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官冒到喉咙管的话又咽了回去。“你念完了?”薛云烬冷眼望过去,矛头直指那名不知所措的监督员。监督员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忙战战兢兢地继续汇报。但薛云烬根本没听进耳朵里,他一步步靠近段思绮,以绝对的高姿态审视着她。同时将教鞭探到她下巴处,猛然抬高:“痛吗?”他已然在她脸上抽出一道血痕,却还要逼问感觉如何。段思绮纵使疼得要命,她也只能说:“不痛。”于是,她又被追加了一鞭。
薛云烬再问:“痛吗?”
“不痛。”
这下,他没有再补一鞭,反而笑起来:“看来你果真被调教得出类拔萃,不知营内还有多少同你一样的铁娘子。既然邝教官能训练你,必然也能降服你。恐怕只有他才能让你明白,痛不欲生的滋味。”他回过头,看着脸发白的邝教官,将教鞭抛过去。这哪里是在接鞭,分明是接了一枚炮弹。邝教官暗暗叫苦。“你的兵还得你来,只是不知这训练场上,还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造反者。”薛云烬冷笑,这份“感叹”陡然令邝教官瞧出些许曙光。“请总教官批准我去趟训练场,倘若还有胆敢冒犯的学员,我处罚完毕后,定当亲自来向总教官请罪!还望总教官严惩重罚!”他必须戴罪立功,或许还可补救。薛云烬对此仍有疑虑,最终还是应予:“我今天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愿你好自为之。”“是!莫不敢忘!”邝教官信誓旦旦保证,带上在场的士兵飞忙赶往训练场。可到了训练场他恍然醒悟--原来他上当了!
薛云烬等到外面再没任何动静,这才悠然回座,斟了两杯茶。一杯当然是他的,而另外一杯,他望向‘一丝不苟’跪着的段思绮:“口渴的话,就起来。”他言行上的骤变,让段思绮越发猜不透他的用意。再三思量,她似乎有所发现。“你,总教官莫非是在……”“想到什么就大胆说出来。”薛云烬啜一口茶。“莫非刚才那些事情,都是故意作给人看的?”“这回你总算有点脑子了。”他笑。一个人只有经历得多,才会越来越懂事。如果在以前她一定没这么明白,因为她对他深信不疑。而这种心态上的反差,多少令人唏嘘。
“你既能这般长进,我也欣慰不少。”他说过不少假话,包括这一句。段思绮也想感谢教官对她的‘厚爱’。这种依靠怨恨而滋生的志气,在获知他因为作戏而肆无忌惮伤害她之后,变得更加不可收拾。拖着一身大大小小的酸痛,她勉强挺直身,“多谢总教官,但我还有一事,需要总教官的帮助。”薛云烬算准她有事相求,便顺势道:“我正想知道究竟何等大事,能让你不顾性命危险也要找上我。”
“我知道这次是学生太胆大妄为了。但如果不这样,恐怕我也没有机会站在总教官面前。”
“你的冒险精神值得我欣赏,可我不赞同你的作法。”他不打算这时候追究下去,“说吧,什么大事?”
“我想要一位女学员的考评。”
“考评?”薛云烬瞟了她一眼,“她编号多少?”
