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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无耻人,早把你交给太子做交易了,可我舍不得!如果我不是无耻人,可喜欢夫人们的姑姑实在太罪恶,但我就是喜欢!我在乎你的生命,我喜欢你敢于狎妓地自由心性,也喜欢你不畏人言的洒脱!太子已经被我们整得惶惶不可终日,无论废立,他都正在饱受折磨,不要用自己的命去帮他解脱,不要去送死,黛宁,相信我,总有一日的!”
咚地一声轻响,惊醒了正在“表白”的凌啸,也惊醒了全身暴起鸡皮疙瘩地黛宁,凌啸的大母,长公主府的丝嬷嬷,被这儿子地一通满门抄斩的荒诞话给惊得昏倒过去!
任她武功高绝,任她饱经世事,又怎经得住这等骇人听闻的不伦之恋?更何况,还是这世上她唯有的两个亲近人之间的不伦之恋?!
两人慌忙把丝嬷嬷扶起,一顿捶胸敲背才让她顺过气来。大母不敢睁开眼睛,瞑目哭道,“啸儿答应我,我如不死,断不愿再听到这般胡言乱语,不然,你不如现在就把我扔下江去,免得,呜呜,免得他日我们楚尔丹全家弃市西菜场,落得个灭门绝户香火断!”
凌啸大为羞恼悔恨,怎么忘了大母在身后这茬呢?刚要说话,却听黛宁皱着眉毛跺脚道,“嬷嬷你放心,刚才我都恶心死了,全身都是鸡皮疙瘩。你晓得我只喜欢女儿家的,女儿都是水做的,那臭男人都是泥巴做的!”
她这一句话说得丝嬷嬷连连点头,黛宁正要再细细劝慰,却见凌啸用舱案上的笔墨写道,“我也是泥巴,却是极乐地地净土。”黛宁见丝嬷嬷还在闭目后怕,马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无声地抢过毛笔,龙飞凤舞写道,“你是泥巴,是臭茅厕垫脚砖下的臭泥巴!”
两人正在笔战,不料舱外一声暴喝,“呔!兀那船家听着,再挡住我们公主凤船去路,小心我们抓人送官打板子!”原来是船夫和其他的船只起了纠纷,丝嬷嬷身为长公主府上的当家教习,很是敬业,起身对凌啸狠狠骂一句“孽子”,就出去看是何等纠纷,把凌啸和黛宁甩在当场。
两人却是无言尴尬,凌啸半晌才道,“我说真的,不要去京师。”
黛宁却哼哼一仰首,“小屁孩,要你管!”
“最多我在十年之内帮你报仇,一日没报仇,一日不收钱帮你推拿。”
黛宁一愣,正要理清楚推拿为什么要收钱,却听见丝嬷嬷的脚步声过来,两人竟是不约而同地扑向舱案,把刚才的那些“净土茅厕”的纸张撕得粉碎。黛宁刚觉得滑稽好笑,正对凌啸嫣然到一半的时候,笑容马上就凝固了,这个男人正望着一个女子发呆,尤其不能容忍的是,这个女子竟和叶卡捷琳娜有得一拼的丑!
蒋菁菁对着黛宁和凌啸万福一礼,银铃般的声音和黛宁的黄莺一样好听,“小女子菁菁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吉祥。给驸马爷请安,菁菁应何园豪成大爷之请,率十八行船队前来助驸马爷靖安海域!”
“豪成?好兄弟!”凌啸马上恢复了常态,扼腕向西北湖北方向一望,心中感动万分,却不料头上挨了大母一个爆栗,“现在才知道小猪猪的好啊!?刚才还胡言乱语,不怕我们都会被你累死!”
凌啸赶紧认错,好言好语地劝慰了母亲,才分宾主坐了下来,一听菁菁所说的情况,登时大喜。朝廷所议的三大水师前来福建的事情,还在扯皮拉筋,到现在还没有个准信,菁菁的船队到来,真是一顿及时雨。更让凌啸兴奋的是,这些将陆续到达的商船,却是装有火炮抵御海盗的武装商船,虽赶不上西班牙葡萄牙的海军军舰,但与目前骚扰台海的那些洋夷武装商船,竟是不相上下,而且胜在数目良多,两千料容积的福船大小的,就有一百多艘,略一改装,赫然就是一支主力舰队!
