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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嫣愣了一愣,答道,“是。”
“单名一个嫣字?嫣然的嫣?”
“……是。”
刘留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那个,”夏侯讷讷道,“阿嫣,你得罪过这位留翁主么?”
“……我从前见都没见过她,谈何得罪?”
张嫣叹了口气,这场宴会还没有开始,她便已经觉得食不知味了。久别长安,那些人,那些事,一瞬间她都有些隔膜。
长安楚王邸
刘撷从樊府回来,看见马夫将停在府门前地马车驾入府中,小厮上前来揖道,“翁主,王爷在书房等你。”
“父王,”刘撷上前拜道,“您不是说明日再入长安么,怎么今天就到了?”
“路上走地快了些,便索性入长安了。”刘交将手中竹卷放置架上,回过头来,案上烛光照亮那张中正平和却略带风尘的脸。
“撷儿,待这次太后寿辰过后,你便随我回楚国,行及笄礼。”刘交道。
“我不。”刘撷吃了一惊,抬头果断拒绝道,眼睛明亮坚定。
“撷儿,”刘交抬高了声音,严厉道,“你还想这般胡闹,让长安百姓看笑话到什么时候?你已经不小了。”
刘撷落下泪来,“我只是喜欢一个人,便是胡闹么?”
看着爱女这般模样,刘交恍然失神,想起早逝爱妻,不由就软了口气,叹道,“撷儿,你该心知肚明,你跟在张偕身后这么多年,若是他有心,早就向我来提亲了。既然他没有,你也该死心了。”
刘撷摇摇头道,“也许父王说地是对的,可是对我而言,也许再坚持一会儿,他就会爱我了。除非他娶亲,否则,就这么放弃,我会不甘心的。”
刘交哼了一声,“纵然张偕回心,为父也不会答应。张偕人品气度虽好,却只是次子,无袭爵之分。倒不如他的长兄张不疑”
“父王,”刘撷打断他的话,神色不善道,“是不是张不疑到您面前说什么了?”
“让他不妨死心吧。我纵然嫁不成张偕。也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她负气转身,哐当一声摔门而去。刘交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方叹了一声,“痴子。”
与她的母亲如出一辙。
这一章算是过度,为了介绍几个新出场人物。
我觉得我应该整理一个《大汉嫣华》出场人物表了,才能方便让人弄清楚人物关系,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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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八十七:情动
转眼就到了六月六。
这一日是吕后的寿辰。
鲁元起了个绝早,与赶到长安不久的夫婿带着一双子女入宫贺寿。宫车进入长乐宫的时候张嫣还在靠着车壁眯眼打盹,鲁元扑哧一笑,吩咐宫人带她到侧殿休息。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张嫣踏上鞋。
这些年,长乐宫于她便如第二个家,醒来发现家人不在身边,也不惊愕,召来一个宫人问道,“长公主如今在哪里?”
宫人屈膝禀道,“大宴设在永寿殿。长公主与宣平侯此时都在那边。”
她点了点头,洗了把脸,走出来。
她沿着宫中陈道缓慢的行走,天光很好,清晨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惠帝搬到未央宫之后,整个长乐宫便显得有些空荡,昔年高帝朝见群臣的前殿,如今已不再启用,只是庄严依旧,沉沉的庑殿顶,重檐飞翘,犹如一只匍匐雄鹰展翅欲飞向云霄。
张嫣站在大殿阶梯之下,想起那一年,自己初初穿越到这个地方,莽撞的冲进殿,挡在吕后身前,指着刘邦的鼻子大骂他负心,不自觉的扑哧一笑。
一恍,都已经四年了啊。
莞尔,你放心。
她在心里悄悄道。
当初那个迷茫不知所处的孩子,她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她会一直这么向前走下去。直到,直到,她觉得,这一生已经足够。
那么,你呢?
“张娘子。”清朗的少年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正逢一轮红日越过大殿地檐角,阳光照在披甲执戟走过前殿的一队侍卫身上,为首之人望过来,面上明亮成模糊一片,过了一会儿,张嫣才看清楚来人的面庞。
“是高粱侯啊”
“你”
“今日是太后寿宴,臣奉命带卫尉军戍卫长乐宫安全。”郦疥拱手道,“张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太后在永寿殿,寿宴快要开始了。”
“我知道了。”她笑了一笑,“就过去。”
她绕过眉目舒扬的少年,没有看见少年回过头来,留恋的投过一瞥。然后招手,吩咐下属,“继续前行。”
听到潺潺水声地时候,张嫣停下来,倚在白玉阑干上看酒池之下飞渠飞溅的水花。这里是长乐宫中她最爱的地方。只要有空,总要过来走走。
阑干下的池面倒影出她的容颜。清泉秀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水面一荡,五官便随着涟漪。
这些年所见的美丽女子。戚懿,刘丹汝,刘撷,吕未,孙寤,刘留,她们的容貌一个一个地飘过她的脑海,张嫣吸了口气。快了,快了,自己就要长大,长大到,足以和她们比一比的年岁风华。
“哟,这位美丽的小娘子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陌生而轻佻的男声。
张嫣砰的一声作势欲往前跌。不是吧。她才刚顾影自怜了一会儿,就招来了登徒子?
她回过头来。冷面问道,“你是何人?”
