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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道:“无肠公子东方白会是他的传人么?”
二娘瞪眼道:“这还会有问题?”
李昆道:“东方白在大石桥险些送命在我们的火箭围攻之下,但他没使用飞刀以自保,所以我怀疑他……”
二娘急接话道:“祝彩虹跟他是一道的,彼此以兄妹相称,想救她是当然之事,大石桥不用飞刀是自秘身份。”
丁天龙道:“也有可能,可是怎不见他采取行动?”
蓦在此刻,银光一闪,四支蜡烛同时熄灭。
“什么人?”喝声是发自猥琐老者之口,短短三个字,但最后一个“人”字已传自小厅之外,反应之快,行动之速的确令人咋舌。
丁天龙,二娘和李昆坐着没动,银光分辨是暗器,而能同时射灭四支蜡烛,显见来人身手之高,如帮贸然冲出去,暗器射的将是人而不是蜡烛,三块都是老姜,临危不乱,静待了片刻之后,三人才先后闪出厅门。
一条人影飞絮般从屋顶飘落,着地无声。
“卓大侠,怎么样?”丁天龙急问。
落地的是那猥琐老者。
“来人身手极高!”
“噢,什么样的人?”
“黑衣蒙面,身法是上乘的,老夫发现他时,双方隔了两个屋面,快将追及之时,却被他投入黑巷兔脱了。”冷哼了一声,接下去道:“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在我‘狐精’卓永年的眼前溜走,真他……”半句粗话没出口。
这猥琐老者正是江湖上人人头疼的第一神偷“狐精”卓永年,偷遍大河上下从没失过风,除非是他不想要,否则就像拿自己家里的东西一样顺当。
“无肠公子东方白?”二娘脱口叫了出来。
“体形不像,而且……”
“而且什么?”
“狐精”卓永年走到走廊灯下,展开一张字条。
三人围拢过来。
“那是什么?”丁天龙问。
“老夫快要追及时,对方反手掷出纸团,老夫以为是暗器,等接在手中才知道是纸团,就这么一眨眼的耽搁,便被他溜了。”
说完,目注字条口里念道:“祝彩虹暂时作客贵府,希礼遇之,如有不周,飞刀无情。”
二娘厉声道:“我本来就说是东方白……”
丁天龙沉声道:“他不救人而灭烛投条是什么意思?莫非……我们的猜测错误,他根本不是‘魔刀鬼影’的传人,卓大侠从‘坤宁宫’把人暗中带出是高度的机密,东方白不可能知情,这当中必定另有文章。”
二娘道:“那以飞刀射瞎继宗左眼的是谁?”
丁天龙道:“真正的‘魔刀鬼影’传人!”
二娘道:“魔刀鬼影的传人又是谁?”
丁天龙道:“这就是我们应该立即追查的。”
二娘不服气地道:“既然不是东方白,那对方如此作的目的何在?”
“狐精”卓永年悠悠地道:“像祝彩虹这等天生尤物,足可颠倒众生,连糟老头子见了都会动心,一般年轻的当然更为之疯狂,飞刀虽利却救不了人,只好出之以示威一途加以保护。从事先备妥字条便可以证明。”
丁天龙颔首道:“卓大侠分析得极是。”
二娘道:“第三者这么一搅和,我们原先计划利用东方白对付‘坤宁宫’的这一着棋岂非是落了空?”
丁天龙道:“岂止落空,还有麻烦!”
二娘道:“还有麻烦?”
丁天龙沉声道:“如果‘坤宁宫’知道祝彩虹是我们从她们那里劫持而来,必然会大兴问罪之师,这不是……”
二娘冷哼了一声道:“堂堂太王帮竟然听命于一群女子,如果传扬开来,太王帮还能立足江湖?豁出去见个真章,我们现在有卓大侠鼎力相助,还怕什么?”
就在此刻,一名中年汉子气急败坏地奔到。
“冯管事,发生了什么事?”丁天龙意识到必有事故,迎前一步,冲着来人问。
“禀帮主!”冯管事大喘了几口气,才行礼道:“卑属今晚轮值查勤,刚刚查到密室,发现……”
“发现什么?”
在场的全紧张起来,瞪视着冯管事。
“外头两道警卫全被点倒,里头的两名弟子陈尸在密室里……”
“那女子呢?”二娘栗吼。
“失踪了!”
“有这等事,我们到现场看看。”丁天龙当先举步。
密室,在最后一进的正屋楼下中央,外面是一重警戒,房门口又是一重警戒,房里套房,装的是暗门,是第三重警戒,外两重警卫被点倒已经抬离现场,第三重警卫横尸在套房,刀伤,左胸要害,一刀毕命。
丁天龙、李昆、二娘和“狐精”卓永年四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救走祝彩虹之人功力极高,现场没任何打斗的痕迹,连破三重警卫而不惊动任何人。
副帮主李昆开口道:“人既然无声无息地救走,为什么还来暗器灭烛那一套?”
二娘道:“示威!”
李昆道:“传字条岂不是多余?”
“狐精”卓永年闪动着目芒道:“来的不止一人,至少是两个,一个在前面监视,一个到这里救人,救人得手之后,前面的一个故意发暗器灭烛引我们注意,掩护得手的同伴从容遁走。至于传那字条,依情理推测是准备无法得手时用的,因为老夫追得急,临时起意混充暗器阻滞老夫的行动以方便脱身,老夫如此分析三位以为如何?”