黛宁也许是因为在海上奔波了两次,对这些即将到来的助战船队很高兴,也许是因为蒋菁菁这小姑娘还有中国人血统,倒也不是特别的反感,除了凌啸有时候望着菁菁发愣很有意见以外,倒也没有过分之举,偶尔还问些连凌啸都不太清楚的南洋风土人情,更对十八行在江南的商业规模颇感兴趣。
菁菁惯于抛头露面结交官闱,见识又很通博,满口子胭脂花粉首饰香料等女人家的三八长短,一时间就把黛宁吸引得恨不得姐妹相称起来,弄得凌啸和大母面面相觑。大母在心里暗思,莫非咱们长公主也和我儿子一样,患上了对西洋女子猎奇浓重的要命嗜好?而凌啸更是鄙视,刚才骂我是个小屁孩,现在就马上和一个幼齿称姐道妹的,变得真快,你到底回不回京,不回去的话我还要回西禅寺上班呢!
凌啸的眼光不善于掩饰,黛宁很快就觉察出他的心不在焉,怒道,“有丝嬷嬷陪着本公主,你还怕我飞了不成?要走就先走,你个臭男人,别在这里薰着我们了。”说罢,嘻嘻一笑,正要和谈得火热的菁菁详细灌输男人臭的根源,忽地一皱鼻子,讶道,“咦?他刚才不臭的啊,现在怎么这样臭不可闻?!”
凌啸猛然站起身来,上过战场的他却知道,这是尸臭!一把掀开舱楼上的窗户,向江中眺目远望。一望之下,忍不住毛骨悚然,哇地一声对着江中爆吐起来,窗外更加的臭!
凌啸快步出来,顾不上掩鼻,对岸上的胡涛胡骏高声喝道,“胡涛,护住老太太公主,撤!胡骏,即刻传令西禅寺,通省官员将佐军士,马上分批下到闽江沿岸,告语百姓,无论人畜,不许饮用江水,撤离江边十里之外方许凿井取水,但凡饮用,一律烧开!同时调集官府民间医师大夫,收集一切可以预防温疫的药材,西禅寺候命。快去!”
两胡却是望着江面上游,已经呆住了。熏天的恶臭之源,是江水中浮浮沉沉的人畜死尸,连连绵绵竟是在江中蔓延了十数里,高温的天气之下,腐肉竟引得江鱼追逐,波光。粼粼的江面黑沉沉一片。
两人不知道这些人畜是怎么死的,但顺着这福建的母亲河一路飘来,只怕是几十万沿岸军民都会饱受瘟疫灭门之祸!
凌啸两脚踢在他们的屁股上,怒喝“快去”,却是不停地呕吐。
“知无堂,你们狠!这等生化武器都搞出来,不怕天怒人怨么!!!真当老子是阳痿啊?!”
第两百六十章 死有余辜
臭气弥漫十余里,福州城中也被这股恶臭熏得不得安生,西禅寺更是一阵慌乱,接到凌啸检查上游的命令,勤王军正要派出斥候沿江而上,却得到了闽清县令的快马来报,上至闽清县城之北三十里,闽江之中都不时漂浮着死尸,有如人间鬼蜮,闽清城中已有居民饮用江水,引发上吐下泻。
凌啸牙齿咬得嘎嘣直响,百余里江面遍布人畜死尸,那至少也需要数以万计的人命,而下游几十万军民时刻都处于了危险之中,这么灭绝人性的事情,就是杀人如麻的张献忠,也不敢干,知无堂却敢做出来!
人心险恶,竟到了这种地步,已是人神共愤!
“勤王军、旗营绿营征丁营,军标大营集结!”
把疏散后撤、防疫救治的任务交给宫梦仁等官员后,怒马铁甲的亲兵护着凌啸赶到大营。熏天的恶臭之中,福州的军士们议论纷纷,纵使是消息最不灵通的士兵,也听说了知无堂这骇人听闻的暴行,看到各营将领神色凛然,纷纷向大帐赶去,老兵们就都知道了一件事,要起拔了。
“人生在世一场,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绝对不可以做,知无堂屠杀百姓,传播瘟疫,他们的所作所为,已是死有余辜!本将军别无它言,不把老百姓当人的,我们这些子弟兵就要把他们全部杀掉!”
