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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东西。”
尚莺莺看了李青书一眼,李青书对她微微点头。她就朗声念道:“天字九号箱计:叶子金五百两,金头面二副,银头面四副,点翠头面一副。”
老祖宗点头道:“这只箱子里的东西把三姑娘做个念想,你们伏不伏?”看无人说话,就道:“莺莺,把天字九号抬出来,解开绿绳串的钥匙,上头打着九字的,叫她自家开箱去看。”
就有几个健妇抬上箱子来,开箱看时,五百黄金之外,金头面一副是红绿宝石镶的,一副是珠子镶的,都值得不少银子。只这一箱差不多一万两。三姑太太虽然心里觉得得有点少,却是含笑受了。
老祖宗看都不看子孙一眼,道:“天字还有八只箱子,装的东西有好也有坏,我也不耐烦与你们剖分。青娥,你去写个几个数来团成一团,叫他们四房抓,谁抓到哪两个就是哪两个。”
那三房推了三个抓阄的人出来,李青书这一房老太爷没有来,只有李青书站了出来。
李青书指着尚莺莺道:“帐本在我娘子手里,你们先抓罢,不要地那两个给我们就是。”
那几个人略让一让,各取了两团退下。李青书上前自盘中取了剩下的两团,展开来看,却是“二”合“七”,笑道:“二跟七。”
尚莺莺看着着老太太,正想问要不要念。老祖宗冷笑几声道:“念什么?你把那八页撕下来,包着钥匙叫他们自取罢。”
尚莺莺一言不发真个撕下八张纸下,解下绿绳上的八枚金钥匙压在纸上。各人都默默上来取了。老祖宗又问:“地字有一共有几只箱子?”
尚莺莺翻了几十页,道:“有四十只。”
老祖宗冷笑道:“照着排行,一房十只。你也把这几十页撕下来。”
满屋子里静悄悄地,只有尚莺莺撕纸的哗哗声。过不得一会。尚莺莺叫人取了四只小盘来,把帐本并钥匙分成四份,摆到老人家跟前。
老祖宗却不叫他们取。冷冰冰地道:“我名下还有十几间铺子几两现银,这些我老婆子却不想分把你们这些儿子孙子。”招手把三姑太太喊到跟前。道:“你是个不会生理地,还好娶得好媳妇,所以我分你两间铺子。”开了盒子随手取了两张递到女儿手里。想了想,又抓出四张,喊李青书来。道:“这四间与你两个妹子做嫁妆。”看看盒子里还有十来张,把站在跟前的媳妇孙媳妇并孙女儿叫上来,一人与了一张,剩下地连盒子都与了尚莺莺道:“给他们都是败家,这几个与你罢。”
尚莺莺低着头接过交给李青书。
老祖宗看了看满屋子地儿孙,除去李青书两口子外,个个脸上犹有不足,心中实是气恼,道:“我还有几万两银子。已是替你们填了外头那些烟花赌帐,还有几千银我老婆子要留着办后事,没得你们也要分了去?”挥了挥手道:“值些钱的都在这里了。青书,叫人把箱子抬出来。请他们回松江去。”停了一会看大家都不动。越发地恼了,冷笑道:“也罢也罢。我倒忘了那三个庄园呢,你们哪个亏吃半点亏?哪一房情愿不要让人的?”
素娥站在一边腿都站酸了,也无人做声她冷眼看那尚莺莺几次要开口说话,都叫李青书拦住了,悄悄儿问婆婆道:“为何要分成三份?”
三姑太太道:“那三间庄园是在老太太名下呢,若是分成四份却不好分。”
老祖宗等了许久,把儿孙们脸色都看在眼里,笑道:“小九,你让让他们,使得不?”
李青书一丝都不犹豫,马上应道:“我让。”
那些人的脸色都好起来。老祖宗甩袖子道:“别的都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管,你们回松江去分罢。青书,带他们去抬箱子。不到我死,不许来见我!”站起来回卧房,尚莺莺冲三姑太太使个眼色,自家却不动。三姑太太会意,拉着素娥进去陪老太太说话。
过得大半个时辰,李青书合尚莺莺回来,两个相对苦笑,青书道:“好容易打发了这几人,却不晓得祖母如何?”
