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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樊青?
余辛夷脸色倏然变了:旬后跟季樊青达成了什么协议!
就在旬后喊第二遍的时候,一匹高头大马竟然恍若无人的闯进了宫殿之中,而他身后几万兵马紧随其后。
不是季樊青又能是谁?只见他褪去了平日里伪装的斯文儒雅的假象,一脸的贪婪、狂妄一览无余。他坐在战马上,垂着眼将大殿内所有人纳入眼中,在余辛夷戒备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最后望向旬后:“娘娘,我要的东西呢。做生意总归要有个买卖凭证,才好两家尽欢,您说是不是?”
与其说商量,不如说威胁!
旬后冷蔑的对着他那张贪婪的脸笑了笑,将凤冠取下,轻轻扣了凤冠上一个小小的机关,里面一块五彩晶莹的玉石滑落了出来:“你要的无非是这块九转还生石!”
当那块石头出现的刹那,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大变。
这从来只是一块存在传说中的石头,传说千百年前它是仙界遗落的一块仙石,传说它能改变天命,让人死而复生!就是凭借着它,高古皇帝才能战七国,登天下!
没想到它真的存在!
景夙言的神色顿时肃然,将余辛夷的捏紧的小手纳入掌心。
看到这块石头,季樊青脸上顿时露出激动到扭曲的表情:“快给我!”
旬后大笑:“给你?可以!只要你替我杀了这座皇宫里每一个人,记住!是这赫连家每一个人,一草一木都不要留!包括重华,跟她身边来历不明的同谋!”
利刃指来。
景夙言低吼:“景北楼你敢!”此刻再继续伪装下去,再虚与委蛇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不放撕破脸皮。
时隔许久,再次被唤那个名字,季樊青脸上混杂着怀念也混杂着无边的屈辱:“我为什么不敢?扶苏丞相,季某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看还满意否?”
他击掌三下,士兵中迅速押着一个人入内。
“娉婷!”余辛夷低沉喊道。她不是该完好无缺的在她精心布置的密道里吗?怎么会一身是伤?
季!樊!青!他在长公主府安插了奸细!那么小云霄在哪里?
季樊青睥着她,冷笑道:“你放心,我的儿子我不会杀。但是这个女人,可就不一定了!扶苏丞相,你可要想好了,是现在投降保全这个女人的尸首,还是等我将她五马分尸后,再来结果你们!”
扶苏在武德帝被旬后所伤时,都没有一丝变动的情绪,此时竟微微动了下,目光用力的望向奄奄一息的娉婷,拳头用力捏紧。
季樊青仰天大笑:“没想到机关算尽的扶苏丞相,也有为儿女私情所困的一天!你以为你表面上极尽冷淡就可以掩饰了?你暗地里对她多番照拂,我一件一件都了如指掌!快做决定,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此时此刻,他早已被那枚九转还生石迷住了、蛊惑了!只要他能以最快的速度拿到这块石头,他就能回到从前!回到大鎏国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他还没失败的时候!
他要洗刷自己全身的屈辱,冲刷万民的鄙夷唾骂,他要将一切重来!他要早早的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余辛夷,杀了景夙言,重建他景北楼不可一世的尊严,君临天下!
只要……有了这块石头!
就在扶苏准备放下手中铁剑的刹那,谁都没想到原本奄奄一息的娉婷,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时候,竟然拼着最后一口气朝季樊青扑过去:“扶苏!重华,你们快走!这个人疯了!他要毁掉我们所有人!他疯了!扶苏你快……”
“你自寻死路!”季樊青手中的剑闪过一道青光。
娉婷的脚步摇晃了一下。
余辛夷大喊:“娉婷!”
扶苏整个人震颤。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剑尖彻底刺穿了她的心口,鲜红的血如同泉流般汩汩而下,打湿了一地的绚烂。娉婷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随后回过头朝着扶苏望了一眼,深深望了一眼,最后弯起唇畔轻轻笑了下,笑落了一春的桃花……
“娉婷!”扶苏大吼一声,目眦尽裂,握紧手中的铁剑朝着季樊青冲杀过去,那是恨,滔天的恨,那是杀意,被毁去一切的杀意。
两方人马顿时冲杀在一起。季樊青的人马实在太多,但是铁甲将秘密训练了多年,是武德帝手中最强劲的一把刀,足以以一当百。这场厮杀,注定了大旬国下一任的王朝!
扶苏拦腰砍死一名士兵,将无声无息睡在地上的娉婷抱进怀里,死死的抱着,如这天下最珍贵的宝贝。轻柔的抱着,如唯恐惊扰她安睡。绝望的抱着,如天崩地裂……
季樊青勾起嘴角,冷蔑的嘲讽:“聪慧如你扶苏,最后也是个困在儿女私情里的废物,今日,就由我送你一程!”
沾着血的剑狠狠劈下。
就在即将劈到扶苏的刹那,被另一柄剑阻住。
火花四溅。
景夙言冷声低吼:“别着急,你的对手应该是我!”
季樊青瞳孔一闪,面色顿时大变:“你是……”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没死?不会的,景夙言肯定死了!可是,面前这个人,这样熟悉的眼神,不是他景夙言又是谁!
“四皇兄,别来无恙!”随着景夙言一声暴喝,杀招重重而上,那些积压多年的恨与仇,那些因景北楼而产生的纠葛,受到的磨难,毁掉的一切,都该在今日一并了断!
