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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曲!”一名男子举着酒壶,大笑着看向台上的女子,眼中尽是不可一世。
“沉莲姑娘,在下可算是等到你了!”
一片欢呼声,赞叹声,夹杂着那令人反感的嬉笑声,可是台上的女子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般,直到角落里出现了一群人。
那些打手,他们压着一名狼狈的女子走了进来,台上的歌女眼中微闪,目光时不时落在那被打手们辱骂的女子身上。
不少男客们笑着看向那身上满是伤痕的女子,但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回台上。
“好酒,酒好,美人也好……”醉醺醺的男子脚步虚浮的从那几名打手面前走过,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咦?这里也有个美人?!”
“别打我,别打我,呜呜……”那女子摔在了他前方,脏乱的发丝披散着,眼中尽是涣散的呆滞。
男子呵呵一笑,“美人,我不打你,我会好好的疼爱你……”男子右手提着酒坛,左手已然伸出去轻佻的抚了一下那女子的面庞。
云清歌眼中划过一抹厉光,脑海里竟是浮现出三年前悬崖边上的画面,目光中忍不住流露出一股恨意。
“怎么,你认识那女子?”
☆、018】云想容
“怎么,你认识那女子?”
这个声音,让云清歌立刻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只是双手依旧不住的颤抖着。
狼狈的女子被这醉酒的男子一碰,目光变得从未有过的惊恐。她疯了一般往后挪动着,却被一名打手牵制住。知道这名客官不过是喝醉了,魁梧的打手上前解释道,“公子,这是我们绯红楼的粗使丫头,不是名牌里的姑娘。”
绯红楼规模庞大,每个楼里的姑娘都有自己的名牌,就好像一种身份,一种烙印。
“哎呦也,粗使丫头也这么美,不要紧,我有的是银子……”那男子作势便从袖中抽出了一叠银票丢在了八公主的身上,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表情只有惊恐。
一阵哄笑声传来,不知道是在嘲笑这名醉了的男子,还是在鼓励这出格的举动。
台上的女子手指有些僵硬,一种莫名的幽怨和愤恨不经意的从眼中流露出来。
“这……那得问问沉莲姑娘。”看见这么多的银票,虽然知道对方不过是喝醉了,大好的机会也不能白白溜走。
绯红楼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哪个姑娘的贴身丫头有幸被客人相中了,必须要经过姑娘的同意,毕竟这是抢生意的事情,不一定每一个姑娘都愿意客人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丫头的身上。
“但是沉莲姑娘现在台上,恐怕不好打扰……”
几位打手们面露难色,绯红楼的管事红妈眼尖的看见这一切,笑着走了过来,“不过是个丫头,过会儿我去和沉莲说说,难得有客人这么糊涂,瞧这丫头脏的,今日倒是撞好运了!”
那么多的银票,她倒是希望每日都有那么几位客人醉上一回,多看中几个没办法为绯红楼赚银子的丫头那有多好。
得了红妈的指示,打手们让开道来,那醉了的男子眼中放光朝着地上的八公主走去,“美人,来,让我好好的疼爱你……”
台上的女子琴音不由得一断,众人正打算看出好戏,不想,一抹月牙色晃过,竟是有人拉住了那名男子,“柳兄,喝这么多,不怕错过了真正的美人么?”
这声音,竟如滑过圆石的清水一般馨香,众人顺着声音看去,竟是被那男子的容貌晃了眼睛。
“又一个美人!”醉酒的男子眼前一亮,被他拉住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朝着男子身上摸去,“来,给公子我亲……”
红妈当即吓了一跳,一个闪身便冲到了两人之间,那醉酒的男子竟是亲到了红妈的脸上,立刻引来四周的哄笑。
“嗯,真香啊……”男子的手还不忘在红妈的腰上捏了捏。
“哎呦,红妈真是风韵犹存,看我们柳公子这般陶醉,羡煞旁人啊!”
“哈哈哈……”
云清歌没有任何心情观赏这出格的丑态,她心痛的看着地上受了惊吓的八公主,恨不得一剂毒针将那醉酒的男子就地正法!
红妈一脸难色的看向身旁的月牙华服男子,见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慵懒玩味的笑脸,这才放下心来。
“柳公子,您醉了,来人!还不快扶公子去厢房歇息!”
立刻有两名女子上前转移了这醉酒男子的注意力,台上的屏风一转,不知何时,那红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绯红楼的头牌花魁。
美丽的女子一出现,众人立刻忘记了突然不见了的沉莲,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台上那起舞销魂的身姿,赞美声不绝于耳。
“君公子,您……”红妈一脸歉意的看向身旁的男子,对方只是无谓的笑了笑,目光飘向方才云清歌站着的方向,微微一挑眉,人呢?
“沉莲姑娘,这是楼里的规矩。”打手将满身是伤的八公主交给了红衣女子,对方理智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私自逃出绯红楼的人,必定要受到惩罚,沉莲压抑着眼中的痛,将这神志不清的八公主扶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轻轻的敷着那皮开肉绽的肌肤,眼眶微红,却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坚定。
此刻的八公主神情呆滞,也不觉得痛,就那么任由女子处理着她的伤口。
“八妹,都是大姐的错。”
这一句自责,让八公主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焦距,她突然兴奋的抬起眼来,“九妹!我看见九妹啦!”
