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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退下。”景北楼伸出手臂,将侍卫斥退,脸上依旧保持着和煦笑容,“小王管教无方,请余大小姐切勿见怪。”
看,多么的温和有礼,好一派沉稳君子!若她不是有前世记忆,恐怕又将再次被他迷惑!
余辛夷唇角上挑,懒懒一笑,眸子却无比透彻:“四殿下,不必费心了,虽然我是尚书府嫡长女,可在父亲的心里,我连庶女都不如,只剩下余府大小姐这个空名罢了。二妹对你才是最有用的,她得父亲宠爱,又有淑贵妃这个靠山,当然,还有京城第一的美貌。”
他要的不过是不过是权势的助力,别在她面前再惺惺作态!
心中所想被她一下点透,景北楼心中暗惊,眸中划过一丝尖锐,却依旧保持着完美微笑:“你果真聪慧绝顶,不过你似乎非常讨厌我。”
“四殿下误会了,臣女岂敢讨厌殿下。”余辛夷莞尔一笑,秀美的容貌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是眼睛里却藏着一丝嘲讽之意。
讨厌?呵,他还真高估自己了。当爱在那天牢的死囚里日日消磨殆尽之时,余下的只有倾天的恨意!
正在此时,一名灰衣侍卫驾着一辆马车至余辛夷面前,跨身下马,抱拳道:“余小姐,八殿下命我给您备了马车,请小姐上车。”
余辛夷眼中闪过一抹微光,须臾后轻轻点头道:“如此,便多谢八殿下了。”
然后再灰衣侍卫的帮助下,将白芷扶上车,连看都没看景北楼一眼,已经上了马车离开。
景北楼一愣,随即阴冷地盯着李未央的背影看了半天,冷笑了一声,朝侍卫令道:“我们走!”
他原本只是看中这余辛夷聪慧过人,或许他能许她一个侧室之位,将她收入囊中,已是抬举。只是没想到她实在不识好歹!他倒要看看,她既无母族依傍,又不得余尚书宠爱,到底能兴起多大的风浪!
刚下马车,踏入余府大门,余辛夷还未来得及将白芷送回房,突然一个丫鬟跑进来,面色惊慌道:“大小姐不好了!夫人派家丁来请您去佛堂!”
余辛夷丝毫不惊讶,淡淡道:“什么事?”
“说是……要您给全府一个交代!”
第19章 以死明志
给全府一个交代?说得还真是冠冕堂皇啊,恐怕此时佛堂里已聚满了人,一个个都等着看她被家法处置,最好直接被贬出余府才好。不过,她父亲那里又会是怎样的态度呢?
余辛夷令道:“明珠,你在此照顾白芷,暂且不要告诉姨娘,知道么?”明珠看着大小姐眼中说一不二的果断,不自觉臣服道:“是,大小姐……”余辛夷又朝另一个丫鬟道:“香附,你去取一样东西来,随我一起去佛堂,向父亲请安。”香附立刻回房:“是。”
看着五六个气势汹汹而来的家丁,余辛夷嘴角微微上挑,竟然还带了木棍,大夫人啊,你是太高看我余辛夷,还是太低看了我!
