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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滴珠本以为闭门在家必无事,谁知收房租的管家叫人砍伤,她哪里是个肯吃亏地人,旋使人去府衙里报官,侯师爷已是候的久了,带着一群兄弟到荷花池去,在逃犯房里翻得几下就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布包并两件字画来。他摊开了字画,拈须良久道:“此事奇了,这分明是我丈人家丢地物事,在下先回避罢。”拱拱手自去岳家和大舅子欢喜吃酒不提。
衙役们面面相觑,一个老成些地解开布包,里头居然是个死孩子,不由从心里笑出来,对管家道:“闹出人命来了,都管还是速回去合你们家小姐说知,只怕不能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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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碰壁
渐渐满松江府都传说赛嫦娥合人有奸,桶出个孩子来落草就掐死埋起。就是知府也半信半疑,猜想必是姚小姐合陈公子做出什么事来,那个逃走的管家是个见证。妙在陈家和姚家都是财主,知府大人自然秉公执法要慢慢的审,就拨签写了票子,拘姚小姐不日上堂合陈家对质。
两个衙役一个叫钱得喜,一个叫王来富接了拘票,得意洋洋到莫家巷敲门。
姚小姐出来,隔着屏风问道:“两位官差大哥有何事?”
钱得喜笑道:“没大事,就是你家租房里刨出几样东西,太爷传小姐去问几句话。”
姚滴珠笑道:“我家的租客藏在租房里的东西,我们做房东的哪里晓得?要问也当问他左右隔壁的邻人。”
钱得喜道:“小姐说哪里话,当问哪个太爷说了算。太爷写了票,小姐就当上堂。”
姚滴珠省悟说错了话,忙赔笑道:“原是我年轻不知事,本当请两位官差大哥吃杯酒儿,只是两位大哥想必还有别事,小桃红速去取十两银来。”
钱得喜听见说有十两,心里喜欢,正要开口说话,王来富拦他,小声道:“姚小姐是明白人,这点银子够酒的还是够菜的?”
姚滴珠心里暗骂他们贪的无厌,又命再取十两来,方笑道:“这位大哥想是有什么话要嘱咐的?”
王来富笑道:“姚小姐如此大方,小的们有话哪能不说?”住了口只是吃茶。
姚滴珠忍住气,又把他们十两。王来富方道:“我们侯师爷原是陈家的女婿,他在太爷跟前极是说的上话。小姐若是央得有人情,写封书到太爷处或许免提。”起来拱拱手。道声多谢就拉钱得喜出门。
钱得喜抱怨道:“已是卖她人情,何不多说几句,也多得她些?这样一出手就是几十两地财主一年能遇见几个?”
王来富拉他到一间小酒店坐定。钱得喜要了一碟拌海蜇一碟猪头肉,又打了两角酒。慢慢吃着。王来富笑道:“你没看出来么,单是嫁祸有那几样字画就使得,偏要埋个死孩子这是想叫她姚小姐嫁不出去呢,必是侯鬼子想的坏主意。”
钱得喜恍然大悟,忙替王来富倒酒。虚心问道:“他大舅子就是那个屎女婿?”言罢两个人都乐不可支。
王来富笑道:“他两家求亲不成结下仇来不是一两日了。想吃下这股绝户财的人家说起来也不少,只是这陈家一来有些势力,二来姚小姐名声不佳,旁人要脸不肯自扣绿帽子罢了。”
钱得喜愤愤道:“这么个小娘子又有财又有貌,不晓得将来落到谁手里呢!”
王来富道:“陈家这不是下手了?若是侯鬼子晓得我们坏他事,将来难免有为难咱们之处。从中发点小财倒是不妨地,他们吃肉也要把口汤咱们咂。”
钱得喜摸摸怀里那十五两雪花细丝纹银,不舍道:“侯鬼子最喜的就是吃独食,不如咱们诱姚家小姐去买通太爷。也赚她几百两银使。”
王来富摇头道:“那个姚滴珠头一回搭上薛三老爷,如何?第二回搭上王举人,又如何?若是一个不慎叫她搭上太爷。将来太爷吃了亏,咱们地差使只怕就做不成了?”
