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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是训练营的人!”小伙子无法接受他被一个女人俘虏!最可恨的,他明明胜利在望。不过他最想知道,她怎么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教官派他任务时可不是这么吩咐的。段思绮起先是半蒙,现在不用了:“本来我不敢确定,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不可能!”“当然也要感谢你无意的一句话。要知道武汉可就三个地方设了关卡,并且只有一个关卡是最早关的。现在这个点,离后面两个市区的关卡时间还早得很,你要不是赶往关山,用得着急急忙忙的走?而像你这么后生,身手又这么好的帐房先生,恐怕全中国都找不出几个。当然我只想蒙一把,没想到你这么快认了。”段思绮从来运气都差,这次总算扳回一局。最后在男学员招供下,从公事包的夹层里搜出了另外一本账簿。
不过,段思绮对此还是心存疑虑。假意放了他,一路却是暗中跟着。只见他没有往回关山的路线,而是转进了一家古玩店从里面取出一副字画。她正纳闷,抬头便不见他手中的字画。途中他并未和任何人接触,也不曾丢弃任务物件,更不可能藏公事包里,因为放不下。除非把画折成两段。这么一猜,她也觉得公事包要比先前鼓胀了些。蓦然间,她想起了当初那个害她锒铛入狱的老把戏。现在,也该换她演一场戏了。
男学员急着赶回营地,几次叫黄包车送一程,可人家一听去关山那边都不肯拉。一来路程太远,二来怕误了关卡。有个壮实点的车夫等着钱使,便应了这门生意。起先小伙子还未太留意,可后来发现这人绕来绕去,始终就没绕到正道上,全往小巷子里穿。现在正经过的这条街是出了名的烟花柳巷,有些外乡的流莺最是泼辣,不过因为车夫不小心将路面的泥水溅了一丁点到其中一个长相刻薄的妓女鞋面上,她立刻扯住车夫的衣裳,扭头唤了几个姐妹将他们拦了下来。小伙子自认晦气,车也懒得坐了,直接把车资付给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车夫。哪知这钱一露眼,周围骂街的妓女们马上掉转枪头,将他围在中心。有些干脆没了廉耻,对小伙子又是摸又是亲的,几次他想推开她们,可这些女人偏偏将胸挺得高高的就怕你不推。
“干什么!”他察觉有人在拽他的包,一把擒住对方,将这人扯到眼前来。原来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呵呵……大爷!我是不小心碰到的……真不是故意的!”‘偷儿’咧嘴一笑,门牙都缺了一颗,难怪话语含糊。旁边正纠缠小伙子的妓女,伸出一个指头戳到偷儿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挖苦:“你可别信这小崽子!每次被人逮到他都这么说,词我都会背了!”偷儿被揭了老底,只好嬉皮笑脸的讨饶。小伙子见他年纪尚幼,便放他去了。反正包里的东西也不重要。可转念一想,有些不对劲,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突然惊觉从字画中取出来的绢布不见了!这是邝教官临行前贴进画里,并且要他无论如何也要带回来的东西!所以他在接头前特意将此画寄存在古玩店里,拿着两个假账本去赴约!可现在真正的‘账本’不翼而飞——尽管它本身价值并不大,却足够赔上一条命!他慌忙甩开这些难缠的妓女,飞身去追那个偷儿。而真正的小偷,却近在咫尺。这就是段思绮的法子。
他不会想到,那群浓妆艳抹的流莺当中会有她吧。更想不到这些流莺,那个车夫,全是她花钱雇的帮手。而那个偷儿,其实是头先那个妓女的弟弟。因为段思绮相信只要肯出钱,就没有演不成的戏。
当段思绮回到营地将这块绢布交给邝教官时,邝教官皱着眉,一句话都不问,就让她回去了。
几天后,分组考试的成绩即将公布。在公布的前一天,营内特许下午可无需上课,让学员们回宿舍休息。百无聊赖之际,舍友们开始互相询问对方任务的完成情况。羊角辫嘴快,先囔囔起来。她蹦到段思绮旁边,右手搭在凑过来的二十三号肩膀上,眉飞色舞道:“看你们那羞答答的模样,真是不爽快!反正明天就要公布成绩,我可是百无禁忌。不是我吹牛,这次我可把那个想害我完成不了任务的臭小子,狠狠整了一顿!”二十三号一撇嘴,取笑她:“又来了!你呀——可劲吹吧!”