丁天龙点点头,但脸色是一片铁青。
二娘开口道:“卓大侠分析得有理,既处来人不止一个,情况就复杂了,假定凶手是东方白,那就是说他暗中还有可怕的搭档。”
偏头想了想又接着道:“现在证明至少有两个可怕的敌人,一个使飞刀,一个以残酷的方式杀人,而东方白是其中之一。”
副帮主李昆激动地道:“我们控制住姓祝的小妞,其目的在于扼住东方白的咽喉,一方面要替被残酷手段杀害的死者报仇,一方面借以摆脱‘坤宁宫’对本帮的控制,现在情势这么一个大转变……”
“狐精”卓永年突地一跺脚道:“老夫一辈子不信邪,非要查个端儿出来不可。”
人影一晃,倏焉而杳。
东方白回复知觉,发现自己是躺在一间斗室的床上。
他第一个本能的反应是本身的功力,一试之下,功力仍在,这使他放了一半心,再用于撒向腰际,兵刃未失,他的心定了下来,翻身起坐,双脚落地。
床边有桌,一灯如豆。
晦涩的灯光里,他看出这是间丈许见方的石室——应该说是石牢,上下四壁浑然一体,是天然石窟加以人工凿成的,没门没户,不用说出入是由机关控制,不封闭功力,不解除兵刃,表示对方对这名牢的安全信赖。
他满怀信心来救人,想不到成了笼中之囚。
他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
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已的心跳。
他开始想——
用飞刀杀死守阵警卫的是谁?如果说对方的目的是掩护自己入阵,但自己也曾被飞刀袭击过,显然目的不是如此,那目的是什么呢?
自己能入阵,是因为强逼那菜园子的少女小英透露了决窍,事实上小英说的真是实话,但自己到达时,对方已在等着,是小英在不得已泄密之后又主动向这里告警么?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她这样做受的处罚便会减轻。
小英这条线索是卜云峰提供的,而卜云峰是南阳府的捕头,公门中人办案,他应该不会从中玩什么花样?“坤宁宫”能使敌手骤失功力的这门玄功太惊人了,岂非是无敌不克,天下无敌手了么?
祝彩虹现在如何?
想到祝彩虹他的心便乱了,他无视于自已处境的安危,关切的仍然是那道他心目中的彩虹,他不承认他爱上了她,他也不能对她付出感情,但事实上他又无法抛开她,这种矛盾使他感到极大的痛苦。
“东方白,现在好好回答问话。”
女人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看样子是要问口供了,这种石牢当然有通风的孔道,但东方白无法发现。
“问吧!”他表现得心平气和,这种情况下,激动、愤怒都无补于事,只有徒失风度,这一点他非常明白。
当然,这也是他与众不同之处,他的涵养工夫是经过苦心培养的,虽不是炉火纯青,但也到了某一境界。
“你先明白一点,说假话对你毫无好处,这石牢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现在回答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魔力鬼影’的传人?”
“不是!”
“那你身上搜出的飞刀如何解释?”
“说实话你们会相信?”
“当然,不过……我们会加以查证。”
东方白听出是“铁杖姥姥”的声音。
“好,在下身边的飞刀是昨晚下后峰时遇袭侥幸躲过而顺便捡拾的,目的是想要查出偷袭者的来路。”
“不是昨晚,是前晚。”
“噢!”东方白心想,原来自己已被囚了一天一夜。
“是真话?”
“半点不假!”
“很好,再问你,为什么要杀害菜园子那叫小英的姑娘?”
声调已转为严厉。
“什么?”东方白心头大震,听声口那叫小英的坤宁宫弟子已然遇害了,这从何说起呢?顿了顿道:“什么人下的手?”
“你不敢承认?”
“莫须有之事,在下如何承认?”
“哼!东方白,你是个卑鄙之徒中的孬种,你在来此之前去过菜园子有这回事么?”
“有!”东方白不能不承认,菜园那老头便是见证。
“目的是什么?”
“查问鬼树林之秘!”
“一派胡言!”
“信与不信在于芳驾。”
“根本不信,要老身点破么?”
“在下很愿意听!”
“小英是本宫派在外头的眼线,你们早已认识,你骗取她的感情,使她成为叛徒,泄露了本宫的最大秘密,所以上一次你能轻易兔脱,而你认识了祝彩虹之后,移情别恋,准备抛弃她,可惜她懵然无知……”
“这才是真正的胡说。”
“听下去,你佯装答应她跟你私奔,却狠心地杀了她,东方白,你狼心狗肺,伤天害理,你还算是人么?”
“有什么证据?”
东方白哭笑不得。
“她陈尸在离菜园子两里的地方,手里带着包袱,全是她的衣物,而只有你去找过她,这不是证据么?”
“安知她不是在被迫泄密之后畏罪潜逃。”
“不是。”
“何以见得?”
“她老爹证明她早已有了亲密男友,但不知道是你。”
“……”东方白不知道该如何辩白,索性不开口,事情巧合到使人没有任何辩白的余地,畏罪潜逃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但既然是与男友相偕私奔,怎么又会被杀呢?
如果是只身逃亡,杀她的又是谁?
“你无话可说了吧?”
“有!”
“你说!”
“在下没杀人!”
“嘿嘿嘿嘿……”一长串刺耳的冷笑道:“东方白,从南阳到徐家集先后十一条人命,你还是老话一句没杀人,现在罪证确凿,你承不承认都是一样,你就好好等着吧!”
声音顿杳,看来人已离去。
等着,等什么?
根据杀人者死的江湖铁则,等着的是死的礼赞。
空气恢复原来的死寂。
求生是动物的本能,人为万物之灵,当然更不例外。
东方白呆了一阵,缓缓站起身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