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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悔把自己会唱的歌在脑中回忆了一遍,突然想到一首歌,有了,就是它了。只要有霁华的配合,再找管家要几样东西,就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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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七月十五这一天,四贝勒府上上下下都忙碌着。皇太极的嫡福晋带着一家人祭奠了先人和战死沙场的亲人子弟们,晚上便设家宴,全家人相聚一堂吃饭饮酒。
这次除了他们一家人外,还有位济尔哈朗贝勒也来了。济尔哈朗是努尔哈赤的亲弟弟舒尔哈齐的第六子,他从小寄养在伯父努尔哈赤的家里,与皇太极一同长大,关系十分亲密融
洽。努尔哈赤也很喜爱这个小侄子。舒尔哈齐被囚去世时济尔哈朗只有十二岁,并没受太大影响。所以努尔哈赤一直信任重用他,又因他履立战功也被加封了贝勒。(与皇太极等四大贝勒不是同等的级别)
夜幕降临,月上中天,家宴已开始一会儿了,阿吉嬷嬷带着无悔她们走进了厅堂。无悔为了今晚的表演,穿的是一身白色汉服男装,用腰带扎紧腰,袖口处也束了起来,做成精干的箭袖样式。头发也按汉家男子的样子梳了起来,用束发的冠束着。刚才霁华给她这样妆扮时还感叹她穿男装真好看,显得潇洒出尘,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风流态度。
无悔跟着阿吉嬷嬷和霁华走进门,抬头环顾四周,偌大的客厅中灯火通明,一众下人侍立在旁,屋中摆着两桌酒席,早已团团围坐了人,珠环翠绕,满室酒香,好不热闹! 无悔感到心咚咚直跳,正要仔细看看彪炳历史的皇太极是什么样子时,霁华暗地里拉了一下她的衣服,皱着眉示意她不要随便抬头看,无悔只好学着她的样子敛眉低首。
她们一进门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众人纷纷回头看着她们。阿吉嬷嬷快步走到大福晋博尔济吉特?哲哲身边弯下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哲哲听了一笑,向旁边的皇太极说:“爷,前些日子大汗赏给咱们府里的两个苏州歌女来了,我想让她们唱几首曲子助助兴,这不正好济尔哈朗也在嘛,你们平时处理军政要务,那么忙碌,今天也轻松一下。” 哲哲不紧不慢得说。
无悔微抬头,瞄向那边,只见哲哲大概二十岁初头年纪,一身大红旗装,梳着两把头,姿色平常却大方端庄,嘴角含笑,通身一股大福晋的高贵气派。无悔看了也暗暗点头,再瞄向哲哲旁边坐在主位上的皇太极,更让她称赞不已。只见皇太极二十八九岁年纪,身穿淡青暗花丝绸常褂,胸前大襟上挂着两三件佩饰。他面容天庭饱满,双眉斜飞入鬓,双眸犹如黑宝石般幽深精亮。他淡定地坐着,不怒而威的高贵气势更是与生俱来。无悔心中暗笑,不错呀,算是个帅哥,而且重点是那股金戈铁马,藐视群雄的气概令人仰慕。二十一世纪的帅哥帅则帅矣,却决不会有这种风范。这就是未来的大清开国皇帝清太宗!
