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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母女刚刚入府,却也不必做得明显,卢氏便也没有表现得多热络,却也不失慈爱。
又待了一会儿,老夫人便着人带蒋氏母女回去院里休息,并嘱咐四姐妹多多关照蒋云英。卢氏母女也确实需要安顿一下,便也没有推辞,自去院中休整了。
自此,蒋氏母女便在章府住了下来,卢氏每日一早便去荣昌堂陪老夫人说话聊天,一待便是一天,竟似有说不完的话,老夫人自己没有女儿,只得三个儿子,待卢氏便更是亲厚,便同自己亲生女儿一般,对蒋云英自也是同亲孙女无异。蒋氏母女,宛然已成章府新宠!
蒋云英歇了几日,章府姐妹便遵照老夫人的意思,带她一同到女学中学习。兮婼也总算明白了,如珞情报中那“才貌双全”并非浪得虚名。
琴棋书画,蒋云英皆是无所不精,引经据典,也是信手拈来,在这强大的实力面前,女学众人顿时都成了平凡的小白花,一拼之力也无。几人私下里聊天时,兮嫆感慨:“果然是才女啊!”孟婉然却是不服气:“我姐姐也很厉害,也没有像她一般表现!”
孟婉然所说,兮婼是信的,虽然孟翩然并未在她们面前表现过什么才艺,但是通过平常交流,也能感觉出她的造诣之高。对才艺这种东西,并非是什么一成天分九成努力就能得来的,真正的才子才女,皆是天分和努力并存。像兮嫆,天分高而不努力,虽有急才却难以弥补技巧上的缺憾,兮婉这类,平日里练习勤勉,最终却只能落个中规中矩的评语,永远难得惊采绝艳。而孟翩然和蒋云英两人,都是极聪明有天分的女子,又都下了功夫,才女之名着实当之无愧。
对蒋云英自我表现的行为,兮婼倒没什么反感,也无甚攀比之心,只是这女子初来乍到,就这般将众位章小姐比下去,想来众夫人小姐嘴上不说,心中也是有些不自在的吧!像女学众人,最近技艺都是娴熟了许多,连兮嫆平日也加了练习的份量,这样,倒将照常过日子的兮婼比下去了。
私下里,卢氏也同蒋云英说过此事,告诫她莫要锋芒太露,蒋云英却有自己一番主意:“母亲,我今日可以藏拙,但是以后呢?事情到底怎样,别人总有认清的时候,到那时又该作何想法?我自作我自己,真是心胸宽广之人,定不会在意这种事,若真是小气之人,也没什么可交的。”卢氏劝她不过,只得任她去了。
这日卢氏向老夫人提出,要蒋云英出去逛逛,老夫人自是同意,还以保护为名,让章炘承作陪,闫氏虽然不喜,却没有理由阻止,这样一来,老夫人态度算是明朗了,下人们揣摩主子意思,各自也有一番小心思。
章炘承却不知各人心思,只是着人备车,陪着蒋云英出行。
蒋云英今日想去的地方,乃是永都知名的乐器行“万琴堂”,到了门口,章炘承要先去一家书画店取订好的货,便暂时同蒋云英告别,蒋云英便带了丫头,先行进了店里。
“万琴堂”不愧为百年老店,品种齐全式样特别,蒋云英逛得兴起,浑然忘我。忽然,一把伏羲古琴吸引了她,此琴桐木为胎,色紫如栗壳,遍体蛇腹断纹,中间细断纹,额有冰纹断,形制流畅优美,实在难得一见!蒋云英一眼便看上了这把琴,手也伸向了琴面,谁料,还未碰到琴身,先碰到了另一只手。
玉指纤纤,一见便是女子的手,蒋云英缩回手望过去,对方也是同样动作,四目相视,俱是一震:好一个美丽女子!两人心中俱都如此是想。
蒋云英遇见的人,正是孟翩然!