钱得喜想到这位姚小姐的本事。也自心惊。似这般一头阴险狠毒。一头精刮不吃亏的正是棋逢对手,怀里这十几两银得来侥幸。两个吃了酒回衙不提。
且说姚滴珠在家气了一晚上……第二日使家人持了五十两银去求左近一个四十多岁黄举人的书信去知府处求情。那黄举人还不曾答话,后边举人娘子听说姚滴珠家来人(奇*书*网^。^整*理*提*供),等不及使人,自家出来说道:“姚滴珠是什么名声,你看五十两银面上与她写书容易。明日满城都传你合她有私,咱们家的名声要不要?孩子们还想寻好亲事否?”说得黄举人哑口无言。
管家持着银子家去,不敢说人家嫌小姐名声不好,只说黄老爷怕陈家势大。姚滴珠气了个半死,思之再三,陈家有势力原是依附李百万家而来。李家还罢了,王慕菲却是他家亲戚,不怕陈家地。到底女孩儿家不好到公堂上抛头露面。自家虽然发誓不和他有纠缠,事急免不得要从权。忙忙的取了名香熏过的桃花笺,写了一个字叫小桃红送到王家去。小桃红到王家敲门,王家守门的管家却是认得她的,料她来必无好事,一溜烟到二门报把夫人知道。
真真听说是姚滴珠的使女来寻自家夫婿,极是不快活,恼道:“以后再来不许来回,直接打发了就罢。”
春杏忙劝道:“夫人莫恼,不如把那个小桃红叫进来问问,咱们也瞧个乐子。想是为了那死孩子的官司而来。”
真真使性子道:“我不耐烦见小人。也罢,咱们躲在书房碧纱橱后,你出去问她。”真个把小桃红叫到东厢内书房里。
那小桃红满心欢喜,手里捏着的笺纸正要送上去,却不见王举人的影子,想到小姐吩咐务必要交到举人老爷手里,又把那纸条捏地紧紧的。
春杏笑道:“有什么话你就在此处说罢。”
小桃红老老实实道:“我们小姐有个字,吩咐要亲手交到举人老爷手里。”
春杏听见里间有本书跌落,猜测小姐必是着恼,忙道:“我们老爷此时不便见你。”
“那婢子改日再来。”小桃红结结巴巴道。
春杏因里头再无动静,只得道:“也罢,今日老爷想是不得闲了,你且去罢。”取了一大包点心把她。小桃红接过点心,道谢时不小心手里落下一片折的小小地纸来。没有察觉自去了。春杏捡起来递到真真手里,好笑道:“这个丫头傻傻的,果然几块点心就赚了来。”
真真心里发虚。撕坏一个角儿才摊开信笺,上边却是草书。写着:
曾记前日与妹手谈品茶之情否?有事寻兄一晤,速来速来。
妹湘莲即日
真真认得这字,王慕菲有个小匣装着些心爱地小东西,里头就有一张写着几首情诗地纸,一模一样的草书。她原也瞧见过。因字像是男人写地也不曾留心。想来他两个早就有来往,真真看罢气得发抖,原来自家相公是真和那个姚滴珠有私。所以姚家地使女大摇大摆来王家捎信。又难怪王慕菲对苏家妹夫偷人不以为然,还要把青娥嫁他,分明他自家立身不稳,拿什么说人家?