无悔正偷看着,忽然发现坐在皇太极另一侧的一个男子始终在盯着自己看。她猜测这位就是阿吉嬷嬷说的济尔哈朗了。他二十岁左右年纪,衣饰华贵,温文俊朗中却带着军人特有的飒爽气质,坐在皇太极身边,气派非凡。
济尔哈朗见无悔并不羞涩得回避他的目光,竟也回看着他,又发现她穿着男装,觉得很有趣,便不由得冲她微微一笑
,然而没想到这女子也大大方方得冲他一笑,看到她的笑容,济尔哈朗不禁怔了一下,这一笑笑得明艳却不失清纯,另人心动,虽隔着一定的距离,长相还看不太真切,但就凭这一笑也可断定是个美女了。
这时听到皇太极用女真话对哲哲说了什么,哲哲就向她们招招手,示意走近些。她俩上前请了安,立在桌边。
“你们准备了什么曲子?贝勒爷的意思是今天是家宴,有小辈儿们在场,不想听那些你们南边平时常唱的浓词艳曲,有没有什么别的曲子?”哲哲用汉话说。
“回福晋的话,奴婢们今天准备的歌曲不是平常唱的,是奴婢这妹妹以前从别处学的,倒是很新鲜好听的。”霁华笑着回话。
“哦?”哲哲、皇太极等人听了她的话,齐齐把目光看向无悔。
“你叫什么?多大了?”坐在哲哲下手的皇太极侧福晋乌拉纳喇氏问。
无悔微抬头,说:“我、奴婢姓燕名无悔,十三岁了。”说完,她感到皇太极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不知为什么,她刚才敢和济尔哈朗对视,现在却不敢与皇太极对视,没来由得觉得有点紧张。
“无悔?”济尔哈朗念着这个名字,笑了笑说:“这个名字倒特别,八哥你说呢?”
皇太极微微一笑,收回了看向无悔的目光,并不回答他。哲哲笑了:“济尔哈朗,你这阵子也累了,今天也好好放松一下吧!”说着问无悔:“你作男子妆扮是要唱什么?”无悔答:“回福晋,奴婢要演唱一首《霸王别姬》,由奴婢这位姐姐谈古筝。”
哲哲见皇太极低着眼帘并没异议,就示意无悔她们可以开始了。
无悔向阿吉嬷嬷使了个眼色,阿吉嬷嬷撇了下嘴,不情愿地走到门外吩咐他们把事先准备好的一面军队鼓舞士气用的大军鼓抬进来,在大厅中选了块儿方便众人观看的空地,用鼓架把大鼓支起来,又将鼓捶交给无悔。
霁华把古筝也摆放在鼓边,见无悔手持鼓捶,面向军鼓背对众人,已准备就绪。
无悔站在鼓前,缓缓抬手。“咚、咚、咚、咚……”一声声军鼓声响起,缓慢而有力,渐渐的,鼓声由疏转密,越来越快,一声声如惊雷般震动了在场众人的心弦,似乎要把大家带回那残酷拼杀的战场。
忽然,就在鼓声最紧时,无悔骤然停止,全室一片寂静,一阵柔和清婉的古筝声在霁华手下缓缓流出,宛如激战中的战场上,在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抹温柔的夕阳——这是《霸王别姬》的前奏。
无悔放下鼓捶慢慢转身面向众人,眼波望向远处,似乎她此时就是在战场上藐视天下英雄的霸王。只听她昂扬唱道:
“我站在烈烈
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
四方云动
剑在手
问天下谁是英雄 ”
无悔唱到此处,随着音乐忽然声调一转,从刚才的壮怀激烈的英雄豪情变成温柔如水的儿女情长。只见她眼波渐柔,好像是在轻声对心爱的人诉说: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
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
无悔饱含感情的演唱感染了每个人,当人们还沉浸于这刻骨柔情中时,随着古筝声调再次转变,无悔的演唱也变得更为沉重有力,只见她一袭男装立在那里,眼光中透出一种绝望,一股诀别时的万般留恋:
“我心中你最重
悲欢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
换我豪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重
我的泪向天冲
来世也当称雄
归去斜阳正浓 ”
我心中你最重
悲欢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
换我毫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重
我的泪向天冲
来世也当称雄
归去斜阳正浓
我的泪向天冲
来世也当称雄
归去斜阳正浓 ……”
最后,随着一句“归去斜阳正浓”,无悔低头慢慢转身,拿起鼓捶,又慢慢抬头,停顿了一下,开始一声声敲响战鼓,似乎是一位刚与爱人诀别的末路英雄在用鼓声激励着他的战士们与敌人做最后的决战。一声声鼓声既是在催人奋勇当先,又似乎是在向人宣告敲鼓之人“来世也当称雄”的豪情壮志。
白衣如雪,挺立如松,乌发高束,身姿优美,眼波如深潭般幽深,这般形貌怎不令人心动。无悔蕴满深情的歌声渐渐停止,鼓声也在达到一个□时,随着清越的古筝同时收声。
“啪、啪……”皇太极双目炯炯,看向无悔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带头鼓掌,随即他身旁的济尔哈朗也用力鼓起掌来。其他人也都含笑鼓掌。哲哲看无悔的眼光中带着一点沉思,而另几个侧福晋侍妾则或多或少带着丝妒嫉。
无悔和霁华相携走上近前行礼相谢。
☆、三 美玉
无悔和霁华相携走上近前行礼相谢。哲哲正要说话,坐在另一桌的一个十三四的少年突然站起来,几步走上前来对皇太极说:“阿玛,这女子倒是挺有意思的,儿子想问她几句话。可以吗?”