为首的家丁叫祥贵:“大小姐,老爷、夫人在佛堂等您,请吧!”语气毫不客气,甚至还隐隐威胁,丝毫不把她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这个祥贵,是温氏手里除了周瑞外另一得力助手,现下周瑞没了,祥贵的身份自然又提了一档,自是更嚣张跋扈。
见余辛夷不动,祥贵更为跋扈:“大小姐,别再拖延时间了,否则别怪奴才们不客气了!”余辛夷没有怒,只是淡淡一瞥,然而那一瞥极为凌厉,仿佛带着无上的气势,原本甚为嚣张的祥贵,突然像被定住一样,后背滚出层层冷汗,竟有种想要把手中木棍扔掉的冲动。
心底一阵冷笑,余辛夷扬唇道:“好,我跟你们去便是,正好,我也要向父亲请安呢。”
佛堂。檀香袅袅,铜身打造的佛祖一双慈悲目似看穿世人爱恨嗔痴贪憎怨,而佛堂两侧却乌压压的挤满了各房的姬妾嫡庶,气氛僵硬到冰点,每个人眼睛深处都似压抑着一股兴奋。
直到一袭素裙缓缓踏入佛堂,步履轻盈,每一步间,都似踩水而来,漾起阵阵涟漪,余辛夷抬起头,望着那慈悲的佛祖下面色不虞的余怀远,屈膝行礼道:“女儿特来向父亲请安。”
温氏眼底划过一丝狠绝,面上却以帕拭泪道:“老爷,我一直将辛夷如亲生女儿般对待,怎料她心思竟如此……不过大姑娘是嫡长女,教训惜月也是应当的,但我只一句,就算教训也该看场合,在皇宫里闹出这么大的事,叫旁的侯府高门看了去,都以为咱们尚书府没家教,平白丢了老爷的脸面……且惜月无论所犯何罪,都应回府交由老爷处罚,大姑娘竟自行就处置了,这不是让人以为,她根本不把老爷您放在眼里?都是妾身管教不利,请老爷责罚……”
“这与你何干?要教也是六姨娘没教好!”余怀远抬手,制止哭泣的温氏,朝着余辛夷呵斥道:“辛夷,你还不快跪下请罪!”
余辛夷原以为她铁石心肠,却没想到面对余怀远疾言厉色的呵斥,心头仍是揪了一下,无论前世今生,在父亲眼里,她终究比不上余惜月。
压制掉心底那抹酸涩的嘲讽,余辛夷徐徐跪在蒲/团上,道:“女儿认罪。”
余辛夷认罪认得如此轻易,在场众人都讶异了几分,连温氏都眯起了眼睛,难道这丫头自知逃不过惩罚,所以认命了么?若是如此那便最好,否则,她多的是手段,好好招呼这个贱丫头!敢毁了她们母女锦绣前程的人,她必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余怀远些许烦躁道:“既然你认罪,便在佛堂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得踏出一步!”似连余辛夷一句解释都不愿听。果然如此啊,余辛夷你是在期待什么呢?她心里一抹自嘲冷笑,扬起头道:“女儿认的是,女儿无能,未能阻止二妹丢我们余府脸面之罪。”
温氏早防着她有后招,立刻疾言道:“你胡说什么?打了惜月的是你,你以为在宫里蒙混过关就够了?惜月已经醒来,你的那些谎言以为还能蒙蔽老爷吗?”
余辛夷徐徐抬头道:“母亲,您是在说,淑贵妃娘娘及皇后娘娘,被女儿蒙蔽了么?”
温氏原本一肚子的话,却被余辛夷这句猛地压住。若答“是”,淑贵妃与皇后被蒙蔽了,那岂不是在指责淑贵妃与皇后是非不分?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但若答“不是”,则是直接认了余惜月被打是活该!温氏眉心拧起,双目陡然犀利。
十几年来,她第一次正视,这个被她轻视了整整十六年的余辛夷!平时温吞软弱,只是徒有嫡长女名号的余家大小姐,似乎突然一夕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对了,正是自那日从寺庙祈福归来起!
“老爷,就算惜月犯了错,”温氏将胸内一口恶气吞下,道,“也有我这个母亲好好教她,何必劳大小姐动手,大夫刚才来看,都说大小姐着实狠辣了些。”
余辛夷扬起头,淡淡道:“母亲记错了,真正狠辣的不是女儿,而是惜月。十二公主亲口证实:打伤白芷的正是二妹。母亲这般说,难道是在质疑十二公主说谎吗?”
“你!”饶是温氏定力再强,也差点忍不住现形。但也无可奈何,皇后与十二公主发了话,就算余惜月一腔委屈,也不得不将这苦咽下,否则便是对皇室的大不敬之罪。
余辛夷却不理会,再次启唇道:“女儿还要认一错:今日乃淑贵妃生辰花会,女儿迟到,是为大不敬,恳求父亲责罚。”她的声音很清冷,字字从唇齿中吐出,毫不拖泥带水。
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一瞬间,余怀远眼睛微微一眯,心头一震。她口口声声请求责罚,实则句句另有深意!她是为马车半路被故意损坏,发难来了!若是要责罚余辛夷,势必要查清楚马车车轴断裂,究竟是何人所为!
