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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吃完,李焘放下碗筷,立刻脸就严肃了起来,对我说了声:“跟我来书房。”
我顿时寒毛直竖,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却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我瞅了李崇海一眼,李崇海对我贼笑一声,冲我挥了挥手。
就这么胆战心惊地跟着李焘到了书房,李焘坐在书桌后,我站在书桌前,一副自我检讨的模样。
“听说周俊已经升任吏部尚书了?”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
“而且他还觉得九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我脸色一阵青红,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表情扭曲的厉害。我抬头往书桌那边一张望,周俊写的信赫然就在李焘的书桌上,一旁放着的还有两封萧彧己的信,还有一封是李娇让人写的。
李焘见我看到了桌子上的信,拿着周俊那封道:“你中午才到的应城,下午这信就送到了府上,这行动倒是利落的很。”
“嘿嘿……舅舅!”我傻笑了两声,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软糯了声音撒娇。
李焘叹息一声,“我本想拖个两三年的,却不曾想半年的时间,他便升到了这样的分位。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如今他来求亲,我这一介商贾可拦不了。”
“哪能啊,婚事论的可不是官位,而是辈分。周俊就是顶了天,您也是他的长辈,您说话他也得老实地听着!”
李焘哼笑了一声,终是无奈地叹道:“罢了,随你!”
我笑着扑过去,“舅舅最好了!”
“女大不中留噢!”李焘感叹道,“如今周俊已经摆脱了周家的身份,且已经摆明了立场,太子又对他很是倚重,我也没理由留着你了。难得他对你一往情深,桩桩件件都以你为重,相信你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我连连点头,笑着应道:“我们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李焘慈爱地拍着我的手道:“那就好。”
我抽过书桌上周俊写的信,见李焘没有反对,便拆开来看了。这一通篇看下来,我对周俊实在是佩服至极,写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论据灼灼!看完这封信,我都觉得不嫁他都对不起老天爷了!
李焘笑着戏谑了两句:“瞧瞧,便是我这没读过书的都知道他写的好,这文采不逊于那些年长的大学士。”
“那是,周俊可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他是有真才实学的!”我得意道。
李焘笑着摇了摇头,而后问道:“崇海刚刚去找你说了些什么?”
我眨眼道:“舅舅你猜呢?”
李焘冷哼一声,“怕是找你去出主意了吧!”
“舅舅英明!”我笑道,“表哥心急火燎的,就等着我来帮忙呢!”
李焘不悦道:“你别理会他,被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的。此事我也不想再管了,他崔家愿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天下的好女人多的是,也不是非他崔家女不可!”
“我有些不明白,表哥都已经捐了官职了,为何崔家还百般刁难?”
“哼,你表哥不过是个六品的修书,他们崔家可瞧不上。他们崔家大小姐刚嫁给户部侍郎做填房,现在得意着呢!再者他们崔家的二少爷年前参加了国试,据说考的不错,说不准今年就成官了。”
我无奈地笑道:“真不知道崔家若是知道我和周俊的事会是怎么一般情景!”
李焘肃声道:“到时候怕他们更折腾的厉害,我宁愿面对他们真实的势利鄙薄,也不愿应承他们的虚与委蛇。”
我点头,“我也是。可是……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就到日子了,难道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无妨,反正婚期都已经昭告出去了,府上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也就是他们崔家毛病多,四处挑毛病,讹银子。以后不用管他们。反正嫁女儿的是他们家!”
我不解地问:“既然不管婚事,那舅舅让我这么早来泸州是要我帮什么忙?”
李焘示意我坐好,起身去搬了来一厚摞册子,对我说:“你从未学过管家,你娘又一向是个不经事的,也教不了你。以后你若是真嫁给了周俊,做了当家主母,自然是要管家的。我这李府不大,倒也不怕你折腾,你就从管理这李府开始吧!”
我冷汗直流地看着那如山般的册子,万万想不到舅舅让我来是给他管家的。我做生意或许还有些现代人的小聪明,会搞出些新把戏夺些眼球。可管家我从未接触过,光是听下人们之间勾心斗角欺上瞒下那点子事就觉得厌烦了。
“舅舅……我还是去帮忙准备表哥的婚礼吧……”
“他的事你以后别再管了,反正我断了他的银子,他也没钱给崔家。你现在只当没这个婚礼,开始接管李府便是。明日我让李管家过来见你,以后府中的钱银和人员全都交给你管。”
我抽了一口气,欲哭无泪地趴在桌子上,哀声道:“若是把舅舅这里搞得鸡飞狗跳,舅舅可莫要生气!”
李焘笑道:“我既然交给你了,就是让你折腾的!管好了我自然有奖励,管不好也是要挨骂的!”
我万般无奈的接下了重任,晚上回了绣楼就开始一一翻看。荷花给我挑了挑烛台,啧声道:“奴婢还以为小姐来泸州是游玩散心的,没想到舅老爷叫您来却是要做功课的!”
我撇嘴道:“我也以为我是来散心赏景的,顶多帮忙布置一下表哥的婚礼罢了,谁知道竟是让我来管家的!”
“学学也好,省的小姐总是赖在屋子里半个月也不出门!”莲叶揶揄道。
我故意板着脸吓唬道:“臭莲叶,我若是要管家,肯定先拿你这不成器的丫头下手!”
莲叶一点也不怕我,还笑嘻嘻道:“小姐若是真管家,奴婢可是府上的大丫鬟了,是您的左膀右臂,您舍得砍自己胳膊?”
