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顿时大堂之下一片哗然。如臧质谅梅文隽等这些本来就出自首阳山寨的红巾自不待然,大惊失色,而如诸飞燕刘袭亮等这些半道加入的也同样吃惊于这个消息。毕竟大家都知道,首阳山寨是他们这支红巾的根,是他们的家;现在首阳失守,对他们来讲,也就是意味着根基没有了,意味着他们无家可归,意味着他们成了流寇,成了孤儿……
突然,一个哭声在大堂中响起,大家看去,只见臧质谅这个大老爷们痛哭流涕,那眼泪沾染了满脸的胡须,将它变成一缕一缕,煞是狼狈,可现在在场的人此刻没有一个有心情来嘲笑与他。蒋锐侠偏过身子,轻轻的抚摸臧质谅的后背,臧质谅再也忍受不住,抱住蒋锐侠大嚎起来;嚎着嚎着,顺手将蒋锐侠的衣襟拖过,狠狠的在脸上擦了一把,顿时让蒋锐侠才换的干衣变成了花花绿绿。
真文节在堂上站着默然不语。他也是来自首阳老营,此刻虽然不是他初次听到这个噩耗,可对他来说同样心中难过,眼中默默流下泪来。闭目等待半晌,待的自己心情平复,真文节才继续对着堂下一众默然沮丧的曲长们继续说道:“根据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齐灏齐二当家、叶添文叶四当家都已经战死;李焱舒李三当家的死守眺日峰,不知所踪;而张雄奇张大当家则率着残余的兄弟沿着我们到燕回的那个隐蔽山道撤走,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一个身材瘦长、面色蜡黄的曲长问道:“那慕容当家的呢?自从那次天最撤退,慕容当家的应该已经回到首阳了吧。那他现在……?”
这个人话还未说完,“啪”的一声,一声巨响传来当即打断了他的话头。大家愕然抬头,看到张鹰满面悲愤,身侧木屑横飞,竟然是他刚才一掌将那檀木做成的大椅的厚阔的把手打的粉碎,不禁相对骇然。
李畋赶忙站起身,凑到张鹰耳边说着什么,张鹰方悻悻然坐下,鼻子里还重重“哼”了一声。真文节脸色惨然的对着堂下道:“亚钊,以后不要再称呼那个叛徒为当家的了。若不是拜他所赐,我们首阳山寨还不会被官兵打破呢。”
那个面色蜡黄的正是新任曲长符彦澜,字亚钊。听到真文节这么一说,他本来蜡黄的脸也同样变的惨淡,口中结结巴巴的重复道:“是慕容贵投靠了官兵?是他招了官兵进寨?”
张鹰又是重重“哼”一声,脱口骂道:“这个混蛋现在已经当了九英的团练使,你说他投靠官兵没有?恩?狗娘养的,老子当年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个生了反骨的混蛋呢?他当年执意不肯加入我光明圣教,老子就应该看出这个人是和我们有异心,是他妈的养不家的狗啊……”
李畋看到张鹰有点气急败坏,忙缓和气氛道:“各位,现在大家都知道首阳山寨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说说,我们应当何去何从啊?”
臧质谅“呼”的一声站了起来:“还说什么?当然是打回去。妈的,老子要杀了慕容贵那个狗娘养的,替山寨里的弟兄们报仇雪恨。”说到激动之处,一拳重重的捶在木椅之上,那紫檀木的椅子哀叫了一声,裂成了几块,轰然坠地。符彦澜李惕锋等几个曲长也霍然起身。
李畋看着激动的众人笑了笑,却依然平静的说道:“慕容贵那个狗贼,我们是肯定要杀了他来祭奠首阳的弟兄们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那章亮基现在打下了首阳,听说已经兵分三路,向着宁阳奔袭而来。据探子回报,一路是吴州镇守使程灵秀,从首阳出发,兵发天最,沿着邻衣江顺流而来,尾随在我们身后;一路是郎州镇守使苏关庭,率兵出巨江,趋两江口,从我们西面绕击而来;还有一路从金陵出发,由镇东天翔禁军新任左军统军使范君赐率领,出银石渡,兵进昂潭,正从我们东面逼近而来。章亮基则亲率大军随后赶到。现在军情紧急,大家可有什么主意不成?”