然而,沉莲却是苦笑了一下,“是吗?你看见九妹了。”
“真的,我看见九妹啦!”八公主高兴的重复着这一句话,沉莲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若是九妹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这般的模样,她九泉之下,不会瞑目的。
那一日,九妹决然纵身跃入悬崖,自己本该追随而去,然而,那南宫傲月却留下了自己的性命。
或许是想要羞辱云国皇族,南宫傲月将自己放进了这京都最大的花楼里,三年来,不断的问自己,是要死,还是要活?可是,国仇家恨,叫她怎么甘心?!
这一条命留着,或许能有一线希望!这副身子已是残花败柳,云国大公主三年前就死了!那可笑的自尊,已经被自己埋藏于心中,如今的她,是绯红楼的沉莲,身价不菲。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窗外,飘来一句淡淡的声音。
沉莲的动作一顿,那目光僵硬的转向窗外,脑海中竟是闯入了多年以前那些零星的回忆。
“穆禾!”
她一把推开紧闭的窗户,眼前却站着一名陌生的小公子,对方的眼中尽是令人难以忽视的光亮。
心中浮起一丝厌恶,她这是怎么了,穆禾在三年前,就战死沙场了。
与她未成亲的大驸马,本该在与麟国联姻后完婚,而如今的自己,只怕死后都永远没有脸面去见他。
“公子,今日的沉莲未摆出名牌。”只有摆出名牌的姑娘才能接客。
冷着脸,正要关上窗户,却被那双白皙的手拦住。
“当日,穆大将军就凭着这首词,才博得了皇姐的芳心吧。”
皇……姐?沉莲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容,心中满满的疑惑。
云清歌深吸了口气,“你不是沉莲,你是云想容。”云国的大公主。
------题外话------
本章中的古诗出自李白所作《清平调》
☆、019】姐妹同心
“你不是沉莲,你是云想容。”
这坚定的眼神,竟是让沉莲心中一惊,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小公子厉声道,“你是谁?!”
这个花楼里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南宫傲月既然敢将自己安排在这里,他就要有一定的手腕和觉悟,毕竟,收留云国的余孽,这条罪名可是会株连九族的!
“七岁那年,我因一时贪玩偷出皇宫,被父皇责罚关在长平宫五日,皇姐每日夜晚都会潜进宫中哄我入睡。九岁那年,我不慎摔了使国结盟之礼,是皇姐替我揽下责任,亲自向使国赔礼道歉,才免于两国纷争。十一岁那年,我将皇姐玉佩偷偷放于穆将军衣物中,因此促成一段良缘……”
“别,别说了……”沉莲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事情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
“九妹!”八公主从屋里头冲了过来,沉莲立刻捂住了她的口,她的目光带着几分犹豫,最后一个眼神,“快进来!”
云清歌一踏进这间屋子,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这里没有刺鼻的香气,所有的摆设依旧是从前那种简单清雅的风格,由此可见,大皇姐还是没有变。
但她依旧忍不住心疼,在这红尘之中,要保持自我,大皇姐该有多么辛苦。
“你真的是九妹?”沉莲安抚了身旁的八公主,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为什么你现在是男子的模样……”
云清歌轻轻笑了笑,“大皇姐,要进来绯红楼,清歌也只有穿成这副模样了。”
沉莲终于放心的叹了口气,“可是,三年前……”
提起三年前,两个人皆是不由得脸色一变,那缠绕着她们许久的噩梦,如今提出来,就好像生生撕开她们的伤疤一般。
“皇姐,或许是上天眷顾我们云国,让我们命不该绝。”她的手慢慢伸过去覆在沉莲的手背上,两人的眼眶一红,只有彼此才看得见那隐隐燃烧的恨意。
“只可惜,八妹她……”
八公主在一旁看着,脸上泛着痴傻的笑。
“连大皇姐也束手无策吗?”
沉莲摇了摇头,“这三年来,八妹的病情时好时坏,本来前阵子已经清醒了不少,可是有一日,她看见……”那日,沉莲摆出名牌,一位仰慕她许久的男子前来,却不小心被八公主撞见,这样的冲击让她的疯症再次复发。
看着大公主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清歌没有再追问,她看着八公主那傻笑的模样,或许是血浓于水,竟是让她认出了这副皮囊下真正的自己。
云清歌将自己在山崖边醒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大公主说了一遍,沉莲心有余悸,心疼的抚着云清歌的面庞,“九妹,麟国不比我们云国,你凡事处处小心。”
她最担心的是,一直在父王母后庇护下的九妹,真的能应对这大宅门的阴暗吗?而且,听清歌所说,看来这个慕容将军府也十分不简单。
“大皇姐,从前是清歌愚蠢,如今这个世上,清歌只有你们两个人,在云国大仇未报前,清歌绝不会让自己有事。”那张清秀的小脸此刻满满的坚定,沉莲心中震撼,她更是明白是什么让云清歌有了如此的变化,可是,报仇么?
“你可有了什么想法?”
云清歌的脸色渐渐严肃,“皇姐,等清歌有了把握再告诉皇姐。”还未有十全的计划,云清歌不想让大公主为她担心。
然而,沉莲轻皱了下眉头,“九妹,如果你不想再看见那个人,复仇的事情就让大皇姐来安排。”
她知道云清歌用情至深,被南宫傲月如此背叛,恐怕谁都接受不了。
然而,云清歌却冷冷的笑了笑,“不,皇姐,清歌想见他,想看看他如今高高在上的模样,想看看他过得多好!只有这样,清歌才能时刻记着,他是如何得到今日的一切!如何毁了皇姐的一生……”
沉莲的眼中划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