“你这长歪了的胳膊,有什么舍不得的?”
“嘻,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小姐定舍不得!”
第二日一早,李府的管家李管事就到了菡萏居。我昨天大概扫了一眼李焘给我的那一大摞册子,多是府上人员的资料,往日的开销,和府上资产的登记。因着管家的事情我从来没接触过,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倒也算是虚心地求教起李管事来。
李管事四十来岁,他媳妇和儿子女儿都在李府做差事,对我也很是恭敬。不过恭敬有加,却是助力不足,说的话都是大面上的理论,没几句贴合实际的。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上午,我就捻他回去了。
其实倒也怪不得李管事,毕竟我对李府来说算是生人,总不会才见过几面就掏心窝子给我提点。于是我只能去找李崇海,李崇海见我苦兮兮的模样,倒是细致地给我讲了些府上的习惯和风气,一些有头有脸的丫头和姨娘也与我说了说。我拼命地往脑子里记,可实在是对此事没什么兴趣,记也记不住多少有用的。
李崇海道:“本来想着你来了泸州,总算有个人能帮我了。没曾想倒是反了过来,成我给你帮忙了。”
“我听舅舅那意思,你也没什么可帮忙的。咱们对崔家也仁至义尽了,反正婚期都定下了,他崔家若是到日子不把崔小姐送过来,没脸面的是他们。倒是表哥你百般迁就他们,才让他们蹬着鼻子上脸,越发多事起来。”
“你这小管家婆,倒是先教训起我来了!”
我啧声道:“说真的,表哥你就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你仔细琢磨琢磨,舅舅才是你亲爹,你可别再顶风作案,惹了舅舅的怒气,到时候得不偿失了。”
李崇海黑了脸,想来也是有些后怕。一般小事上李焘对他很是宽泛,但是重要的事情上,李焘却严厉的很,李崇海小时候也没少挨打挨骂。
“还有啊,你现在教我管家,也是为了你好。你想啊,崔小姐嫁过来就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以后李府还不是她管。你现在教好了我,以后再教崔小姐岂不更顺心?”
“瞧你这张巧嘴,黑的都让你说成白的!”李崇海捏着我的脸颊笑道。
来到李府的第三天,李焘叫了府上一众有头有脸的下人和四位姨娘都过来见我,并当着众人的面明确地说了这几个月由我当家,李府所有的权利都交由我行使。
此话一出,几个姨娘先黑了脸,下面也有些下人不自觉地往上面扫的。我琢磨着之前虽然四个姨娘名分一样,但是总有些得李焘喜欢的,她们管家的权利就会多一些,府里这些婆子丫头也多巴结着,所以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总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眼下管家的权力给了我,虽然我呆得时间不会太长久了,可万一我折腾出什么事情来,他们也是要掂量一下的。
崔家兄妹两只
李焘把话交代完,就带着四个姨娘一起走了。只剩下我和那一堆仆妇小厮面面相觑。我突然有种皇帝的感觉,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一众人等各色的表情,却猜不到他们的心思。这让我想起了博弈论和红楼梦,我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下面的人都老实地站着不敢吭声。
待到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有些人站不住了。
厨房的王婆子先站了出来,道:“表小姐,眼看着就是中饭的点儿了,我得赶紧回去督导厨房做饭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也不时偷偷看我一眼。其他人也都等着我吭声,想看看我接人待物是个什么态度。
我不知道厨房的王婆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她能第一个出声,想来是有些底细权势的。她可能是要试探我,当然也可能是真的要去准备饭菜。
我心里哀叹一声,我最讨厌这么猜测人心了,真想撂挑子不干,任由他们闹翻了天,然后我把人都揍一顿,也省事了!然我要是这么做了,说不准李焘会先把我揍一顿!
“是你厨子?”
“不是,我是厨房的管事,是督导着别人做菜的。”
“厨房没了你,那些厨子便不会做菜了?”
“每日都是我拟了菜单,交由大姨太太看了,而后才让厨房准备饭食的。”
我挑眉道,“那今日府上都交给了我,怎么不见你提要给我菜单过目?反而倒是急着要回去厨房……怎么?看我不顺眼?”
“不敢不敢哦!”王婆子急忙卑躬屈膝,“表小姐可冤枉我了,今个我才得了消息,可菜单已经早一步交给大姨太太了,我着急着回厨房也是想着赶紧再拟一份菜单给表小姐过目。”
我心里冷哼,真是个老油条。
抬头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我也端了架子道:“我才到李府,你们我也都不认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就看你们让我怎么认识了。我想你们现在心里也嘀咕,想知道我的手段。若是有胆子大的,尽管亮招子试试,我会让你们深刻了解我的手段的。”
说完话我就走了,当时觉得自己特有气势,特别潇洒,想着定然把他们给镇住了。然当天晚上,我就被李焘叫到了书房臭骂了一顿。
李焘拍着桌子呵斥道:“你是要管家的,对下人就要恩威并重,以规矩为本。哪有你这样的?规矩一句都不交代,反而跟流氓混混似的说黑话,还‘亮招子试试’,你当这里是土匪寨啊!”
我被李焘训的体无完肤,回去之后就声泪俱下地给周俊写了封信,描述了我为了以后给他管家,付出了多么艰辛的汗水与辛劳。
第二天一早我就让人把信往北都送,正好被出门的李焘碰见。李焘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我管家的日子还要继续。白天不管我做了什么说过什么,李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