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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昆听到于华称呼他与谢洪师兄,慢慢的抬起了头。以往韩师傅也曾要求于华按照年纪称呼他们师兄,可于华坚持要比谁的拳头大,一直刻苦习武不肯认输,与他对打,屡败屡战。怎知此刻,于华竟然低头认输了,可他听到这期盼已久的师兄二字,竟然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他抬眼看去,正见于华直起身来,于华的悲痛中竟然带了点怨愤,行为举止却比原来成熟多了,不过是十岁的少年,眼里竟带出了点沧桑。
三个哥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什么,倒是韩师傅韩师娘均轻轻叹了一声。
饭毕,韩师娘带着于珊回静安堂,将于珊交给了老太太。
韩师傅带着几个哥去往练武厅,等了一小会,于简于福也到了练武厅,韩师傅拿起棍子,强打精神示范了一遍棍法,就由他们自行操练,闷闷的想心事,然后跟谢昆说了声,让他带着几个娃好好操练,就踱出了练武厅。
齐彦见韩师傅不在身边,耍着耍着就凑到了谢洪身边,撺掇道:“趁韩师傅此间不在,你何不与华哥说一下关于他弟弟妹妹的传言?也好让华哥记你的情。”
“你既然也听到了,怎么不是你去说?”谢洪抬着漂亮的小脸,问道。
齐彦笑嘻嘻的说:“总归你才是华哥的表哥,我与于府又不沾亲又不带故的,不过是一介外人,怎好掺和于府上的事。你不说就算了,只是传言这东西会越传越盛,眼下怕是于府上的主子都被蒙在鼓里,咱们既然碰上了,不提醒一下华哥……到时候别人说你没义气,可不要说表弟我没提醒你。”
谢洪长得很精致,又是娇生惯养的,可最烦别人说他娘们唧唧的没骨气、没义气,明明他哥谢昆长得也极漂亮,却从没人说他像女娃,而他自己却常被别人调侃。
谢洪本想跟于简说说,毕竟于简重文,身上的气质也平和,他又与于简合得来,但想到于简不过是个庶子,于珊于安又不是于简的亲弟妹,思来想去,还是直接找于华比较好。
谢洪停下棍子,走到于华身边。于华还在耍着棍子,并不停下,他臂膀有力,棍子耍起来都带起了呜呜的声音。
谢洪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正想后退,就见齐彦眼带轻蔑的望着他,就像以前每当他胆小,下人们看他的眼光一样。他被齐彦看的脸红,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对于华说:“华表弟,你最近没有听到你们府上的传言?”
于华看了紧张的谢洪一眼,漫不经心的,边耍着棍子边问:“什么传言?”
在院子一角正专心耍着棍子的谢昆,分心之下听到谢洪说什么传言,直觉不妙。他转头看了看站在于华身边的谢洪,又看了看齐彦,齐彦迫不及待的神色印在他心上,让他平静地心升起了几分薄怒,他神色冷冷的盯着齐彦,只是眼下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还是先阻止他弟弟更急迫些。
谢昆正走向于华和谢洪,就听见他的好弟弟已经战战兢兢的说:
“就是珊表妹是恶鬼转世,安表弟是天煞孤星的传言……”
第45章 :真是二房?
谢洪话音刚落;谢昆眼见于华猛地变了神色,阴狠地盯着谢洪;将棍子正指着谢洪的脑袋,冷冷地大声说:“你有种再说一遍?!”
一时间,众人皆停了下来,练武厅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寂静无声。
谢洪看着正对着自己脑门的棍子;心里打着怵,脸色灰白;冷汗从额头冒出;他也不敢擦拭;却强喊:“又不是我说的;是今早经过假山;听你们府上三个洒扫丫头说的!”
于华神色微变,也不放下棍子,看着谢昆问:“此事当真?”
