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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决不想带着秦氏一起走。
可怜秦氏却为了他患得患失,虽然心中颇有不满,却仍然尽心尽力。她每天不仅要做家事,闲暇时间还要做些女红卖钱,否则根本就入不敷出。贺莲房给的那一百两银子,秦氏一直没动。她不敢动,万一日后有什么突发状况,那一百两银子可就是救命钱呀!
她将钱藏在衣柜的最底层,用一块木板盖了起来,里头全是衣服,而这些东西,张员外是碰都不会碰的。只要张员外不发现,这笔银子就能藏得好好的,待到日后派上用场。
可谁知道,到底也是被张员外给找到了。
虽说大多数的百姓都瞧不起张家人,可在张灵芝被抓入大牢后,方圆不少邻居都张家都伸出了友善之手,张员外便借机跟他们打成了一片,还经常朝认识的人家去串门子——当然,串门子是假,人家家里有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才是真。
仔细算算,张员外也大概有段日子修身养性不近女色了。以前两个小妾在,虽然上了年纪,但都保养得宜容色娇媚,没钱出去逛的时候,张员外便跟她俩厮磨一起打发时间,可如今两人都悄悄跑了,除了个黄脸婆秦氏以外,张员外身边竟连个女子都没了!
他忍不住回想起以前,自己身边大小丫鬟不断,姨娘们争相夺宠时的情况了……还是那时候好呀!可惜,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如今他只能躺在床上闷头睡大觉,然后起来吃饭,再睡、再吃、再睡……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
张员外在床上躺着,秦氏此刻出去买菜了,家中只他一人,这所农院并不大,五个人住都绰绰有余,可此刻就只剩下张员外一个人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了深深的寂寞。
他掀开被子下床,心里难得良心发现,想起秦氏这段日子的辛苦来。张员外左右环顾了一圈,在家中到处都是井井有条,心中不免也感到内疚。这都是秦氏一人收拾的,他连手都没伸过……待会儿夫人回来,他还是夸赞她两句吧,若不是她,自己也不能仍然过得这么自在呀!只要想想去劈柴烧火做饭洗衣的事情,张员外就已经感到怵得慌了。
他本想去够盆架上的布巾擦把脸,谁知道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打在他的脚踝上,随即他一脚悬空,整个人直直地朝失修已久,连上头的黄漆都已经褪了的衣柜砸过去。
噼里嗙啷一阵巨响,张员外整个人砸在衣柜子里,肥大的脑袋刚好磕在木头上,一瞬间就肿了个大包。他哀哀叫唤着,因为疼痛眯着眼在地上摸索,想要找个什么东西支撑着站起来。那蠢到家的模样,看得窗外树上的某个男子无语至极。
突然,张员外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
他猛地睁开眼,好像感觉不到疼了!若是他的感觉不错,这、这是银子!
他伸出手一阵猛刨,终于把那层木板撬开,掀开红布,十锭银元宝排列的整整齐齐。
足足有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
这若是放在以前,区区一百两银子,张员外是看不上的,可如今张家已经是这个模样,平日里连个荤腥都看不着,饭菜更是少盐少油,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每天买菜都得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算,生怕不够用!
这一百两银子,张员外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
他欣喜若狂,可转念一想,这银子是哪里来的?难道……是秦氏背着他私藏的?!
应该不是,若是秦氏私藏,为何这些日子都没动过呢?
算了,不想了。
将银元宝朝怀里塞,塞完后,张员外火速将衣柜扶起,把一切收拾成原样,以保证秦氏回来后,一时半会察觉不到。即使她真的察觉到了,那也没什么,她是他的夫人,她的东西就是他的,再说了,如果不是有他,他哪能有一百两银子呢?竟然还藏着掖着不让他这个一家之主知晓……这笔账他还没跟秦氏算,秦氏凭什么跟他生气?!
这么一想,张员外立刻就自我满足了,他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是将银子偷藏起来的秦氏!
有了银子,似乎腰板儿也能挺起来了,张员外昂首阔步的离开家,临走前未忘将门锁上——却忘了秦氏离去前交代过,莫要随意离去,否则她回来后便进不来家门了。
当然,这么点小事,张员外怎么会记得呢?
一百两银子,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进了青楼没一会儿就要玩完,张员外在青楼足足逗留了五个时辰,银子花光了,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回家的路上,他心满意足地回味着方才那一场酣畅淋漓的巫山*,和家里的黄脸婆比起来,还是娇柔妩媚的美人更令人心动呀!老相好还搂着他的脖子问怎么这么久没来,张员外打肿脸充胖子,不肯说实话,只推说是家中有要事,所以来晚了,不过他让相好放心,这次回去后,他一定会尽快处理好事情,很快就会再来看她。
张员外走后,那衣衫暴露的女子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摆了个极其妖娆的姿势,娇滴滴地道:“大爷,您还藏着呢?那老不死的已经走了,您就快些献身吧!”
话落,一个高大修长的男人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谁也没看清他是怎样出现的。
他有一张很好看的脸,剑眉星目,高鼻薄唇,浑身透出一股英气,实在是很招女子喜欢。至少,换成她的话,就算不要钱,也是希望能跟对方春风一度的。只可惜这男子性情极其冷肃,又不爱搭理人,往往她说了几百句,他才回一个嗯字。久而久之,女子也未免感到挫败。不过好在这位大爷出手大方,再加上有张员外的银子拿,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谁能眼睁睁地看着?
