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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您带着少爷小姐到正厅去,到时候我自会开口。”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小夫人,老爷临终曾嘱咐我好好照顾小少爷和小姐,唉,可这是骆家的家事,我也不便参与过多,几亩薄田,让你们受委屈了!”
“不,不!吴管家,有几亩薄田的日子也比现在好太多,您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怎么敢受您这‘委屈’二字!”
吴管家微微苦笑,便不再多言,交代了安寄翠几句,抬头望望外边,笑道:“夜已深,小夫人和小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别忘了明儿一早去大厅!”
“多谢吴管家,明天一早我们一定会去的!”安寄翠牵着女儿起身。
吴管家点了点头,点起灯笼,将她们母女送出院子,又道:“路上小心!”
“有劳您了!”安寄翠福了一福,随即转身,牵着女儿离去。
一路上,母女二人的心里都满含着喜悦与激荡,一扫之前的抑郁气闷,只觉无比的清爽畅快!
“娘,我们真的快要自由了吗?真是太好了!”
“我想是的!”安寄翠笑了笑,忽然又悠悠叹道:“将来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好过呢!”
“反正,至少比现在好,而且我相信,一定会越来越好!因为,因为我们又可以有希望了嘛!”
“乖女儿,你说的是!”安寄翠被“希望”两个字一振,心中一慰,秀眉轻舒,终于露出了自丈夫去世后最舒心、最踏实的笑容!
第一卷 水深火热 第16章 分家(上)
第二天一早,安寄翠果然带着儿女来到了前院正厅,恰逢大老爷、二老爷、大太太、二太太、吴管家正吃完早饭。
乍见不速之客登临,大老爷等人吃了一惊,面皮立刻变了色。碍于吴管家也在不好发作,不得不挤出一两点僵硬的笑容吃吃艾艾道:“你,你们怎么来了?”
不等安寄翠回答,吴管家已经起身拂了拂长袍,上前向她母子三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温言笑道:“老姨奶奶、小少爷、大小姐好!”
“吴管家回来了!”安寄翠挑了挑眉,做诧异状,随即微笑着摆摆手,道:“吴管家不必多礼!”
大老爷等见了心中不乐,却挑不出什么错处,只得勉强笑着请他们母子坐下。“吴管家,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二太太立刻吩咐。
“吴管家不是外人,这事正好也该他听一听,吴管家,您先别走。”安寄翠亦道。
“是,老姨奶奶。”吴管家为难的瞥了二太太一眼,站在一旁。大老爷和二老爷几乎等于他一手带他,加上他素来正直谦和,他们兄弟都有些畏他敬他,亦更知骆家的庄园生意基本由他筹谋打点,敬畏上又添了几分忌惮。
安寄翠怎么说也是他们的“长辈”,长辈、晚辈都有话,吴管家当然得听长辈的,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大老爷等人暗暗叫苦,也无话可说。
“大老爷,二老爷,还是那件事,分家!”安寄翠开门见山。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老爷勃然大怒,道:“爹尸骨未寒,你就吵着要分家,简直不可理喻!我不想再跟你说这件事,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回去?回哪去?回那两间破破烂烂、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去吗?”安寄翠冷笑道:“吴管家,您也评评理,老爷尸骨未寒,大老爷二老爷就如此对待我们母子三个,应不应该?”
吴管家打量着安寄翠母子几人身上衣着,眼光飞快向大老爷四人了然扫过,似有万千感慨,却转换了话题,道:“老姨奶奶,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分家不分家,您也不能把小少爷也拉了来,这会耽搁他的学业呀!老爷在世时曾再三嘱咐,不可荒废了小少爷和几位孙少爷的学业,您这么做岂不愧对老爷!”
一席话说得大老爷、二老爷羞愧起来,心里均有些暗悔不该由着两个女人使坏百般折辱他们母子,谁料得到安寄翠那么大的胆子,竟然误打误撞闯了过来恰好碰上了吴管家在!
心里虽这么想着,但眼前显然仍是要保住自己的面子,忙笑道:“吴管家,是这么回事,上次的夫子不太好,被我们辞退了。这不,正在物色新夫子呢,过两天就好!”
“大老爷又何必当着人前说好话呢!我儿停学一个多月了,孙少爷们都在上学,这又是什么缘故?请一个夫子就这么难?吴管家,您瞧瞧我们母子身上的衣裳,您再到我们住的地方去看看,您就知道,老爷去世之后,我们母子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了!”
“大老爷……”吴管家望向骆引元,不容他躲闪。
骆引元哑口无言,索性脖子一梗,道:“不错!我做的是有些不对,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母子三个,尤其是这个小丫头,”骆引元指着引章,气急败坏道:“牙尖嘴利,不分尊卑,天天生事,我身为长兄当家人管教一下怎么了?还有你,老姨奶奶,爹去世之后你三天两头的跑到我这来哭哭闹闹,要这要那,谁知道你想干什么!我防着你怎么了?我就得防着你!”
“你,你简直是颠倒黑白!”安寄翠气得浑身发颤,连辩白都忘了。
“既然如此,”吴管家紧跟着道:“大老爷何不同意分家呢?分了家,大家彼此丢开,都省了烦恼。”
骆引元等一时愣住,大太太突然尖声道:“好啊吴管家,原来你,你是站在她们一边的!”
吴管家摇了摇头,道:“我哪一边也不是,我是骆家的管家!只不过方才听了老姨奶奶和大老爷的话有感而发罢了!我不希望看到骆家庄整天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的样子,所以,这事还是一次处理清楚吧!”