谢昆担忧的点点头,刚想劝说于华冷静,就见于华瞥了眼一直没有开口的神色稍显欢喜的齐彦后,冷笑出声:“如此,多谢师兄告知了。只是,谢师兄莫不要被人当了枪使,还对他人感恩戴德。”说完便将棍子撤了下来。
谢洪精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棍子离了眼前,胆子也大了起来:“于华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多多提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说我多管闲事?”
于华面上带了些讥讽,看着急红了眼的谢洪,冷淡地说:“谢师兄,若是按照我以往的脾性,你现在……”说完也不看谢洪什么反应,将棍子一扔,推开谢洪就走了。
谢洪本就气虚,被于华一推,没有站稳,结结实实地跌在地上,才后怕起来。是呀,于华那小子脾气直,武功却真是不错,自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上来就踩人家的忌讳,不就是上赶着找揍嘛?
谢昆苦笑着俯身,扯着谢洪的衣领,将他硬拽了起来,说:“长点心吧!”
说完,看着齐彦认真的说道:“彦表弟,绝对没有下一次。”
齐彦见谢昆和于华都知道是自己撺掇的,心里不得劲了,他倒不怕他们为难与他,可是照这样下去,他极有可能就被于府扫地出门了,但他还没有挑拨成于府跟谢府的关系,那车想容那个美人岂不是……另一面他也很纳闷,怎么十几日没见于华,于华原本直愣愣的犟牛脾气就变得会拐弯了?
于简担忧地看着于华离开,走到谢昆谢洪的圈子里,问:“却不知表哥可知道,是哪几个丫鬟?”
谢洪还闷闷地不说话,只觉里子面子都掉干净了,也懒得应付于简,倒是谢昆狐疑地看了于简,答道:“听她们彼此间的称呼,像是二房的几个丫头。”
于简听到是二房的人,缓缓松了口气,说:“多谢表哥告知。”
旁边站着的二房唯一的男丁于福,皱了皱眉头,然后很快地又换上了懦弱胆怯的表情。
于华从练武厅出来往静安堂走去。也是赶巧,往常从来不曾听到的流言,就在他去静安堂的路上,亲耳听到了。
“听说没,五少爷的命保下了,不仅如此,我前天去静安堂给冯嬷嬷送汤药,可是亲眼见到了五少爷,白白嫩嫩,不哭不闹,还会笑了呢,都没满月的孩子,笑起来吓的我腿肚子直打颤呢。你说,这明明是四小姐难产,五少爷逆生,结果现在两个孩子都没事了,倒是大奶奶去了。”
“有大奶奶替他们偿了命,交了差,身子再不好,那才是稀奇呢。不过,不满月就会笑,真真妖孽。哎,这大奶奶算是第一个,钱嬷嬷不是说了,五少爷是天煞孤星命,身边的亲人怕是留不住呢。虽说也有化解的方法,只是怎么着也不能保证……”
“嗯,对了,听说老夫人已经让牙婆子上门,准备挑几个聪慧的丫头,拨给四小姐五少爷还有表小姐呢。”
“切,早该如此了,府上但凡知晓利害关系的老人,哪个愿意往那边凑呀,富贵是富贵了,可也得有命享啊。大房的那些个小姐少爷都是命硬的,至于那个外来户子,说好听了是表小姐,说的不好听了,还不是跟咱一样,就是个丫鬟命。”
“哎,你说也怪,老夫人刚回府,就处处为四小姐找面子打擂台,眼珠子似地疼着。就连大少爷,也为了她打架找场子。而且老夫人为了替她遮掩克母之命,把原先服侍她的七色丫鬟都打发了。现在她虽然只配了一个大丫鬟一个嬷嬷,可春香姐姐和孙嬷嬷都是老夫人为她留下的,哪个不是把她们当半个主子对待,谁敢小瞧了去。以往也没见大少爷对那位怎么护持,可自从老夫人回府,连大少爷对她也疼惜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朱嬷嬷找的那个活神仙不是说,那位气候已成了,还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妖法。至于五少爷,虽然还没成气候,可你等着瞧吧,也就这两年的事了。”
“以后这府上,还不定怎么闹腾呢。”
“管那许多干什么,天塌了高个的顶着,再说,大老爷才三十出头,续弦是肯定的,就不知道新奶奶能不能压得住那两位了。”
“你说,老夫人新买了丫头配给三位小主子,那原来大奶奶身边的雨冰、雨雪、雨露姐姐可怎么办?她们可都是大奶奶的陪嫁丫鬟提起来的,新奶奶能留下她们?”