“大爷,我说呀,您到咱们这里来,已经有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是连句话都不跟奴家说呢?”女子妖娆地动了下腿,露出雪白的肌肤来,若有所无的勾引对方。“问您打哪儿来,您也不说,要您和奴家共度*,您也不肯……唉,大爷,您怎么就如此铁石心肠呢?”
奈何男子就是不为所动。听了她的问话,冷冷地道:“管好你自己的嘴,否则我不介意帮你管。”说着,他的手放到腰间,女子这才看见,原来他腰间还系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寒光四射,还有着诡异肃穆的花纹。
她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哪里惹得起这样的江湖草莽,之所以出言挑逗,也不过是下意识使然,并非真心。当下,女子呵呵干笑道:“瞧大爷您这认真的……奴家不过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自打一个月前,这男子突然跳窗进来,与她谈了笔生意后,她便一直想要勾住他,毕竟这样俊俏又一身正气的男人很少见,可惜呀可惜,人家是瞧不上她一个风尘女子的。
不过没关系,给她银子就好了。
“还有件事要你去做。”男子冷声说。
“大爷您尽管吩咐,只要是奴家能做的,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呀!”说着,她又习惯性地抛了个媚眼儿,结果对方冷冷一瞪,她就蔫儿了,那媚眼儿抛到一半,顿时变得十分滑稽。
远远的,还没到家门口,张员外就瞧见秦氏蹲在地上,身边放着个菜篮子,满身大汗。他几步走上去,皱着眉斥责道:“怎么在外面不进去?晚膳可做好了?”
秦氏隐忍片刻,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
张员外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然后率先走了进去。秦氏拎起菜篮,辛辛苦苦地跟在他后面。
一回家,张员外便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心里仍然在回味先前那一场快活的燕好,暗道:这□□就是够味儿,哪像家里的黄脸婆,跟条咸鱼似的,戳一下,动一下,不戳就不动,半点情趣也无。可惜一百两银子全花光了,若是再有一百两该多好呀!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他们家现在没钱,不代表贺家也没钱呀!反正徐氏也不是他杀的,灵芝那丫头又已经待在牢里了,贺家总不可能对他见死不救吧?他要的又不多,给几千两的银票肯定不难!
张员外知道贺家有多富有!即便是贺家没银子,那不还有贺莲房么?她身为公主,又是青王妃,还和大颂朝第一商家燕家是家主相识,肯定很有钱!
第189章 张员外死,埋尸树下
秦氏将菜篮放下,收拾好;便开始生火做饭。这样的粗活儿;以前的她是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事,都有下人做好,若非嫁入张家;她也不会吃这样的苦头。孙姨娘跟王姨娘早早地就在他们被大学士府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连带着还带走了张紫苏。可自己为什么没走呢?秦氏不知道,她心中,似乎还残存着某些不该有的期待。这种期待让她一点都不开心;完全是一种束缚。
自小接受的教导让秦氏坚定着三从四德,所以无论张员外再怎么混蛋,再怎么窝囊、好色、猥琐……她也决不会离开他。
可继续守着这样一个男人又有什么意思呢?秦氏一边择着菜,一边想着。她的一生几乎都被这个男人给毁了,当初嫁他;是以为他是个才子;没想到他根本就是个披着假皮的无能之辈。后来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原本前途无量;最后却染上寒食散的瘾头;连命都给丢了。娘家又远隔千里,即使她知道回去的路,娘家的人又怎么会为她做点什么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决计是没有回头的道理。
秦氏突然感到非常的悲哀,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是为了谁而活。她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如今年近半百,却要蜗居在这样一个简陋的房子里,自己洗手做羹汤,伺候丈夫,每天为了一点点小钱与人磨破嘴皮子。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她亦是美貌如花,求娶人众,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秦氏又想起那英年早逝的儿子,她的书儿,学富五车,才气横溢,人人都说他是考状元的料,可最后呢?最后他却死的那样凄惨!秦氏眼眶发酸,她忍不住回想起那一夜,儿子充满愁苦和怨恨的声音,他想报仇!他想让害死他的人得到报应!
可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因为害死他的人,正是他的父亲,也是她的丈夫。秦氏觉得自己很懦弱,可到目前为止,她仍然没有为儿子报仇的勇气。她为这件事感到羞愧,儿子死不瞑目,她都不能为他手刃仇敌,反而还要忍气吞声伺候对方,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一个母亲呢?
依然是只放了一点点的油,秦氏麻木而机械地炒着菜,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饭菜准备好后,她便去东屋喊张员外起来吃饭。张员外骂骂咧咧地从床上爬起来,他正做着怀抱美人坐拥金山银山的美梦呢,蓦然被打断,心情非常不好。秦氏沉默地听着他的咒骂,仍然面无表情。
如今家中没有下人,张员外在家里,尚且可以对着秦氏耍威风,可出去了,哪里有人愿意搭理他?因而,在外头所受的白眼跟冷落,在回家后,他便全数发泄到秦氏的身上,好像这样的话,他就舒服了许多。他对徐氏的咒骂毫不客气,仿佛对方根本不是他多年的结发妻子,而是他用几个铜板买来的奴才。
所有的事情,都要秦氏来做,这样还不够,他还要在语言和精神上侮辱、教训、拿捏秦氏。张员外心底其实也有浓浓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