她恨到极处,把那张纸撕的粉碎,拍案道:“吩咐门上,不许姚家人进门。”
歇了一会道:“吩咐跟老爷地小厮。有什么动静速来家禀报。”又道:“使人去打听姚家的官司。却说小桃红捧着点心出来,走了半条街,摸摸袖里摸不到那张纸。唬得魂不附体,一路寻回去哪里寻得着。又不敢回家。又寻不来王举人,只得在王家门口候王举人出来。王家守门的得了主母吩咐。出来赶她道:“大姐,你有事寻老爷留个口信也便得,改日再来也使得,这样站在我家门口,叫满松江府的人看着,替我家老爷妆幌子么。速去速去。”
小桃红又急又羞又恼,道:“我就在这里等。”
守门的赶小鸡一样赶她到几十步外,丢下一句:“莫在我家门,小心冲撞了贵人。”几个小贩合路人都哄笑起来,小桃红依旧存身不得,移到一条小小弄堂口站着,直等到天将黑,才见王慕菲带着几个管家路过,忙冲上去道:“王老爷,我家小姐有要事相商。”
王慕菲看见小桃红,愣住了,托辞道:“今日已晚,有事明日再说罢。”脚下并不肯停。
小桃红双手扯住王慕菲地袖子,哭道:“我家小姐就要吃官司了,她素来合举人老爷最好,你不帮她谁帮她?”
王慕菲恼了,一脚踢开她道:“你这丫头好生不晓事,我合你家小姐不过点头之交,这般纠缠我做甚?”
小桃红伏在地下只是哭。王慕菲虽是有些心软,只是姚滴珠的名声儿不好,不想叫人笑话他捡破鞋穿,又正是人家吃官司的时候,所以他立意不理会小桃红。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果然世上男子多薄幸。姑娘,你随我来。”
王慕菲回头,见一个青衣书生对他冷笑,忙道:“我合她家小姐只不过认得罢了……”
那书生冷冷看了王慕菲一眼,扶着小桃红走进一家酒馆。叫伙计烧了碗酒糟荷包蛋来,叫小桃红先吃下。问她道:“俺看你在他家门口站了三四个时辰,却是为何?”
小桃红病急乱投医,就把小姐心属王举人,不肯嫁人,惹恼了陈公子,陈公子故意要纳她为妾等事说与他听。
那书生一边听一边冷笑,手里取大杯不停吃酒。待小桃红说完,已是吃下了一大坛酒,丢下酒杯拍案道:“你家小姐瞎了眼,那王举人有妻,爱他做甚?那陈公子这般下做实是丢了天底下男人的脸,也罢,你家去罢,本公子定替你家小姐出气。”
小桃红战战兢兢还不敢走,书生大喝道:“还不快去!”唬得边上两张桌子的人都走了。伙计蹭到桌边做揖道:“公子爷,你老听听也罢了,莫要惹事,那陈家、王家都是有本事的人家,得罪了他们,小店只有关门大吉。”
青衣书生冷笑道:“南边人果然胆小。”掏出一两银子丢下,大步去了。略微有点少,后边部分跟前边不搭,还是分两章吧,亲亲,呵呵,小道消息,催更票和主站推荐票一样,对女频写是木有用滴,哈哈哈哈哈哈。低头去写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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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嫁妆风波(上)
王慕菲到家极是不快活,闷闷坐在东厢三间小书房里生气。他从小生的聪明俊秀,怎奈爹娘一来小心,二来不过平常做田人家,没少受左邻右舍的孩子欺负。待和真真私奔到济南,银钱花尽之后更是受尽白眼,扛活做苦力的他没少受白眼。今日那个书生瞧不起他的眼神扎得他又气愤又屈辱。
“我是举人,他一个小小生员算个什么东西。”王慕菲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挣来的举人身份,有了三分底气,喃喃道:“待我成进士,做大官,谁还敢小瞧我?”他想到还要殿试,蓦然醒悟,自京城回来也有大半年,哪里摸过书本?忙喊使女道:“去外书房合他们说,收拾书房升炭盆,明日老爷要在家里读书。”背着手在房里想了许久,这铺子还当叫真真管起来,不然他日日计较这些蝇头小利,岂不是误了功名大事。
卧房里安着黄铜炭盆,通红的炭块噼啪作响。一把银酒壶坐在灰里。热气顶的壶盖轻轻磕在壶身上,发出“扑扑”的声音。房里使的几个小丫头想是都去后边厨房端菜去了,静悄悄的无声音。真真倚在床边伤心,看见王慕菲高大的影子进来,忙把脸上的眼泪拭去,强笑道:“阿菲,冷不冷?”提着小皮袄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