尚莺莺笑道:“这个时候他们母女有私房话要说呢,咱们还是回去罢,合公公婆婆并妹子商量商量。”
且说素娥跟三姑太太陪着老人家说了好半日闲话。老祖宗打发了外人,对素娥道:“你是个有本事地,我外孙子娶了你虽然不亏,可是话若不合你说明白,你只当我们老的都是傻子呢。你耍的那些小花样,打量我们通不晓得?”
素娥低着头不作声。老祖宗又数落三姑太太,道:“她虽然不合你意,已是娶了来家,又与你生了孙子,何况他两口儿又恩爱,你就把心里那根刺放下罢。我能有几天好活,将来你还要靠儿子过日子呢,不要动不动就给媳妇脸子瞧。方才当着你兄弟侄儿还有些东西不曾与你们,素娥,你去请莺莺来。”
素娥忙出来叫人请尚莺莺来。不一会尚莺莺跟李青书都来了。
老夫人指着素娥道:“莺莺,这门亲事是你做成的,难为你还看顾着她,没叫你三姑太太丢了脸面。素娥你谢她一谢。”
莺莺涨红了脸不好做声。李青书拉拉她衣袖,笑道:“原来奶奶心里有数,虽然我们胆子大了些,也是错有错着,如今表弟合表弟妹这样恩爱,不好么。”
老祖宗最爱的就是这个孙子,舍不得说了,长叹一口气道:“你三姑母嫁的苏家太穷,将来你多照应她。”
李青书应声称是。老人家道:“我还有几十箱头面衣服,分成三股,一股把你三姑姑,那两股你们两口儿做私房罢。”咳了几口痰出来,只说累着了。睡了一下午,晚饭时就起不来,请了大夫来瞧。只说是老病,又拖了十数日仙去了。且不提李家办后事。
只说苏家。因素娥凑巧说了那些话挣了万把银子。素娥就合婆婆商议,把尚真真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打个花狐哨说是问族叔借的,就搬到那边去住,先住到西院去。就把东院拆了重建,王老夫人兴冲冲抱着包袱来却无房与她住,又灰溜溜走了。不只王慕菲,就是姚滴珠心里也不大快活。
这一日素娥收拾了几样礼,命人捧着去敲隔壁的门,说是新邻居。门上把礼跟名贴送过去,真真看了晓得是素娥要见她,想了一回道:“也罢,见她一见。请她前边厅里坐。素娥新近发了一笔财,又因老祖宗替她说了几句话,十分地得意。换了七品恭人地本等服色,坐了轿子进来。本是想到二门下的。却抬到轿厅就停了。小梅接出来,笑道:“苏夫人好。我们小姐在厅上候着呢。”
素娥拉着小梅地手,笑道:“一年不见,出息了好些呢。你们小姐真是会调理人。”
小梅抽出手来,引着她进了东厢房坐。尚真真坐在一张天然几边,看见素娥进来,站起来笑道:“苏夫人好,没想到居然合你做了邻居。”
素娥看她笑声爽朗,合在王家低头小心地样子全不一样,心里暗叹兄弟那个傻想头是全无指望了,就把个王字隐去不提,只说些李家故事,说起老祖宗分财散金病倒,两个都叹息,素娥就道:“你这样叹息,何不去瞧瞧她老人家,你姐姐面子上也好看些。”
尚真真微微笑道:“我是个没出息地,不好意思出去丢姐姐地脸。所以但有人问,都说我是姓梅。亲戚们都当我不在人世,又跳出去做什么,吓人么?”