“去去去,我可半点没掺假!那小子骗我账本不成功,居然想到用卑鄙的手段逼我就范,还想从我身上抢出来!我当然没那么傻了……”
“等等……你是说,你的任务是将账本带回来,而不是去从接头人那里取回账本?”段思绮打断说得口沫横飞的羊角辫,疑惑地问。“是啊!大伙不都是这样吗?邝教官给咱们两个假账本,要我们交给接头人带回去。不过真的绢布邝教官也命令我们得带着,而且一定得带回来。结果那小子看出账本是假的,就想跟我抢真的!嘿嘿……”羊角辫嘴角上扬,一脸得意,“可惜本姑娘没那么好欺负!虽然那小子长得还不赖,也有那么点怜香惜玉的男子气概……但这是我的任务啊,当然不能让对方得逞!”
“那你岂不是……和那小子有了肌肤之亲?这要在古代,你可就是把自己的未来夫婿给坑了!”二十三号的促狭言调颇令羊角辫不满,她立马扑到二十三号身上,动手去扯她那张‘臭嘴’。和她们的嬉闹相比,其他的舍友竟变得拘谨起来,不像以往爱跟着她们逗乐。兴许是任务完成不佳,所以才会愁眉不展。段思绮纳闷的是同一组,怎么其他人的任务是取账本,而她是拿账本。不知十一号的任务是否和她一样,结束任务的这些天来,十一号总是沉默寡言,对大伙关心的成绩评估也显得漠不关心。正想着,十一号忽然回来了。近日她总喜欢往外跑,吃完夜饭就不见人了,都不知她忙活什么。
“十二号,秋老师让你去教务处找她。”曾玖雅红着脸,说完便躺到铺位上,一动都懒得动。段思绮本来还有事想问她,一看她那个样子也就作罢,自顾去了。一路上她都想不通,秋颜找她能有什么事,总不会是叫她过去唠嗑吧。正抬首,她忽然瞥见铁丝网的另一端有两个士兵押解着一名男学员。而那个年轻的学员,恰恰是败了阵的‘账房先生’。望着他被机枪胁迫而瑟瑟发抖的身子,怎么都无法和那个拼斗凶狠的形象相重叠。
段思绮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有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悄然拷问着她。那学员猛地挣脱士兵,发疯似的向她冲过来,铁丝网虽然拦住了他的去路,却遏制不了他近乎癫狂的忿恨!顶着士兵如暴雨般袭来的殴打,他的双手始终牢牢抓紧铁丝网,哪怕‘铁荆棘’扎进肉里,扎出满掌的血来,他死也不肯放手。段思绮体会得出他现下的心情,更能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看出,他莫大的怨恨。可是他却一个字都不肯说,一句诅咒她的遗言都不曾讲;只是睁大着眼,死死盯住她。难怪当初她被行刑前双眼会被蒙住,原来即便是斩人无数的刽子手,也都无法抵御得住死刑犯临死前的眼神。那比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更令人恐惧!莫名的,段思绮心里某些部分开始发生变化,渐渐软化下来。但她随即认识到——这种类似兔死狐悲的怜悯,她决不能要!