刘襄怔了一怔。
面前的少女今日穿的是一件玄色深衣,越发衬出腰肢窈窕,青丝如瀑,柳叶如眉,清雅容颜静默夭好,让他瞬间失了失神。
随即,他笑揖道,“在下齐王世子襄。还请问小娘子芳名。”
张嫣偏首打量了一下这个外祖母和母亲有意指给自己做夫婿的男人,刘襄的个子很高,相貌俊朗儒雅,有着一双温柔多情地桃花眼,举止不羁中自带这一种贵族气度,又兼为大汉第一富庶封国的继承人,当是女子心中佳婿。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张嫣转身就往前走。
可是,她偏偏不喜欢。
刘襄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伸手拦道,“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既已告诉了小娘子我的名字,小娘子是不是也该将芳名见告。”
“齐王世子,”解忧上前一步,护住张嫣,道,“我家娘子是宣平侯家地长娘子,太后娘娘正等着娘子过去,还请齐王世子让让。”
“解忧。”张嫣连忙唤道,可惜已经迟了。不由得跺跺脚,若是常人,自然对她太后外孙女的身份心存敬惧,但刘襄是齐王世子,这身份对他威慑有限。解忧这趟实在是有些自作聪明,更何况,当日在车中鲁元说起太后的打算之时解忧并不在身边服侍。
事到如今,她只能寄望于阿婆只是私心盘算,并未对齐国使者有所暗示。可是,当她抬头望见刘襄那双恍然中更带了点志在必得的眼眸,心中呻吟了一声。
“如此襄便更不该放阿嫣妹妹独行了,说起来,我与阿嫣妹妹份数表兄妹,却多年未见,更该亲近亲近。”他微笑着欲牵张嫣的手,一双桃花眼眨啊眨,很是和善,一丝阴冷藏在其中,掩藏的很好。
张嫣皱了皱眉,后退一步笑道,“多谢表哥关怀,嫣自己走就可以了。还请表哥先行一步。”
“阿嫣妹妹何必这么客气,”刘襄笑着上前一步,将张嫣逼到阑干边,巧妙的令其无法走开,“我们齐都临淄近海,阿嫣妹妹他日来临淄,襄陪着妹妹去看海,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谁要去临淄啊?”张嫣气地眼前发黑,狠狠的瞪着面前陌生男子。因为不想与他靠的太近,无奈抵着白玉阑干,向后微微折腰。
“哟,阿嫣妹妹生气的样子,真是好看。。。”年轻男子伸手。竟是伸手欲捧少女的颊。
一瞬间二人近到气息相闻,张嫣避无可避,毛骨悚然,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她。居然在外祖母地长乐宫,被人调戏了?心中惊涛骇浪翻涌,蓦地瞥见远处而来地一行仪仗,大声喊道,“皇帝舅舅。”一把推开吃了一惊的刘襄,扑到了玄衣冠冕地帝王怀中。
砰,砰,砰她微微喘气。听到自己如擂鼓一般地心跳声,精神亢奋,指尖有一点微微的凉。仿佛在一刹那间,感到一种冲动的安心。
皱了皱眉,她有些无法理解自己的情绪。
该怎么描摹那种安心呢?
就好像很多年前,她抱着洋娃娃躲在莞尔的身后,抬头去看莞尔的背影。它不需要多么高大多么强壮,只是一种感觉。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无比安全。
面对刘襄的时候她其实没有那么害怕的,却在刘盈面前觉得委屈地不得了。回头瞪了一眼刘襄,指道,“舅舅,他欺负我。”声音中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刘襄站在回廊之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敢相信就这么直直接接坦坦荡荡的告状了。
刘盈蹙眉严声问道,“刘襄?”
刘襄走下长廊,笑道,“皇叔,这”见了面容沉肃的刘盈,心中咯噔一下,跪下拜道。“陛下,臣不过是见表妹可爱,便逗表妹玩玩。”
“有你这么玩的么?”刘盈拍了拍怀中的少女,“你把阿嫣吓到了。”
“是臣的罪过。”他摸了摸鼻子,自认倒霉。
“还不向阿嫣道歉。”
刘襄只得窝窝囊囊的对张嫣一揖,含糊道了歉词。寻了个借口。一溜烟的跑了。
“舅舅这是从未央宫来?”
“嗯。”
“去永寿殿为阿婆祝寿。”
这一回,刘盈沉默良久。方道了一声,“嗯。”
她抬头笑眯眯道,“还好皇帝舅舅来的及时,不然阿嫣这回可要糟了。”
刘盈被她逗笑,“襄儿虽然有些轻佻,但心性不坏,不会太过分地。”
她斜睨身边的少年,腹诽道,你心中可有真正的坏人?
刘盈停下脚步,笑睇她,眼神中有着明亮的调侃。
“怎么了?”她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地脸颊,“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不是。”刘盈笑了,弯下腰捏了捏张嫣的脸颊,“一转眼,我们阿嫣也长大了,到了被男孩喜欢的年纪了。”
啊咧咧,舅舅啊,你这话说的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口气,是什么意思啊?
“其实襄儿还是不错的。”刘盈道,“他是齐王爱子,自小聪敏,此次进京,朕在宣室见了他数次,亦觉他颇有心志才干”
张嫣脚下一个跄踉,抬头望了望刘盈,于是便有掩面的冲动。
阿婆啊,你便真有小算盘,请在心里悄悄的拨弄就是了,没必要昭告天下路人皆知吧。
还有还有,舅舅,你地职业是皇帝,不是媒人,不需要这么鼎力推荐你的大侄子。
张嫣噘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