满帐近百名将领。满也好,汉也罢,此时此刻,都是一腔义愤灼烫胸怀,大家都驻扎省垣,江中地事情谁不愤恨?
凌啸燃着火一样的眼睛。扫视着这些还有良知的将领,一声令下。
“以金虎为帅,率旗营一万,特廷率绿营三万,彭友、陈光鹤各率征丁两万组成南路军,即刻赶赴泉州,向漳平龙岩一线挺进!黄浩率勤王军、多赞率绿营三万,祁司理、柬答桂各率征丁两万组成北路军,随本将军由闽清、古田两路夹击延平府!胡涛率西禅寺亲兵营和城门营为帅,贾纵率西禅寺仪仗营。胤祥、胤禵各率征丁两万,留守福州!”
十二将帅轰然应诺,参倒领命。
号角声起,旌旗招展,南北两路十六万大军。很快就被集结起来,如同是蜿蜒的长城,向闽江两岸扬镳而去,不到一个上午就走得精光,留下宫梦仁等一干面色发白的省垣官员。看着年轻的胡涛心中打鼓。王牌如勤王军标、精锐如福州旗营、善战如福建绿营尽数调出,留下四万充编不到半月地征丁营,以四个都不超过二十二岁的小伙子为将帅。能守得住福州吗?驸马爷难道忘记了,正北方的福宁府也有十来万的乱军虎视眈眈的啊!
但凌啸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已经彻底地愤怒了。息兵止戈的机会,他不是没有给过知无堂,可这班家伙为了一己之私,没有粮草兵员也要造反!现在,顾贞观的等贼来攻福州,和逼迫他们渡海逃台的策略,凌啸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考虑了。因为那样做就是罔顾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一样是损民以自肥!只要想到那江中的腐肉,凌啸就忍不住一腔怒火,正是这股子怒火,促使他对北路军严酷得像是一个魔鬼。
行军!急行军!顺着江岸,忍着恶臭,在蜿蜒盘肠的山路上急行军!
山石嶙嶙,战马长撕,脚步声声,百里路程脚板量。当晚子时,全军迈开已经快提不起来地双腿,一直奔到了闽清城外。
依旧是那片稻田,依旧是那些营地,再次于此驻扎起来的军人们,被凌啸一纸将令,全部派去看那曾经同室操戈的第一协老营址。将士们看得默然无语,能说什么呢?恍如是黄梁一梦,半月前的浴血相搏,变得就像是一场毫无价值的恶斗,什么知无堂爱民如子,什么朱家天下隆武朝,都不过是一片遮羞布,此刻被臭烘烘地江风吹开,也一样是丑陋不堪!
军营永远不缺乏叶笛,那随手一撕,随口一呡就能吹响,咿咿呀呀却能动人心肠。本应当累的趴倒就睡的士兵们,担忧家中状况的大有人在。这几天疯狂逃难的人,都差点把福州城门给挤破了,带来地消息却没有一样可以让人安眠,谁都害怕那江中的尸首里,就有自己的亲人。
征丁营第一协中,此刻就有一帐篷地将士睡不着觉,他们和勤王军绝然不同,土生土长在福建,家中老小都在那些乱了州县之中,说能坦然自若,真是笑话。众人正在愁得要哭,一个叫牛娃忽听帐外脚步声,“刘大人巡营来了,大伙快点睡。”
刘安是勤王军亲兵下派的千总,和几个把总轻声进来,环视帐篷一圈,学着凌啸在勤王军中的传统,给士兵们掖好被子,正要出去,忽听得牛娃恨声道,“刘大人,我睡不着。我只想问一句,朝廷以后会不会招了那般***安?要是这样滥杀无辜都被招安,可就没有天理了。”
“招安?是招魂吧!将军大人不扒了他们的皮,你挖了我这双眸子去!”刘安嘿嘿冷笑,勤王军上下谁不知道凌啸的性子?
牛娃一下子坐起身来,讶道,“我还有一个兄弟在延平家中,万一被知无堂给拉了壮丁,难道……”
刘安一惊,像牛娃这样,亲人一在官军一在贼的情况,绝对不会是个别现象,这可是军心不稳的大事!好言细慰一番,也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