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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阳公主雪白着脸,呆愣愣的看着景夙言策马上前,再从她身边穿过,径自上前验尸,当看清那死尸随身携带特征时,紧皱的眉心终于缓缓舒展开,取了腰牌禀告道:“回禀父皇,这是玉坤宫的一名小宫女。”
什么?!
舞阳公主刹那间撑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一个小宫女?余辛夷呢?死的不该是余辛夷吗?怎么会变成一个小宫女!
那么余辛夷人呢?她人又藏在哪里!
舞阳公主头脑一阵发昏,脸色变白,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又中了什么圈套!
看着宫女身上所佩腰牌,满朝文武皆怒了颜色,这舞阳公主到底什么意思!竟然敢在鎏国杀害宫女!这还把不把鎏国放在眼里!还是整个旬国便以为鎏国好欺,任意为所欲为了!
文帝龙颜大怒道:“舞阳公主,你虽是旬国公主,但是身为使臣,断没有在鎏国随意杀人的道理,你到底把不把朕放在眼里!北楼!明日便带人护送舞阳公主回国,至于两国通商之事,再做计议!”
嗬——当舞阳公主听到这句时,猛地倒抽一口气,整张脸都刹那雪白,褪尽所有血色!怎么会,这样!她原本跟着扶苏出使鎏国,最根本的便是商量两国通商之事,可是非但搞砸了此事,还被文帝抓住她杀了宫女,还鞭尸!这样的她,算是名声尽毁!就算回国,父皇会原谅她吗?旬国的子民会原谅她吗?!不会,不会!不会!
舞阳公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忙张开唇准备说话,可是下一瞬便有一名太监策马奔来,满脸惊惶的汇报道:“陛下不好了!沈太妃遇刺!”
文帝赫然一惊,立刻敛了容色,阴沉着脸命銮驾赶回。
一炷香之前。
猎场树下搭建的棚帐下。
余惜月凄凄跪下道:“臣女资质愚钝,什么都不懂,还请太妃娘娘饶了臣女一回。”
沈太妃端着茶盏,扫都不扫跪在面前的余惜月半分,冷笑道:“你这样的女子,本宫见多了,还是老实些在闺房里学学女红,顺便多识几个字吧,别把那套在本宫面前演!”
沈太妃说得毫不留情,哪怕余惜月已经把身子伏到最低处,都不动声色。余惜月脸色难堪至极,长长的广袖之下指甲深深掐起,却迫于无奈将头伏得更深。
若不是为了讨好沈太妃,她才不会如此!她是未来的皇后,这个老太婆算什么东西!等将来她登上后位,一定要将这个老太婆弄死!就跟余辛夷的下场一样!
她微微眯起眼,阴狠的想到:此时,余辛夷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吧!那个香囊是她向制香大师特意寻来,只要一点点,便能将这世上最凶猛的兽引过来!而且没有任何人能抓住半分把柄!
余辛夷,你一定会死!而这荣华富贵,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就在此时,突然不远处一道白色的影子窜出,猛地朝棚帐扑来!煞那间侍卫宫女太监都撑大眼睛,倒抽一口气,惊慌大叫——
“啊——!老虎!”
“快保护太妃娘娘!”
“来人!救驾!”
……
余辛夷猛地回过头,正看到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血红的眼睛,猛地朝她扑过来——她倒抽一口气,下意识的躲开——
一炷香后。
明黄色的銮驾赶回,文帝龙袍一甩,满脸怒容的赶回,狠声斥道:“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面无血色的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触怒了帝王,当即脑袋搬家!
帘幕掀开,只见帘幕之后,沈太妃盛怒的容颜立刻显现出来,她颈间划伤一道长长的血痕,整个人大惊失色,阴沉的脸孔里满是怒意,太医在一旁胆战心惊的号脉。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一声气不敢出,生怕沈太妃有半分差池,所有人都要拉去陪葬!
天子一怒,满朝皆惊:“查!给朕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虎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并且袭击沈太妃!这点着实万分可疑!或者——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上百名侍卫立刻开始彻查,整个猎场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直到半个时辰后——
一名侍卫捧着一只东西出来,跪下道:“启禀陛下,臣等搜遍了所有事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除了这一件,实在太妃娘娘坐垫下发现的,甚为可疑,请陛下示下。”
什么!
太医证实,满朝皆变了颜色,意外是一回事,但这个东西出现,明显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敢暗杀太妃娘娘!
不远处,恭敬跪守的余惜月,陡然间脸色发白,眸子不可置信的撑大——
怎么会是……这个香囊?!
她不是亲自交给舞阳公主,再由舞阳公主安放在余辛夷的坐骑马鞍下了么?怎么会有第二只?并且出现在沈太妃的坐垫之下!
文帝看着那只香囊,龙眸一眯,沉声道:“这个东西为何人所有?”
当众人望向香囊时,都或多或少的惊异了一下,香囊这种东西,一般而言乃女子所佩戴,而在场名门闺秀甚多,更遑论宫女妃嫔,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用此物害太妃娘娘!
死寂,死寂——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沈太妃猛地站起,冷眼扫了跪在地上众人一圈,眸子陡然落在余惜月身上道:“余惜月!刚才除了本宫贴身侍婢外,只有你靠本宫最近,这只香囊,是不是你所有?!”
余惜月猛地抬起头对上沈太妃跟皇帝摄人的目光,脸色陡然一变,忙跪下磕头道:“太妃娘娘您误会臣女了!此物并非臣女所放!”心脏刹那间快停止摆动,怎么会这样?若是被查出来,这香囊是她所有,她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沈太妃重重一哼:“并非你所放?那又会是何人!”