温氏盯着余辛夷,心里恨得要死,却很明白,今天这事儿追查到底,迟早要让她们母女的算计暴露出来。余辛夷这是在逼她们,要么此事就此揭过,否则便是一拍两散,彼此斗得头破血流!
而她余辛夷,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什么都不怕!
想及此,温氏唇色白了白:这曾经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丫头,何时变得如此之狠!
正在此时,佛堂后,绸帘掀起。
余惜月在婢女的搀扶下不如佛堂,掀开裙摆在余辛夷旁缓缓跪下,抬头时美眸中蓄了两汪清泪,仿似清晨花心里滚动的露珠儿,动人至极。忽然,露珠儿一颤,顺着斜向上飞的眼角缓缓滚落,最终淹没在青丝鬓角里,这样的楚楚可怜,纵使铁石心肠亦让人心生怜悯。
“请父亲勿要处罚姐姐,此次全是女儿的错,惹了姐姐不高兴,姐姐打惜月是应该的,只是……父亲常教女儿仁德待人,女儿一日未敢忘,从不敢做半点有违父训之事,请父亲定要相信女儿,否则……女儿愿以死明志!”说着,余惜月竟推开婢女,像旁边柱子上撞去。
温氏忙去抱住余惜月,阻止她撞上柱子,泪水涟涟道:“老爷,惜月都要以死明志了,难道您还不信她清白吗?”
余怀远被余惜月这一举动,亦骇住,忙嘱咐丫鬟婆子:“还不快搀扶住二小姐,否则二小姐出半点差池,以死谢罪吧!”
见老爷动了怒,七八个丫鬟婆子忙扶住余惜月,以防她再寻死。
整个佛堂窸窸窣窣一片,都在小声议论,无论言辞,亦或眼神中,皆是对余惜月的怜惜,以及,对她余辛夷竟要逼死亲妹,此等恶毒手段的鄙夷!
余辛夷在旁无声看着,心中冷笑:不愧是余惜月啊,以死明志这招,的确是厉害得很呐!
第20章 冷血亲情
终于安抚住余惜月,余怀远胸前剧烈起伏着,显是怒到极点,朝着余辛夷严厉的呵斥道:“辛夷,你要逼死你妹妹才甘心么!我们余家没有心狠手辣的女儿!”
这一声呵斥,将整个佛堂内所有看热闹的人都震住了,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被贬出家门的女儿,名声败坏到极顶,就连外面的贫家女都不如,一生算是彻底完了!
余惜月啜泣着抹了泪,仿佛受尽了委屈,哭得梨花带雨,叫人好不怜惜。然而她哭泣得越是伤心,余怀远便越是愤怒,整个佛堂内的气氛更紧三分。
有时候,一个女人最好的武器,便是泪水。而这泪,却是余辛夷从来学不会,也不屑学的。她的泪前一世流干了,就算流,也只流给她自己看!
余辛夷直直的跪在佛祖面前,海棠般美丽的面容上波澜无惊,如同一湖清澈的碧水,眼眸深处却藏着一抹带血的轻嘲。这次打余惜月,不光是为了出口气,更是为了一试,她想试一试在父亲眼里,究竟有没有过她的一席之地,结果她发现——她死心了。
从她踏进佛堂的第一步,父亲不曾看到她身上半旧的衣衫,不曾看到她腕上的伤,更不曾看到她裙衫上点点血迹。不曾,不曾。他看到的只是他最心爱的二女儿,昏迷着被送回府的模样。
试到现在她才发现,她赢得了蛮横的十二公主,赢得了手段狠辣的淑贵妃,却独独赢不了,她父亲那颗从不曾偏向自己的心!
她知道,父亲气的不是她打了余惜月,气的是她毁了他的期望!
一个精心栽培了十几年,借以爬上将来那张最宝贵的——皇后之位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