“哎,你就别瞎操心了。大奶奶在的时候,谁不把她们捧着,说句不好听的,她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待新奶奶进门,攥着她们的卖身契,哪有她们站脚的地。”
“也是,都是做奴婢的,主子要打要杀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两人说到这,都觉有些黯然,情绪也不高了,正想离去,就听见一个男音,极冰冷阴寒的反问:
“你们也知道,要打杀你们,只是主子一句话的事?!”
两人呆立当场,慢慢转身,待看清是于华,更是扑通跪下了,嘴里哀求着:“大少爷饶命……”
也是这俩丫头点背,觉得府上刚经了一场白事,主子们都没什么心情逛园子,而小主子们已经开始上课,所以,她们在“上班时间”说些八卦也就肆无忌惮了起来,哪能想到于华大少爷好好的课不上,大上午的逛园子。
于华的双手攥的紧紧的,厌恶地看着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两个十几岁的丫头,深深吸了口气,很艰难的压着自己的火爆脾气,问道:“你们听谁说的?”
“什么?”身穿米色衣服的丫头疑惑地问。
于华瞪了眼她,没有吱声,倒是那个说话极难听的绿衣丫头,急忙答道:“是听房里的钱嬷嬷说的……”
“你倒是机警,不过,是给你的胆子,非议主子!你们都是在哪里当差?”
“大少爷饶命……”两个丫头一听心里更慌了神,急忙求情道。
于华冷笑了一声,说:“问你们是在哪里当差的?!”
两人均哭丧着脸,米色衣衫的丫头,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回答道:“奴婢果子,是三奶奶院子里的粗使丫头。”
绿衣衫的回答道:“奴婢兰依,是许姨娘的三等丫鬟。”
“许姨娘?三弟于福的姨娘?”于华怀疑的看向兰依。
“是,不敢欺瞒大少爷。”
“呵呵,这真是有意思的很!”于华冷哼一声,也不管两个丫头,直奔静安堂而去。
静安堂里,于珊和杨宇楠都不在,这会功夫,这俩人都还在溪书院听子萱讲书呢。
于华到了静安堂,见老太太正慈爱的看着熟睡的于安,时不时地伸出手指,碰碰他的小鼻子,旁边站着秋菊、夏竹两个大丫鬟,也是满脸的笑意。他看着这静谧的画面,肚子的火气一点点地消了下去。
他慢慢地将紧攥着的手缓缓打开了,觉得手有些疼,低头看去,就见两个手掌分别被指甲硬生生割出四道正流血的伤口。
老太太听到声音抬起头,正看见于华盯着他的手苦笑,也不离开床就招呼道:“华哥怎么过来了?快进来。”
于华将手背在身后,缓缓走近床榻,看着他熟睡的弟弟。他的弟弟的确跟那叫果儿说的一样,长开了些,脸已经白白嫩嫩的,但并不是笑,只是睡觉都时不时的抽动嘴角。于华的心,一下子安稳了下来。他想伸手摸摸弟弟,可又怕老太太发现他手受伤了,于是便只盯着于安瞧,只见于安突然皱皱眉头,然后打了个战战,闭着眼就开始哭了起来。
“呵呵,应该是尿了,秋菊将尿布拿过来。”
“老夫人,让奴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