“吴管家说得没错,这事确该一次处理清楚!大哥,您手里不是有爹的遗嘱吗,您拿出来让老姨奶奶看一看,她就知道了!”二老爷笑了笑。
“这倒是!”骆引元猛然醒悟,瞪了安寄翠一眼,匆匆回房去取遗嘱。
一时遗嘱取来,骆引元在手里掂了掂,递给了吴管家,道:“吴管家,请您过目!”
吴管家摇摇头不接,道:“我知道老爷的遗嘱写的是什么,不必看了!”
“原来您知道?那就更好了!请您亲口告诉老姨奶奶吧!”骆引元大喜。
吴管家扫了一眼众人,也不接遗嘱,负手而立缓缓背念道:“立遗命人滨州镇骆家庄庄主骆仁智,缘身所生三子一女,长子引元、次子引次、三子引华、女引章。吾今沉疴在身,百药难效,自知不起,所有财产田地皆分配如下,诸子照单管业,不得争执。吾死之后,庄主之位由长子继承,所有财产田地长子占七次子占三,不得分家;三子及女年幼,长子理应照应管教。直至三子弱冠之年,可给予一定资产令其自立门户。幼女婚嫁由长子与管家吴敬做主。安氏妾室,年轻孀居,去留任便。吾三子一女皆毋得怀一己之私,逆前人之命。倘萌背义之心,当以不孝之罪。恐口无凭,故立文书一式两份,一份交与长子引元,一份存于宗祠族长之手,永远存公为据!”
“吴管家好记性!真是一字不差,一字不差!老姨奶奶,您可听清楚了?”骆引元抚掌大笑,甚为得意。这份遗嘱他不知颠来倒去看了多少次。
安寄翠浑身冰凉,脑中眩晕,起了一种轻飘飘的错觉,她身子一晃,突然上前从骆引元手里抢过遗嘱,抖着手忙忙拆看。安寄翠越看越惊,脸色唰的变得惨白,她拼命摇着头哭道:“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不信!”她万万想不到昔日敬重恩爱的丈夫如此本性凉薄,竟一星半点也不替她母子三个着想,心神激荡惊诧心痛之下,神智大狂起来。
“你小心点!”骆引元见她神情激动,慌忙将遗嘱抢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折好,装入信封。
“你不信?由不得你不信!老爷的字迹难道你不认得吗?”大太太冷笑了笑。
“吴管家,您觉得呢?”二太太却向吴管家笑道。
第一卷 水深火热 第17章 分家(中)
吴管家笑了笑,道:“这当然是老爷的遗嘱,当然是真的!”
“吴管家不愧是爹的心腹臂膀,说话做事最是公道!”二太太大喜,一顶高帽送了过来。
“二太太过奖了!吴某自得老爷知遇之恩,一生无以为报,对老爷的心意从来不会违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总之,一切都是老爷的意思!”吴管家向她微微一点头示意谦逊。
“对对,一切都应以老爷的意思为是!”大老爷等连连点头,出声附和。
“不过,”吴管家笑了笑,一边不紧不慢向怀里伸手又掏出了一封信,道:“这里,还有老爷的另一封遗嘱!老姨奶奶、两位老爷、太太、小少爷、小姐,我念给你们听!”
“还,还有遗嘱?”诸人不约而同。
吴管家此言一出,登如晴天霹雳,将厅里的人都轰得傻了!骆引元等心一沉,引章母子却是心一喜,当即敛声屏气,目不转睛盯着吴管家。
“对,还有遗嘱,我念给你们听,”吴管家若无其事点点头,从容展开而念:“立遗命人滨州镇骆家庄庄主骆仁智,缘身所生三子一女,长子引元、次子引次、三子引华、女引章。吾今沉疴在身,百药难效,自知不起,故立下遗嘱,将全部财产田地留与长子、次子,盼其好生抚养幼弟幼妹,好好赡养吾之小妾安氏。倘安氏及幼子弱女不便与长子次子同过,可由管家吴敬当众宣读此第二份遗嘱。先前财产分配不变,止将三年前所购清水镇东边之田亩宅第分与安氏母子三人,另给银三百两整及仆人、牲口少数,令其自住自过,从今往后不得两相纠缠!吾儿引元、引次,身为长兄,万望念父子手足之情,谨遵为父遗命,则老父九泉之下安矣!恐口无凭,故立文书一式两份,一份交与管家吴敬,一份存于宗祠族长之手,永远存公为据!”
末了,吴管家依然静静向大老爷等一瞟,道:“老姨奶奶、两位老爷,、太太,可听清了?是否有何异议?”
吴管家话音刚落,安寄翠早已一块石头落地,听他念到“万望念父子手足之情,谨遵为父遗命,则老父九泉之下安矣!”想起丈夫,不禁又触动心弦,悲从中来,强忍着泪道:“这是老爷的意思,我们母子三个全无异议,将来,也万万不敢争什么!”
大老爷和二老爷面面相觑,听着老父那近于哀求的语气,想起老父在世时光,种种慈爱祥和,如今音容渺渺,父子之缘再无相续,老父就这么一点可怜请求,实在不能不顾全,再说,引章引华也总是他们的弟妹,骨肉亲情终究割舍不断,总不能再过绝情了!心头一软,再一想今有遗嘱在此,安寄翠又是铁了心的,再闹起来反而不妙,当即道:“既然这是爹的遗愿,那,那我们也没什么说的!就依着爹的意思吧!”
“那就好!那么就请大老爷安排,老姨奶奶,您和小少爷、小姐稍稍收拾,就定在三天之后启程如何?”吴管家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万分沉重。骆老爷临终前便已料到他死后安寄翠母子三人日子定然不好过,他本以为将财产全部留给大儿子、二儿子,会令他们放心,至少保全安氏母子性命,能令他们平安度日。于是暗中命令吴管家在他死后立刻以处理生意上的问题为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