“我也很想想同情你。可是……”她望着他,艰涩地说:“假若任务失败的是我,你可会对我说一声:抱歉?”男学员无法回答假设之下的问题,他唯有拼命撞向铁丝网。可惜,他撞破的只有自己的额头——淌着血——被模糊得无从辨认的面孔。
段思绮猝然背过身,不敢再看他一眼。无形的怨恨犹如巨大的黑手,无论她走向何处,走得多么仓促,它总有法子左右着她。可有谁知道,她付出的努力是这个男学员,甚至是整个营内学员们的双倍!他们不过付出了区区四个月,可她付出的却是整整一年零四个月!难道她不该成功?又有谁知道,她在肮脏的牢房中是如何渡过的?——那就是永远别说真话!即便她骗了他,骗得他丢了性命,那又如何?是他技不如人!
又有谁知道,为了完成任务,她在接头前的两个小时里都做了些什么?她将小桃源附近的大街小巷走个遍,强迫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记下这些复杂的线路,和每个路段都会有哪些建筑什么店铺。甚至到达HEAVEN旅店之前,她也将这附近的胡同逐个摸了底。因为她只有做足功课,才能获得胜利。这个世界便是如此,人们关心的永远只是最终的结果。教官们更不关心你之前所付出的努力,他们要的只是你能完成任务,还是不能。这种不代任何感情色彩的评估,逼得人麻木不仁。所以,她的成功又有何不可!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为他的失败而感到负疚!她到底在难过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一记枪响!不响,很沉闷的一声。霎时间,她连路都走不动了。脸上不断有冰凉的液体滑过,这种感觉比凛冽的冬雪更寒得彻骨。用手一抹,原是微不足道的泪水。一抹泪,她飞快跑开。直至离那道冰冷的铁丝网,越来越远……
№训练营外之三
都道女人可爱的笑容,最暖人心。不过秋颜倒觉得一个男人工作时的专心,同样迷人。
本来她晚上抽空过来,是为了汇报情况。结果对坐薛云烬桌前,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晌不语。薛云烬一抬头,还没来得及开腔,她的身子已挪到他旁边,纤纤玉手顺势滑到他胸前,从制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总教官,借个火可以吧?”她含住烟,露出两个梨涡。薛云烬尽显绅士风度,拿过桌面上的洋火,亲自给她划燃。只见她红润的双唇微微吸允,故意将第一口形成的烟雾,吐在他颈项间,绕出无数细长的白线。薛云烬将燃尽的洋火棒紧摁进烟缸,随手也抽出一根,不过他谢绝了秋颜的好意,自己点火:“你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可以说下具体情况了吧?”“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解风情。好像你这个人是不分工作状态与空闲时间的,连感情也这样!”秋颜扫兴的走到对面,重新坐回去。
薛云烬不想扯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我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有事说事,没事你可以出去。”“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听闲话,那正经话便是我那个儿媳妇丁淑芳和她那个小情夫康少骐,已逐步进入我们的计划当中。当初为了撮合他们勾搭上,我可是下了许多功夫。也怪我那挂名的儿子自己身子骨不好,平日对丁淑芳也没个好脸色,才便宜了康少骐那小子。如今他们两个好得一日不见都不行!前几天丁淑芳还典当了陪嫁的首饰,想贴钱给康少骐付鸦片钱。就看你安排假冒龙江帮的那个小刀,有没有让康少骐陷得更深些。到时只等我们一收网,康肇卿一定以为是龙江帮的人坑害了他儿子,势必会报复。到时小金堂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不过,就怕小刀那小子靠不住。”
“你只管扮演好你的角色。等到时机成熟,要使这一局的人都落套。”
“呵呵……我会让你失望吗?你就放心吧!”秋颜有双很漂亮的眼睛,笑的时候眉角都透着妩媚。她缓缓起身,带着那一抹风情,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薛云烬望着她的背影,想到不久之后她这个人也会随着计划一并消失,忽然干笑起来。或许特工的生涯便是如此,挖空心思算尽别人的同时,一只脚也踏入了坟墓。
怎知秋颜门一开,瞧见段思绮立在门外,顿时提高嗓门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