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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上似的微微浮动。无论是那走姿,还是她脸上保持的恰到好处的微笑,亦或是她周身无形中散发出的高雅气质,都让人忍不住将目光锁在她身上。
就连原本在谈笑萧雅、元郁颖等人,目光都被吸引在她身上,忘了说话。
立即有不少贵族家眷们开始讨论,这少女是何人。而原本在庭院中与各家夫人交谈的仪元公主立即起身,朝少女迎了过去,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重华县主。”
众人赞叹、惊讶的目光中,余辛夷微微弯下膝盖,朝着周围行了一个不卑不亢又极其周全的礼:“重华见过各位,有失礼处烦请提点。”
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让人觉得不俗。只有元郁芳立即嗤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吐出一个字“假”,众位宾客不赞同的目光立刻扫向她,一旁元郁颖低着头心底重重嘲讽了一声:她这个妹妹,还真是愚蠢得可以,不过还是要多谢她的愚蠢呢。
余辛夷的目光在元郁芳脸上只是稍作停留,随即似有似无的落在元郁颖身上。元郁颖向来保持完美的脸蛋,露出一丝僵硬,似乎刚才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被她看穿。她立刻让自己恢复平常,不让别人看出她保持的伪装。
余辛夷浅浅笑了一下,继续往人群中走去。
原以为她初来乍到会放不开来,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她竟然已经在诸位难相与的夫人、公主间游刃有余。表情看似冷淡,但是仔细看却发现,她每说一句话都会根据在场夫人们的表情、神态、口吻等反应,来选择最佳的话题。再加上闲定的气质,高雅的微笑,这样的八面玲珑,心思窍门,又怎么会讨众位夫人们喜欢呢?
而原本一直是夫人们夸赞焦点的元家姐妹们,则无人问津。元郁芳表情愤愤不平,忽然听萧雅在耳边说了两句话,她冷笑了一下,忽然起身,暗暗从腰间配珠上取出一颗圆润的珍珠攥在手心。
身后,元郁颖看到她的小动作,低着头静笑不语。
只见元郁芳换上看似得体的笑容,走到余辛夷面前,极亲热的挽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道:“重华县主,你身上这衣服可真漂亮,颜色也是极好的,又淡雅又脱俗的,我怎么就没寻着这样的好布料呢,你可要不吝惜的告诉我哪里买的呀?”
她挽得亲热,笑得也亲热,但是遮在身侧的一只手里,一颗圆柱子悄不声儿的落下来,只滚到余辛夷脚边上。
元郁芳心头冷然,挽着余辛夷的手突然那么一推——
只见余辛夷脚下一滑,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在她的惊叫声中向后栽去。而她身后就是一条小河,河边上沉积着厚厚的淤泥,只要一栽下去,肯定会沾上满身臭泥形象尽毁!
看着余辛夷向后栽倒过去,元郁芳眼里满是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重华县主跌进了那个泥潭里,还能再怎么抢尽风头!
第128章
就在元郁芳满心期待的等着看余辛夷跌进泥水里,让她在所有宾客前丢尽脸面,从此再无法在贵族之中立足!
只见余辛夷惊叫一声,满脸惶恐的栽倒下去,正巧扑到一旁仪元公主身上。仪元公主吃惊的尖叫起来,微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栽去,正正的跌进那片泥潭中。
而余辛夷却极其惊险的拉住一名婢女,站稳了脚步。
噗通一声,谁都没想到仪元公主会栽倒进小河里,就连仪元公主自己都没想到,当她掉进小河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住了。就连元郁芳都吓呆,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快……快救公主!”直到婢女们震惊过后,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仪元公主扶上岸。
仪元公主满身的污泥散发着扑鼻的腥臭味,当她爬上岸面对众人各异目光的时候,整个人脸都是铁青的,浑身气得发抖。可恶,实在太可恶了!她身上精心准备的裙衫被染脏了不说,就连面子都丢了个干净!她身为公主之尊,向来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简直怒得头脑发胀。
元郁芳经过短暂的惊讶后,立即义愤填膺的指向余辛夷道:“县主,你怎么将仪元公主推进河里去?你这是要害死仪元公主么?”这跟她设想中的不一样,她原先只想让这个重华县主丢个大丑,无颜见人的,没想到误打误撞将仪元公主推了下去,但是没关系。这样效果反而更好不是吗?惹得仪元公主不高兴,任由这重华再大能耐也休想翻身!哼,真是老天有眼!
她一句话让仪元公主登时一愣,同时让其他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余辛夷身上:是她将公主推下河的?京城里谁不知道诸位公主中仪元公主最为记仇,这个重华县主一回京就闹出这样的事,胆子也太大了些!
元郁芳话音刚落,元郁颖立刻柳眉轻蹙,忧心忡忡的过来道:“三妹你乱说什么,有些话怎是你能说的,还不快噤声!”
她看似在批评鲁莽的妹妹,然而一边说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向余辛夷,那动人的朱粉色唇瓣微微咬着,分明是话里藏话。
仪元公主立马变脸,气咻咻的望向余辛夷,完全是兴师问罪:“重华县主,你究竟有什么解释!”
刚才所有人都看见,的确是余辛夷扑到仪元公主身上,紧接着仪元公主才落水的,到头来这余辛夷却完全无碍,仪元公主却颜面尽失,无论什么解释都显得无比苍白。在场刚才还夸赞余辛夷气质优雅,玲珑可人的诸位夫人们看了看仪元公主的脸色,立刻露出批判的神色,变脸比翻书还快。
元郁颖心底无限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个一回京就引得皇后娘娘亲自吩咐给她办洗尘宴的重华县主,能多大的能耐!看看她将来如何在京城抬得起头!