“乙组十一号。”
这个人他知道。邝教官推荐的几位种子学员中,她排名第一。
№训练营外之一
“我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每位学员的资料都是机密文件。这个忙,我爱莫能助。”薛云烬斩钉截铁断了段思绮的念想,这是原则问题。段思绮却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他是故态复萌。“总教官此言恐怕自相矛盾吧?”她挺直腰,不再低三下四的跪着任他取笑,“若然总教官真是大公无私,又何必费尽心思保我?当初是教官你带我入行,不管我成败如何,总归是你亲自钦点的弟子。如果我无法在众多学员中脱颖而出,只怕教官也颜面无光吧?纵使其他人都不知道内情,教官你自己莫非就不会难堪?教官下了大本钱,想换取的回报不应该更大吗?”“所以你就依仗着这点内情,在我这儿予取予求?”他不悦的驳斥。段思绮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他格外反感,这种情感上的不适应让他一时心浮气躁:“我的体面不是你能换来的,正如你想出类拔萃也不是我能给的一样。如果桩桩件件都仗有方便门,你同那些个赖活在街头巷尾的乞丐又有什么差异?”“恐怕你不肯帮忙的缘由,无非是因为我和你的过去吧。”她发誓绝口不提过往,可薛云烬的大道理她听够了!这种愤懑让她变得极端,从未发觉他会如此令人憎恶。而薛云烬错愕的反应,更令她有种报复的快感。原来,他也有极力想回避的事情。
“无论过去是虚情假意也好,真情真意也罢,想必总教官的懊恼不亚于我吧?我不过是平民百姓,无权无利照样过得下去。再不济,横竖号子里也能挨过春秋。可教官你不同。你有身份有地位,有这数百人的训练营,怎能让我这个污点脏了你披红带彩的铁招牌?怪不得你要撇得干干净净!”她冷笑。“你这算是威胁?还是有恃无恐?”薛云烬本不是轻易动肝火的人,可那段过去从来都是他心头的刺。被她恨之入骨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不敢。毕竟中国人自古都有‘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态,我不过是活学活用。要是教官不喜欢,从此我再也不会提。”薛云烬能利用她,是因为他有那个资本。她?至少现在还不够格。“今天你可谓新仇旧恨都一并发出来了。好在你提醒了我,撇清,确实一定要。我想下一次,你不会再有这个胆量冒险了。”他拍拍掌,召来几名卫兵。“多谢总教官又给我上了一堂课。求人,果然不如求己,因为谁也靠不住。”她很自觉,不需要人‘请’。“你明白就好。”薛云烬望着她,脑海不听使唤的又再次闪过从前的点点滴滴。那时他虽抱着任务才接近她,可有些变化是连他都控制不来的。兜兜转转,不过是场自欺欺人的把戏。下意识摸向肩章,这才是他需要直面的现实。一转眼,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厉声命令:“将她押送禁闭室,以重刑看管,十日内不得释放!”“是!”卫兵们也中气十足的应答。
段思绮被他们架住双臂,没有反抗。禁闭室在哪里,是什么样,她一概不知。她只知道她怕坐牢,怕得要命!如果死能成为一种解脱,那么牢里则是比轮回更漫长的摧残。禁闭室无疑就是她第二次的牢房!她不想去那里,可她还能求谁?难道再让薛云烬瞧不起?“慢着!”薛云烬突然喊住他们,一指段思绮,“你把这些给我一张张拣起来再滚。”就在刚才,他不小心将书桌上的资料拂掉,雪白的纸张散落一地。卫兵们松开她身上勒得紧实的绳索,将她用力一搡,差点又扑倒在地。段思绮不情愿的蹲下身子,压制着那份逞强,一张张拣。拣着拣着,她忽然激动起来。没想到那些资料居然会是她一心想得知的考评!只见十一号历次的考评一目了然,果然和她原先猜想的不谋而合。这个惊天发现无疑振奋了她,哪怕是关进禁闭室也在所不惜!
