带着一丝强硬,并几分无奈。
沈太妃手抖了两下,把金剪子重重拍在案上,疾言厉色道:“你是将来做大事的人,一个余辛夷,她帮不了你多少!永宁王府的嫡长女、定国公府的二小姐,甚至邻国的舞阳公主,这些人远远比余辛夷对你的助力要大得多!景夙言,本宫不信你是个目光短浅之辈!”
沈太妃眼中隐隐露着杀意,她原以为景夙言只是倾心于余辛夷的美色罢了,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而她此刻才知晓,这余辛夷对景夙言的影响这么深!做大事者,最忌讳的便是弱点!她绝不允许完美无缺的孙儿,竟存在如此大的弱点!心中更下了决心,这个余辛夷,绝不能留!
并没遗漏沈太妃眼中的杀气,景夙言抬起眸,断然道:“太妃娘娘,若辛夷有几分差池,那所谓的大事,孙儿恐怕也无心为之了。”
什么!沈太妃的凤眸蓦地撑大,这个,这个最疼爱的孙儿,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威胁她!威胁她若是杀了余辛夷,那他便再无心皇位?!沈太妃几乎是勃然大怒:“你疯了!余辛夷单凭克母不祥这点,就没这个资格成为你的正妃!还奢想什么,”平生无二色“,这样的女子何谈三从四德!简直大逆不道!自古帝王家,从没有只娶一妻,再不纳妾这一说,这余辛夷天生反骨,以后必成大祸!”
第43章 寿宴暗涛
景夙言隐隐皱眉,心中揣摩,“克母不祥”这点到底是何人从中作梗,捅给沈太妃的?此人简直其心可诛!掩饰掉眼底的杀意,景夙言定定道:“辛夷并非不祥,相反,她是孙儿此生最大之幸!另外,孙儿不知到底是何人散播此等荒谬之言,只请太妃娘娘切勿中此离间之计!”
竟然一字一句都在维护那个余辛夷!沈太妃陡然捂住心口,弯下腰去,景夙言立刻上前将沈太妃扶住,大声令道:“太医!快传太医!”
“不用!”沈太妃紧紧捏住他的手腕,急促喘着气,却厉色道,“我要你答应我,绝不与那余辛夷再有任何瓜葛!”
景夙言苦涩笑道:“其他事孙儿都能答应您,但只此一件,请恕孙儿要让您失望了。”
她们不会懂,余辛夷到底是怎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自始至终,怕配不上的那个人,是他!而余辛夷,才是始终不假辞色的那一个。
或许,此事便是老天定下的考验,考验他若承受不住,便再没有接近余辛夷的可能!所以,他必须撑下去!
半个月后,老夫人的六十笀寿到了。为了庆贺,余怀远特大摆流水宴席,宴请满朝文武,就连几位皇子,也纷纷贺贴,即将过府祝贺。
一大早,宾客还未到临,府中各房媳妇、子孙先到老夫人房里敬茶,就连在外任上的三老爷都回来了,二老爷路途遥远,并没赶得及,便送回贺礼,全做心意。
先是余怀远敬茶,老夫人心情极好,笑呵呵的接了。
下头是温氏。
自从阖府账目收缴给老夫人掌管后,十位管事一起查账,竟查出温氏账目上有十万漏洞,简直勃然大怒,其后温氏用自己嫁妆勉强填平,才将此事圆了过去。但此后,老夫人对她的不喜又加深了一层。所以就算接茶的时候,老夫人脸上也并没多少喜色,弄得温氏相当尴尬,三房张氏在一旁看足笑话。
待几房儿子辈敬完茶,便是孙子辈。余辛夷为首,敬了茶之后,还送上一只自己绣的荷包,老夫人看着荷包,喜欢得不得了,笑呵呵的给了只大红包:“还是大丫头有心。”
余辛夷羞涩道:“孙女儿手拙,绣得不好看,老夫人不嫌弃就是孙女儿的福气了。”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对余辛夷的偏爱,其他子孙理所当然的被比了下去,只不过谁也羡慕不来。
当一轮茶敬完的时候,也没见到余惜月跟余子俊,此时一月之期还未满,仍然关在佛堂里呢。
三房张氏与夫君对视一眼,嘲讽一笑,大房若失了势,必定是他们三房占的便宜更大,别忘了,二房那个余明珠还闭门思过呢。
直到众人准备散了,余辛夷心里略微一惊,她以为温氏会趁这个时候,把余惜月跟余子俊捞出来,难道她想岔了?还是温氏如此熬得住?
正寻思着,温氏突然站出来,将一叠厚厚的经文呈到老夫人面前,恳求道:“老夫人,这是惜月跟俊儿,为您祈福而抄的一百遍金刚经,这两个孩子这些时日里反思很多,决心痛改前非,媳妇儿不求您饶恕他们,只求您给他们一个机会,给您敬杯茶,也算全了孝心了。”
余辛夷心中一声冷哼:她就知道,温氏必熬不住!经书这招,倒讨巧得很嘛!明面上说是放出来敬茶,但是敬完茶后也断没再关进佛堂的道理。大夫人真打的好算盘。
老夫人冷眼瞥了那叠金刚经一眼,并不接,显然还未完全释怀。毕竟当日余子俊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她失望!
温氏噗通一声跪下,凄凄的抬头,望向余怀远。
余怀远浅叹了一声道:“罢了,他们这半个月也应当反省过了,便放他们出来敬杯茶吧。”
余辛夷眸子一闪,随即明白过来余怀远的算盘。老夫人笀寿,定国公府的人自然会过府道贺,到时候却看不到余惜月跟余子俊姐弟的身影,定国公府追问起来,对两家关系着实不利。哪怕余怀远再不像往日那般宠爱余惜月及余子俊这对子女,为了保持与定国公府的关系,明面上也得做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