皇太极看了看无悔,微点了下头。那少年对无悔说:“你刚才唱的是霸王别姬,可你知道历史上霸王别姬的故事?”
无悔见这少年长相英俊,眉眼与皇太极有几分相似,又多了一分少年男子特有的初露锋芒的气势,便说道:“在奴婢回答您问题前可否先请问您是哪位主子,怎么称呼?”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骄傲地笑了笑说:“你的事还真多,我是阿玛的大阿哥,豪格!”
“哦?原来他就是战功赫赫,为大清定鼎中原立下汗马功劳,最终却被多尔衮罗列罪名杀死的豪格!可他为什么要问我霸王别姬的故事,不会是存心找茬吧?”无悔想到这儿说:“回大阿哥话,楚霸王项羽的《垓下歌》中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项羽被刘邦、韩信的大军包围在垓下,兵少粮尽,心情极为沉重。一天夜里,他听到四面都是楚歌之声,不觉失声问道:“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于是披衣而起,独饮帐中,唱出了这首千古传诵的《垓下歌》。在无限悲凉慷慨的气氛中,虞姬自编自唱了一首和诗‘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歌罢自刎。项羽突破重围,至乌江畔,叹无颜对江东父老,拔剑谢世。”
皇太极听了点头道:“说得倒是不错,也难为你一个乐妓竟能知道这些历史上的故事。”豪格似笑非笑盯着无悔又问:“你也是女子,你觉得虞姬自刎对吗?值得为项羽这样做吗?”
无悔想:“怎么这小鬼今天跟我峁上了?我看他不过是想引起他阿玛的注意吧!”无悔的灵魂肖莫儿是个已经二十二岁的成熟女性了,所以在无悔眼里豪格还是个孩子。
“回大阿哥的话,奴婢以为项羽能征善战,勇力无双,同时,‘无情未必真英雄’,他对虞姬也是真心的。而虞姬对他也是极其爱慕和倾倒。在虞姬心中,项羽是真正的英雄,她不能让项羽为了自己有任何闪失。
英雄美人誓不相负,在生死存亡的时刻,虞姬的这支歌,对项羽来说,不是死的哀鸣,而是生的激励。项羽处此一筹莫展之际,虽然痛感一生霸业转瞬将尽,但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因为自己的失败而祸及心爱之人,于心何忍!虞姬深悉项羽此种用心,自刎以绝项羽的后顾之忧,专其心志,激励爱人一奋神威而作求生的最后努力。可以说虞姬为了心爱的人这么做是值得
的,也是可敬的。”
一番话说得全室鸦雀无声,豪格听完后目光闪动,若有所思得看着无悔出神。济尔哈朗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无悔,说:“你说得很在理,很好,听你方才的言谈,似乎很欣赏项羽这种男子了?”
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