大堂内擦那间一片寂静,所有人心情都更加沉重了。这么严峻的形势,没有人可以一时半会想出相应的对策。粗重的呼吸声在大厅里此起彼伏,张鹰眼神阴戾的看着堂下众人,却也只能重重的喘息着。
臧质谅呆呆的站在那里,愣了一会,才向着李畋问道:“司马大人,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李畋向真文节点点头,真文节将手向大家虚按一下,沉声道:“大家稍安勿躁,我这里还有一个好的消息通知大家。在天夷山聚众起事的我们的凤王大人,已经派遣使者过来了。他欢迎我们去投奔他,而且,他将亲自带人到山下的古水亭迎接我们,只要我们能及时到达,和凤王汇合,我们两股红巾相加兵力不下两万,而且在天夷山那个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嘿嘿,只怕章亮基的那点兵马还不够我等塞牙缝呢。”说到这里,真文节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臧质谅听了真文节如此说法,倒是出了口长气,口中骂道:“狗日的个你真文节,有屁一次放完不行啊,害得老子提心吊胆的。”他说话粗俗,真文节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不久以前他和臧质谅二人都是同为曲长一职,若不是原来的右司马战死,也轮不到他现在站在这里。当下听了臧质谅的话,真文节也惟有苦笑。
李畋一旁圆场道:“我说野火,你这个乱说话的脾气也该改改了吧。再这么胡勒勒的口无遮拦的,当心那天祸从口出阿。”
臧质谅嘿嘿一笑,摸了摸头,口中道:“张头也知道我的脾气,你李司马也是大人大量,真兄弟又和我是生死之交,谁会找我这个大老粗的麻烦啊。”咧着嘴笑了笑,臧质谅退后一步,站到那被他打的稀烂的椅子后面,伏在蒋锐侠身边。站起的符彦澜李惕锋二人也都给自归座。
看到大家都平静下来了,李畋继续说道:“这次虽然首阳山寨被官兵打破,可是只要我等头颅还在,信念还在,就必然能将这个可恶的杜家江山打的粉碎,还我一个朗朗乾坤。想必各位都明了,我等红巾起事,却是以我光明宗明尊为号,为的是天下众生平等,并不图各自富贵,。”当他说到明尊之时,臧质谅符彦澜梅文隽等人都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倒把蒋锐侠以及新入伙的刘袭亮石望胤等人搞得手足无措,也都犹豫的站了起来。只听李畋继续说道:“当今世道昏暗,民不聊生,黑暗笼罩大地,日月失去光芒,光明大帝应运而生,欲救整个世界于黑暗之界,让大地重见光明,让人间再现公道……”
李畋越说心情越是激动,后来干脆看是念诵起光明宗的举义歌谣:“熊熊明焰,光耀界间;怜我世人,生又何欢;我起锄恶,死亦何难;苍天喑暗,光天重现……”。声音嘶哑低回,虽然难听却甚是虔诚。随着他的反复念诵,张鹰真文节臧质谅等人也都单膝跪地,低头开始重复吟诵起来;到得后来,连刘袭亮石望胤等人也随着这般节奏开始含混的念诵起来。一时之间,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单膝跪地,闭目虔诚的念诵着光明宗的这段教义。
整个大厅里,还站立着的,就只剩下一个笔挺的身影,脸上神色淡然不惊,眼中光彩却变得安静详和,不是别人,正是云山蒋锐侠蒋公义……
“蒋公义……”,一声暴喝在大堂内响起,将一众还沉醉在那让人迷醉的魔幻般的吟诵中无法自拔的红巾头领惊醒过来;众人纷纷抬眼看去,却看到真文节此刻站在大堂之上,怒目瞪视着唯一一个还昂首立在大厅内的蒋锐侠,一张脸恶狠狠的扭曲着,满是怒意。
堂下所有曲长都是不解,堂上李畋则施然坐下端起几上的茶水,唯有张鹰在看着蒋锐侠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歉然的光芒。蒋锐侠抬头看着堂上怒气勃发的真文节,依然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真文节微显恼怒,愤慨道:“蒋公义,明尊在上,为什么你胆敢不跪,站在这里,亵渎神灵?你可知罪?”