孟翩然今日也是兴致突发,想来逛逛琴行,挑把趁手好琴,也是一眼见到这把伏羲琴便移不开,想要看看琴后款识,不想竟遇到同样看上此琴之人。
两位美女正在对视,琴行掌柜见势过来了:“二位姑娘好眼力!这把雷公琴可是难得啊!”雷公琴!两女一听此琴,皆是两眼放光。唐琴第一推雷公!习琴之人,若在有生之年能遇到一把雷公琴,真是死而无憾了!若此琴真是雷公琴,当真是宝中之宝!
如此,就更不能放手!两女心中皆是如此想。
“这位掌柜,不知这琴价值几何?”蒋云英率先发问。
掌柜笑笑:“姑娘有所不知,此琴乃是寄卖。卖家言说,需当面论价。他每日午时都会到小店来一趟,若两位姑娘却有此意要买,不如在小店略等片刻。”
“有劳店家了!”这次是孟翩然抢先一步。
琴行掌柜也是人精,哪能看不出这两位姑娘暗中较劲,想必若要得到此琴,还须费番功夫。也不多问,只将两位小姐引到后面雅室里坐着,等着琴主到来。
两人相对坐着,闷不出声也不太好。孟翩然拿起茶盖,轻轻拨弄着浮在上面的茶叶:“姑娘习琴几年了?”蒋云英笑道:“六岁至今,已有八年了”孟翩然放下茶盖:“当真?我也是!今日一见,也算缘分。小女姓孟,闺名翩然。”蒋云英也报上姓名:“我姓蒋,名云英。”想想又道:“若真是雷公琴,想必价值不菲!”孟翩然双目低垂,不在意地说:“雷公琴现世难得,贵些也是应当的。只不知这琴主当面论价是何道理。”
蒋云英咬咬唇:“孟姑娘对这琴是志在必得了?”孟翩然微微一笑:“蒋姑娘不也是!”
“我俩都属意此琴,那琴主若是漫天抬价,我二人竞价相争实在不智。”蒋云英见孟翩然毫不在乎的模样,便直话直说了。
孟翩然望着蒋云英:“蒋姑娘说的有理。我俩该如何是好呢?”
蒋云英凝视孟翩然双眼:“我看孟姑娘也非俗人,今日我俩便以音定琴如何?”
孟翩然脸上虽是带笑,眼中却已斗志满满:“蒋姑娘好办法,翩然无有不从。”
蒋云英见孟翩然同意了,心下满意,也不再纠缠,只专心等候琴主到来。
所幸二人并未久等,不一会儿,掌柜便进来对二位小姐说琴主已到,两人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掌柜带进来的人书生模样,容貌端正,气质温文,只是可以看出所着衣服已经旧了,很多地方都已磨损,头发也以一半旧罗巾束起,身上一件饰物也无。掌柜对着书生道:“沈先生,就是这两位姑娘想买琴。”
那姓沈的书生躬身行礼,却是目不斜视,一眼也没往两位姑娘脸上瞧,就凭这一点,两女心中对他评价就高了几分。
“沈先生,我们看中了此琴,不知价值几何?”蒋云英问道。
沈书生黯然一笑:“此琴本是无价之宝,竟沦落到论价地步。”
他这一答,蒋云英心中就有些不高兴了:“沈先生,既然此琴已经摆到店里,您早该知道有此一日吧。”
沈书生摇摇头:“鄙人并非有意得罪,望姑娘原谅。”说罢行了一礼,接着说道:“此琴名唤‘孤桐’,乃是世间少有的雷公琴,只是此琴……却被世人称为残品。”
孟翩然猛地盖上茶盖:“雷公琴没有残品!”