王素娥因她提到这上头,忙笑道:“这又有什么。李老太太最是明理不过,我的事她都不在意,能在意你这个?说起来,原是我兄弟地不是……”提到王慕菲尚真真脸上还有笑意,她就大胆道:“其实他现在也是悔极了,我在苏州这几日,他是日日在我跟前痛哭。”
尚真真低头吃茶,并不言语。
王素娥察言观色,笑道:“我瞧你如今过的甚好,看着好像年轻了好几岁,若是叫我兄弟见着,必会为你喜欢呢。如今他虽然娶了亲,旧事不好再提,却是盼着你过的好呢。”
“苏夫人也说我看着年轻了好几岁,自然是过得好了。”尚真真稳稳坐在椅上吃茶,笑眯眯地,一点也看不出来恼。
王素娥想到老祖宗分把李青书那许多东西,怕没有十来万,尚莺莺就跟接片树叶子一样无所谓,想来尚家真是有人家传说的百万之富。尚真真一直对王慕菲体贴恩爱,又是睡了六七年,不见得没有半点意份,还要劝得一劝,若得她回转,就是几十万一注大财,她也能沾娘家些光。说一说却不妨事,就是劝不转,尚家看苏家的面子上,也不好合她翻脸,因笑道:“真真,你可想过将来?”
尚真真心里微有不快,笑道:“将来又如何?”
王素娥笑道:“似我,嫁过两回老头子,守了两次寡,我也没想过我还能有夫妻恩爱,做官太太这一日呢。你在娘家住着,连个真姓名都不敢提,又怎好提亲?”
正说着,一个使女进来回道:“二小姐,有个媒婆来说亲呢。”
尚真真哑然失笑,道:“请那个妈妈子进来罢。”
世上哪有这等巧事?王素娥气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来人家有媒人上门来,她当辞去,偏妆着糊涂坐在那里不肯动。
尚真真省得,叫媒婆坐在下边,就合她说:“我就是梅小姐,你替我说的是哪家亲?”
那媒婆好不容易得进门,笑道:“说的是吴县杜家八公子,人都说风流无双杜小八,说的就是他了。”
尚真真笑道:“怎么个风流无双法?”
那媒婆笑道:“这个是说他文才风流,写的诗,画的画儿,都是苏州第一。”
王素娥笑道:“诗呀画呀的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抵衣穿,有什么用?他可是举人?”
媒婆只当这是梅小姐家亲戚,笑道:“杜八公子虽然是还是个秀才,要中举还不容易。杜家九老爷见是南京吏部尚书,杜家祖上还是状元呢,举人进士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要田有田,要地有地。”
尚真真因王素娥在一边,故意叹气道:“你说地虽好,只是大户人家兄弟多,婆婆也多,我怕人多呢。”
“哎哟哟,杜八公子这一房只得他一个儿子,老爷去了也有三四年,房里几个姨奶奶早打发了。只得一位排行二十七的小叔并两个没出阁的小姑子,都是姨奶奶生地,没什么打紧。”媒婆笑道:“嫁过去就是当家少奶奶。再没有这样合适的了。”
尚真真看了一眼脸色不大好地王素娥,笑道:“我自然要寻一门当户对地好亲呢。不怕妈妈笑话,一辈子的大事,却还要问问。这位杜八公子家里有多少田地,有几处房子,那位当官地九老爷是他远房叔伯还是嫡亲堂叔?”
媒婆笑道:“这位九老爷是他亲叔叔,先老爷排第七。他们家老太爷就是杜状元家。八公子的母亲是松江黄家,那也是世家大族。黄夫人当年的赔嫁,真真是十里红妆,早辰第一抬嫁妆出去,到天黑掌灯还有十一抬不曾出门。田地是不消说的了。”
这分明是媒婆满口胡柴,真真微笑道:“若是真像你说的这般,却是一门好亲,妈妈,累你说了这半日,我使人去打听,过几日你来讨信,小梅与她一钱银子吃茶。”打发她走。
回来坐下,对着王素娥微微皱眉道:“我自有钱,会在乎他那几两银子么?择婿还是要为人厚道,我在王举人身上吃了一个大亏,还会叫她哄着?苏夫人,你说是不是?”
素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尚真真笑道:“今日我也累了,苏夫人得闲来耍。”站起来自去后堂。小梅笑嘻嘻送客,道:“苏夫人请回。今日叫你老看笑话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