蒋锐侠方直醇厚的脸上飘过一道怒气,猛然转身,大眼圆睁,看着真文节,一字一句的道:“我蒋公义的这双脚,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可绝不会跪那些对我来说从不相信的鬼神……”
“你说什么?”,蒋锐侠这句话刚一落音,如符彦澜李惕锋这样的红巾老人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霍然而起,横眉怒视。对他们来说,明尊的存在就是他们的信仰,而蒋锐侠居然公然在他们面前蔑视明尊的威严,作为虔诚的信徒,岂有不怒的道理。甚至连堂上端坐的张鹰和李畋二人眼中也都有了不满之色。
只见堂上的真文节被蒋锐侠这句话气的浑身发抖,戟指蒋锐侠,口中颤声道:“好,好,好。就凭你这句话,就是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却听蒋锐侠淡然轻声道:“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真文节顿时气结,张嘴就要招呼亲兵将蒋锐侠拖出。这时李畋突然起身,拦在真文节前,向着蒋锐侠,用他那嘶哑的声音温文尔雅的道:“蒋公义,你冒犯明尊,为什么敢不服罪?你且道来让我等听上一听,如果有理,我代宁操向你道歉;如果无理,那也得让你心服口服……”
蒋锐侠略带感激地看了看李畋,挺着腰身,双眼凝视着堂上端坐的张鹰,口中道:“怒翔大哥,李司马,真司马,众位兄弟,我蒋公义今日就将我心中所想全部道来。我出身猎户,对什么大道理都不知道,既不如君弥那样博学多才饱读诗书,也不如怒翔大哥那样勇猛无敌领导群雄,因此投奔到怒翔大哥帐下,甘愿为马前之卒,任由驱使。无他,我只所以愿意这样,一是为报家仇,二更是为了我大夏百姓能脱离苦海,虽我一己之力甚是微薄,可我怎能自惜其身而任虎狼鱼肉?”
“光明宗我不了解,但听方才大家所唱之词,则是怀忧国忧民之心,有救苦救难之意。对我一个小小山中猎户来说,自然是如雷贯耳,若能承蒙垂青,公义岂敢自矜身价,妄顾不从,做着不识抬举之事,伤了众家兄弟之心?”
蒋锐侠这番话说得有理有节,听得堂上众人都心中舒坦,甚至连真文节脸色都为之一霁,和颜问道:“既然如此,方才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法那样做法呢?”
蒋锐侠扭头看着真文节,清澈的目光凝视了他半晌,方继续说道:“若是怒翔大哥宁操大哥真心相邀,我蒋公义怎会不从?但若是别有用心,强迫入伙,那就恕我蒋公义不敬了……”
张鹰“呼”的一下站起身来,高大健壮的身形一闪已经来到蒋锐侠面前,一张铁青的脸几乎要贴到蒋锐侠脸上。只听张鹰那粗旷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嗡嗡响起:“好,蒋公义,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别有用心,又有谁曾逼你入伙?”
蒋锐侠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向着张鹰施了一礼,方抬头看着张鹰,开口轻言:“大哥,请允许我现在叫你一声大哥,这话我只能对我的大哥说,却不能说与我的头领听……”。张鹰木然的点了点头,眼中却隐隐有了不忍。李畋在一旁站起准备插话打断蒋锐侠,张鹰目不斜视,大手一伸,按在李畋肩上,将这个瘦弱的书生直接按回大椅之中。盯着蒋锐侠,张鹰声音沉闷的道:“说吧公义,我张怒翔和蒋公义是义结金兰,有什么不能对外人言的?我也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我们现在彼此心存芥蒂?是什么让我们不能再推心置腹?从天最退兵之后,你一直躲着不和我想见,我以为你是为君弥的伤势担心,曾多次想和你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