沈书生听了此话,竟激动起来:“姑娘说的是!雷公琴没有残品!是世人愚顽不知此琴妙处!弹不出名曲,就怪琴不佳!”说罢望向二女:“两位姑娘,此琴乃我传家之宝,只是老母病重,无奈只得将此琴出卖。”将古琴向前一推:“二位若是真心想买,请先试琴!”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失心
琴是一定要试的!蒋云英一脸跃跃欲试,孟翩然也不争抢:“蒋姑娘先请!”蒋云英看着孟翩然,见她确实发自真心,并非客套,便点点头:“那我不客气了!”言罢,净手端坐,开始试琴。
第一二三弦,润透深厚,远超诸琴,蒋云英难掩脸上喜色。可是第五六七弦,琴音却实在平平,只能算是中等。蒋云英面上神色复杂,有疑惑、有失望,又弹了一段曲子,仍是这般感觉。蒋云英长叹一声:“此琴果然不够完美。”
沈书生摇摇头,不做评价。
孟翩然起身:“蒋姑娘,可否让小女一试?”蒋云英失望之情尽显,将座位让了出来。孟翩然飘然而坐,同蒋云英一般先试了各弦,情况同上一次并无不同。孟翩然眉头微皱,却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弹了下去,弹了一个时辰不止。
那平凡的琴音,竟渐渐好了起来,弹得越多,越成松透、深厚、润朗之境,所有弦声皆出来了!
章炘承不知何时进了房门,就一直站在门边,眼里满满的全是弹琴之人的倩影,耳畔萦绕的俱是倩影指尖淌出的袅袅琴音,心就这样被填满、被拉进深渊!
沈书生随着弦声渐出,脸上神色激动起来,蒋云英在一旁,也已经呆了。
待一曲终毕,孟翩然深呼一口气,抬眼望向众人,面色紧张:“可是错觉?”这句话虽是没头没脑,蒋云英却是听懂了,摇摇头:“不是错觉!此琴实乃绝世名琴!”她听孟翩然弹这一场,心知自己同这名琴是无缘了,神情愈发失落。
沈书生激动难抑:“多少名家弹过此琴,皆言其乃雷公琴中残品!我却深知此琴明珠蒙尘!今日姑娘一曲,使其重现世间,请受沈之言一拜!”说罢当真躬身一揖到底,孟翩然连忙虚扶:“沈先生切莫如此!”沈书生坚持一拜之后道:“此琴小生本该赠予姑娘,只是家中母亲病重,不得已求白银百两,还望姑娘包涵!”孟翩然赶忙道:“先生这是从何说起!此琴名贵,黄金百两亦不足,先生只要百两白银,小女岂会不知好歹!”两人既已说定,掌柜便出面作保,签了文书,这孤桐琴正式属于孟翩然了。
待一应事宜办理时,章炘承走过来同孟翩然打招呼:“孟小姐!”蒋云英见到章炘承,讶然唤道:“表哥!”两人同时出声,三人面面相觑。
孟翩然先是回了一礼,然后笑道:“章公子同蒋小姐原来是表亲!”章炘承介绍中带着一丝解释:“蒋小姐是我表姑之女,近日来我家小住的。”又对蒋云英道:“孟小姐与嫆儿她们熟识。”孟翩然听了这番解释也没什么反应,蒋云英倒是由衷赞道:“孟姑娘琴艺出众,我甘拜下风。此琴合该属孟姑娘所有。”孟翩然淡然一笑:“蒋姑娘太过自谦,今日之事一半是运气。”
蒋云英却并不同意:“所谓琴音好歹,一看琴,二看技,三看功,四看意。前三样我不输你,只这第四样,我却输了。我心服口服,不是谦虚遮掩。”
章府这位表小姐引起了孟翩然的好奇心,看外表,此女该是柔美温婉的性子,可是接触下来,内里竟是这般直来直去,与兮嫆有些相似,却是更加有主意些。孟翩然向来欣赏这种性格之人,便有意同蒋云英结交。
“我也常去章府叨扰,若蒋姑娘喜欢此琴,我可带去,我俩一同切磋琴艺。”
蒋云英听了这话喜形于色:“如此甚好!”两人都是客居他处,又都是才学出众,一攀谈起来,竟有相见恨晚之感!从万琴堂出来,又一同逛了知名的饰品店“金石阁”,待再出来,已是亲密无间。约定了改日切磋琴技,两人话别,孟翩然乘上马车回了王府,蒋云英同章炘承也往回走。
路上经过一家书店,蒋云英便同章炘承商量,想去书店挑些书来看,章炘承心情正好,笑道:“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