十天在有些人看来,不过一转眼,一扬手,一回首,便已不经意掠过。段思绮熬这十天,却比预想中更为艰辛。黑房子美其名曰:‘禁闭室’。意在令人思过,静心;绝外界一切红尘俗物之喧嚣,取室中半点幽寂涤愫心。段思绮作为重刑上宾,获得的自然是最高级别的待遇。再配上看似威严却带超脱的“雅室”--后山山坟与训练营的交界地段有些原来农民居住的老泥房,段思绮分到最末一间。
之所以称呼这里为黑房子,只因为白天屋内都十分阴暗。原先屋内的通风设施全被泥封上,新凿的几个泥孔除了便于空气流通,还便于监视。在房屋正中有一个木牢笼围起来的正方形深坑,浑黄的泥水不知存积了多久,有些水蜢还浮在上面,等她被士兵强制塞进坑里才肯飞走。泥水淹没了她半截身子,感觉非常寒冷。似乎黏糊糊的泥泞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生物正爬上她的双腿。她想往上蹿,让身子离水面高点,可头已顶住木笼,她只能安分的泡在水里。忽然想到有犯人曾说过还有一种特殊的牢房--水牢。或许和这个相差无几,都是用来虐待犯人的刑具。
释放是在十天后的傍晚,回到宿舍看到有两个人没去用餐,段思绮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向自己的铺位。羊角辫本来躺床上小憩,看到她回来,忙翻身爬过去:“你回来了!我们昨晚还说你来着!”羊角辫一笑,脸上那块大大的淤青显得格外滑稽。段思绮指着她的脸,皱起眉:“你这是怎么了?”
“诶!你这才是怎么了!”二十三号突然冲段思绮叫起来。原来段思绮的长裤虽然遮住了泡得惨不忍睹的双腿,可露出来的脚踝还是被眼尖的二十三号瞧了出来。她只好遮掩道:“没什么。”“还没什么!都皱得跟老婆婆的脚一样,还破了皮!”二十三号好事的撩起她裤脚,大吃一惊:“妈呀!你这腿怎么白成这样!摸一下感觉能把皮给搓破了!你不是关禁闭吗?怎么像泡澡堂子了!”“都说没事了!倒是你们,这个时间怎么不去用饭?十四号这脸又怎么青了?”段思绮岔开话,二十三号料想她心里肯定难过,也不好再追问。于是转坐到羊角辫旁边,用食指轻轻一戳,“她这叫自作自受!光荣着呢——”
羊角辫拍开她的手,不服气的半跪在铺板上,“什么话!我可是光明正大的,是丙组那丫头太阴险!趁着搏击训练,故意对我报复!”二十三号冷笑,反口道:“那人家为什么要报复你?莫非你是金镶玉?还是身有奇香?所以招马蜂蛰?”“……那也怨不得我!她们组长不争气又不是我害的。”羊角辫小声嘟囔。段思绮听得一头雾水,忙细问:“怎么现在都已经分组长了?三组都分好了?”“是啊。你被关之后,三组就选出了组长。说要参与什么任务,所以得在这三人中挑选胜者。后来甲组和丙组落选了,我不过是一时高兴,奚落了甲组几句,谁让她们平时老是趾高气昂。哪知丙组学员却故意使坏,我又没说她们,是她们不厚道!害我今天气得饭都没去吃,免得被人看笑话!还有我们组的……”
“我们的组长是不是十一号?”
“你知道了?!”二十三号和羊角辫异口同声,她们不相信她被关禁闭还能得到风声,“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是猜的,也太准了吧!”
“真是猜的。”段思绮坦诚相告,认真得决不像撒谎。
曾玖雅胜出当天,她的训练课程有了变动,晚上也不准再回宿舍就寝,营里单独有安排。因为这项任务,她是个关键。要说这个关键有多么重要,倒也未必。但给她发挥的机会却只能一次,所以她必须演好戏子这个角色。
在家乡的时候,曾玖雅就曾经在家里客串过小花旦,倒不是她多热爱戏剧。虽然父亲在世时家里常搭台唱戏,她也会哼上几段。可那时候她只敢躲闺房里偷偷唱《牡丹亭》中最爱的几段,这对于女儿家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后来戏班里有个最漂亮的花旦成了她的后娘,从此父亲再也不请戏班子,而是天天在园子里听后娘给他一个人唱;坐在他腿上唱,唱得彼此都衣冠不整。
这些是她无意撞见的,那时她害臊的溜回房里,再也不曾逛后花园。这种尴尬是包含着仇恨在内。当过世的母亲地位完全被名戏子代替,最敬爱的父亲也无暇关怀子女,这种失衡的落差,多少带有浓烈的酸意。为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