元郁芳大声哼了一下,朝着余辛夷毫不客气的质问道:“重华县主,你怎么还不说话!莫非正在想着什么花招,敷衍仪元公主殿下?”
就在诸位小姐们等着看她笑话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余辛夷忽然抬起手,掌心缓缓松开。
仪元公主已是在最后忍耐,眯起眼睛道:“这是什么东西?”
余辛夷微微一笑,没有丝毫惊慌,也没有半缕胆怯,落落大方道:“回禀殿下,这是刚才滑到重华脚底,使得重华跌倒进而不小心推倒殿下您的那件东西。重华刚才没说话是因为,重华觉得这珠子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哪位身上见过的了,元三小姐,你可有些许印象?”她就说了这样两句,其他再不多说一个字。
看到那卧在余辛夷掌心的珠子,元郁芳立刻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按住自己腰间那几颗配珠。心底无比慌乱,她刚才的动作做得那么隐蔽,自认为没有人会发现,怎么那珠子竟会不知不觉落到重华县主手里?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拿的珠子?而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仪元公主立刻望向元郁芳按在腰间的手,立刻明白了什么,刚才就甚为难看的脸色,登时变得更为阴沉。
元郁颖立即抬起水润的双眸,眸里水光闪闪泫然欲泣:“殿下,我妹妹一时不注意,令自己佩戴的珠子掉了一颗,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三妹何必要害仪元殿下?县主,您犯了错想要给自己开脱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怎么能将这灾祸转嫁到我们姐妹身上呢?”
这是元郁颖惯用的伎俩,从小到大她就很善于利用自己的楚楚可怜以及晶莹剔透的泪珠,寻常男子见了,早就忍不住心疼她,然后为她做主,可惜她今天遇错了人。余辛夷噙着一抹冷笑,淡如霜雪道:“元大小姐这又说笑了,这珠子不能说明什么,那还有什么能说明呢?你说三小姐何必要害殿下,那我刚刚回京就故意得罪殿下,难道你们认为我没长脑子么?还是觉得你们这小小伎俩能骗得过公主殿下的慧眼!”
元郁颖向来百战不败,头一次被人这样毫不留情面的反驳,脸色刷的铁青,恨得咬牙,立刻望向仪元公主:“殿下……”
“住口!”她才刚开口就被打断,仪元公主身为皇家贵女,哪里会不懂这些争斗的小把戏,只是把小把戏玩到她身上,这两个元家丫头实在不识抬举!她阴沉着脸,朝着女官下令道,“元家小姐累了,应该回府休息去,立刻命人护送她们离开!”
虽说是“护送”,但在场所有人知道,分明是她们触犯了仪元公主,被驱赶出去。元郁颖跟元郁芳没想到骄傲的来,却狼狈的走,转身的刹那,向余辛夷投去一个极憎恨的目光,仿佛在说:以后且走着瞧!元郁芳见姐姐走了,立刻剜了余辛夷一眼,顶着无数窃笑嘲讽的目光,跟在元郁颖身后。
一场闹剧告一段落,仪元公主早受不了自己身上散发的腥臭味,当即抛下宾客们去里间换衣服,再回来时,脸色依然有些不好看。余辛夷走上前,将腕子里戴的玉兰香串送了上去:“殿下,这是我自丹霞山师傅那里学制的香串,佛前奉了一百八十日,通灵又带淡香,最是适合您的高贵气质,还请您笑纳。”
仪元公主轻嗅,那香串的确散发着一股清雅的玉兰香以及檀香,最是能遮挡她现在身上河水的异味,立刻佩戴上,同时对这心思通透又面面俱到的丫头高看了几分。
没多久,宾客们又恢复了谈笑往来,似乎同时将刚才发生的那段插曲忘记了。满园芬芳里丝竹声逐渐响起,箫管琵琶声声入耳,香气袭人里数十名歌舞伎登场,在乐声中窈窕起舞,为宾客助兴。
就在众人津津有味欣赏歌舞的时候,不远处的小径上,一道坐在轮椅上的云青色身影正在靠近。在场不少少女的目光,立刻转了过去,睫毛乱颤。
余辛夷仿佛好奇的朝着仪元公主问道:“殿下,这位是——”
仪元公主亲热的拍拍她的手,笑道:“你这么多年不在阳逻城,自然不知道,他呀,就是十六岁考中状元,十八封相,闻名天下的扶苏丞相。”
余辛夷垂下长长的羽睫,膝盖微微弯下,朝着已行至不远处的扶苏,行了个周全的礼数:“重华见过丞相大人。”
扶苏眸子微微眯起,似乎在确认她的长相无误般,极为冷淡的点了一下头,仅仅是一下又错过身到达他的席位上。
这场宴会下半段进行得极为平顺,时间过得很快,宾主尽欢。宾客们散尽后,余辛夷向仪元公主以及英襄公郑重道谢,上马车去往多年前漱玉长公主空下的长公主府。
登上马车的时候,扶苏的轮椅忽然悄无声息的行到她面前。余辛夷似惊非惊的轻轻抬了下眉,朝着扶苏微笑行礼道:“丞相大人还有何吩咐吗?”
望着余辛夷微笑看似清透可人,却实则深不可测的秀眉面容,扶苏清透似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愠怒:“假扮重华县主,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余辛夷徐徐微笑道:“扶苏丞相,我记得我答应过你,我的目标不在危害旬国社稷,除此之外,我想做什么难道还要向扶苏丞相一一汇报么?”
扶苏向来波澜无惊的面容上,似乎现出一抹无法理解:“你这样鲁莽,就不怕惹祸上身?”他遇过无数女子,他也知晓这个名叫余辛夷的女子在两年多前就有多么的心思剔透,七窍玲珑,但是他没想到她会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不怕被揭穿后招致杀身之祸么?他不是不能猜到她的目的,只是她这样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