余惜月紧咬着唇瓣,眸子一闪,陡然一个主意落到脑中,眸中一丝冷凝的阴毒悄然闪过,再抬起头,已经满眼是委屈的泪水:“回禀沈太妃,这只香囊臣女曾在家姐那里看到过,想来可能是家姐……”
反正把一切罪责推到余辛夷身上就对了!此时余辛夷定已葬身虎口,最好来个死无对证!就算她余辛夷本事上天,也断没有从地府里爬出来伸冤的道理!
余辛夷,别怪我!怪就怪,你着实该死!
余辛夷?!
候在下首的余怀远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二女儿,竟然会把此等天大罪责推到亲姐姐身上,她莫不是疯了不成!在府中就算再多争斗,他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是这里是御驾之前!说错一句话,便是掉脑袋的大事!甚至会连累阖府两百条人命!
他浑身冒冷汗,开始怀疑,是不是错了?错在根本把这个女儿带到猎场来!错在从小到大的培养,都看错了人!连亲姐姐都要谋害,这个二女儿到底是怎样的心狠手辣!
沈太妃霎时眯起凤目,显然是回想起昨晚那场盛宴上余辛夷极其精彩的表现,冷眸斥道:“你有何证据?”
余惜月眼眸一转,道:“回禀太妃娘娘,臣女跟侍女在家姐那里不小心瞧见过,没想到竟出现在太妃娘娘的坐垫之下……许是家姐不小心搁错地方了吧……”
现下,她没空去思量怎么会突然冒出第二只香囊,她只知道,一定要保全自己!至于其他的……谁让余辛夷那个贱人,生下来就与她作对!
沈太妃入宫四十年,经历多次宫闱之变,尔虞我诈的算计毒害,最憎恶这些龌龊手段。更何况,事关自己性命,沈太妃怒得几乎失去理智,大声呵斥道:“来人!把余辛夷给本宫押上来!”
语音刚落,全场便一片震惊,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余辛夷,昨日才打败扶苏丞相,为鎏国保全颜面,更取得陛下青睐的余辛夷,没想到一夕之间,便是一场泼天祸事!
余怀远豁然抬起头,正准备疾步向前,然而第一步迈出,他就顿住了,这时候正逢陛下与沈太妃盛怒,贸然上前求情非但救不了余辛夷,反而极可能为余家带来滔天大祸。如今……余怀远咬咬牙,把步子收回去,重新静候在一旁,准备见机行事。事到如此,他只能一切为保全余家!至于大女儿,身为余家的一份子,该有为余家牺牲的觉悟!
全场人人自危,只有余惜月低垂的眸子里,写满了兴奋与恶毒。只要待会儿沈太妃派人去找到余辛夷的死尸,那再审不出来,直接便是死无对证!就算死了,她也要余辛夷名声禁毁,变成千古罪人!
“妹妹,你许是看错了吧,我可从来没有过这种香囊呢。”就在一片低声议论中,突然一道温婉的女声自不远处传来。
众人一惊,皆望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余辛夷一身浅绿色长裙,一头乌发之用一根发带利落的绑起,发丝在风中高高飞扬,半遮住她绝美的脸庞,一时间竟如临水照花般扑朔迷离,然而那双凌冽的眸,却如清泉般直照进人心,带着天生冷冽,却又美得惊心动魄,让人心襟荡漾!
余惜月在看清来人时,脸色刹那间白了。怎么会!她不是已经死了么,又怎么会在这里!不会,不会的!那么严密的计谋,余辛夷怎么可能逃脱得了!
余辛夷浅浅扫了眼余惜月骤变的脸色,冷冷一嘲,弯下膝盖朝着文帝及沈太妃恭敬行礼道:“臣女拜见陛下,拜见沈太妃娘娘。”
“你刚才说,这香囊并非你所有?”沈太妃满脸不悦的冷声道。
余辛夷张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道:“是的娘娘,这香囊并非臣女的,惜月妹妹怕是记错了吧,且臣女有何机会将香囊藏在太妃娘娘的坐垫之下呢?”
正在此时,一直沉默的淑贵妃眯着眼睛,咄咄逼人道:“机会,你并不是没有吧,你刚才无故无踪又是去了哪里?余辛夷,你还不快老实交代,你到底为何陷害沈太妃!”
余辛夷眸子瞬时一眯,对上淑贵妃狠辣的颜色,她知道,她们算是料定了,只要她说不出她刚才在哪里,便无法洗脱嫌疑。且,唯一的证人便是舞阳公主,以舞阳公主的脾性,绝不会为她作证!她们是定下决心,要置她于死地!
淑贵妃继续冷笑道:“怎么,你现在没有话说了?”余惜月的话可能没甚重量,可是淑贵妃一开口,几乎大半的人都倾向过来,不为其他,只为这淑贵妃得宠十几载,甚得皇上信任,谁人敢与她对抗?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得罪了淑贵妃,无论你是何人,只会一个下场——便是死!
“刚才余姐姐跟我在一起。”一道稚嫩却不幼稚的童音响起。
众人目光一齐诧异的望过去:永宁王世子?!
他怎么会,站出来为余辛夷作证!
余惜月不可置信的撑大眼睛,她算计好一切,却偏偏没有算计到,这个永宁王小世子,会突然站在余辛夷那边!
薛采纤瘦的身子俯下,少年老成的跪下道:“启禀陛下,太妃娘娘,昨日余姐姐棋艺精湛,打破旬国棋局,让臣十分佩服,臣便想拜师,请她做臣的棋艺师傅,于是围猎之时,一直与余姐姐在一起,且猛虎突袭时,余姐姐救了我一命,这便是证据!”他猛地撸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上,一条深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