季樊青没想到景夙言竟然没死,一时慌乱竟被砍伤两刀,顿时也怒红了双眼。
大殿正中央,两道剑光相撞,剑气如一把把刀子四面而去,无人敢靠近。季樊青一剑刺向景夙言的肩膀,景夙言脚步飞退,脚尖抵在龙柱上纵身一跃,跃至季樊青身后朝他后心刺去。
季樊青险险躲过,眼神一错落在余辛夷身上,立刻涌起一股毒心辣意。他屈身后仰,抵挡过景夙言的杀招,竟一个错身,提剑朝着余辛夷刺去!
“辛夷小心!”
景夙言眸子一缩,立刻纵身去护住余辛夷,但是没想到那柄即将刺向余辛夷心脏的剑竟然陡然回转。
季樊青阴鸷的瞳孔里,景夙言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堪堪侧身被刺穿了肩膀。
余辛夷心脏发紧,紧张到几乎无法呼吸:“夙言!”
“景夙言,你在我手中败过一次,那你就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季樊青邪狞大喊,双手握剑朝着景夙言的天灵盖横劈下去。
景夙言眼神发冷,对自己汩汩流血的右肩视而不见,把剑换到左手,横挡住那致命的一杀,紧接着脚下生风趁季樊青膨胀之时横扫而去。
景夙言眉如电,眼如风,电闪雷鸣,雷霆赫赫。
这绵延了数载的怨,枕着无数尸骨堆成的仇,就在今日,来个了断!
季樊青记得,从小在上书房里,他这个不可一世的八皇弟从来都是最受宋太傅夸赞的,哪怕回答得最好的明明是他,最好呈报到父皇那里,最优秀的还是景夙言。哪怕练武练得再用心,最后也不会有人称赞他一句。只因为他出身卑微,只因为他没有任何靠山,只因为他是为父皇所不齿的!
所以在所有人眼里,他活该继续卑微下去,活该只能当个唯唯诺诺的臣子,臣服在与他同样血统的兄弟脚下。可是他不甘心啊!别人越是看不起他,他就越是要争!争那青睐的眼神,争那天下子民的顶礼膜拜,争那谁都以为得不到的皇位!哪怕……用尽一切手段!他一定要让全天下知道,让他那瞎了眼的黄泉下的父皇知道,他才是景家最优秀的子孙!
季樊青张狂大喊:“景夙言,你放弃吧!你的武功从来都高不过我!况且你现在还废掉一只手,我奉劝你乖乖投降,我看在兄弟情分上,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肩膀上的血沾湿了半身,不惯用的左手持剑显出疲态不得不换回右手继续,勉力支撑,然而景夙言脸孔上却不见半点畏惧,有的只是坚毅!
他薄唇轻启:“那可未必!”
他眼中精光一闪,袖中一把铁扇旋出,直扫季樊青面门。季樊青仰身躲闪,却没想景夙言趁此机会提剑朝他飞身而来。
季樊青反手抽剑用力砍向景夙言的右臂,顿时再给他添上一道伤痕,大声嘲笑:“你自寻死路!”
然而他脸上笑容还未消失,忽然觉得胸口一凉,只听得噗嗤一声……
什么?
他震惊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多出来的一把匕首。
景夙言的声音此刻就在他耳边,他的右臂上两条伤口深可见骨,其中一道伤口仍被季樊青手中剑贯穿,然而他始终面不改色:“或许你不知道,我从小左右两只手就可以同时用。无数次我与你比武,并不是我敌不过你,而是我觉得没有意义。”
“你更不知道的是:那个皇位从来都不是我所求的,相反,我极其痛恨。景北楼,你真是可悲啊。”
季樊青的瞳孔顿时缩小,再缩小……什么?他并不是打不过他,而是觉得……没有……意义?
更过分的是,景夙言竟然从未求过皇位?那他这么多年在争的是什么?处处跟他攀比,比的是什么?他这么多的不甘心,又是为了什么!
季樊青口中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不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的。一定是景夙言在说谎!一定是他得不到,所以才说的谎!
心脏被洞穿的地方,血不停地往下流,怎么堵都堵不住,而他得来不易的第二次生命也在明显的快速的流逝。
不行,他不能死的!他的大业还没完成,他要天下还没得到手!他不能死!
对了,还有九转还生石,只要有它一切都可以重来!
季樊青拼得最后一口气,朝旬后扑过去。
旬后没想到自己最后一张王牌如此轻易的被瓦解了,暗骂一句“废物”,挟持武德帝立刻想要趁机离开。只要有武德帝在,她就依然算不得输!
余辛夷的身影确如幽灵般挡在她面前,徐徐微笑:“皇后娘娘,您想去哪里?您今儿个身子应该乏了,还是让臣女扶您回宫休息吧。”
旬后大骂道:“滚开!”
“娘娘,您可是国母,怎能如此气急败坏,岂不是失了风度?”
旬后一双眼睛阴沉得滴毒,死死地望着余辛夷:“说吧。你究竟是何人,想要什么东西,说出来!是不是这块九转还生石?”
余辛夷徐徐露出一个微笑,倾国倾城:“你旬后日理万机,可能早就忘记了你曾经害过的一家人,她们老的老,小的小,全都手无缚鸡之力,却无辜惨死。对了,你怎么可能记得呢?被你如棋子般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实在多如草芥,你利用完了就扔怎么会记得?可是你错就错在不该放过一个人,她的名字叫……余、辛、夷。”
旬后脸色蓦地一凝,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来……是你,是本宫大意了。说吧,你处心积虑混入大旬,想要干什么?报仇?呵,你那些亲人早就死了,报仇又有什么用?你想要这块九转还生石的话,本宫可以给你,只要你今天别挡我的路!”
就在此时,季樊青如同一个濒死的疯子似的,扑过来将那块石头抢入怀中:“谁都别动!那是我的!”他要活,要活啊!绝没有人能抢走他的宝贝!
是的,只要有它,他就永远活下去!
“它是假的。”在季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