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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文代的声音,那男人缓缓回过头。
──第一眼看到那男人,弓江便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大概是外国人吧。头发跟眼睛虽然都是黑色的,但轮廓却非常深,肤色微黑。浓眉下黑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弓江和文代。
黑西装,黑长裤,领子上打着蝴蝶领结。以一个采望病人的客人来讲,这身打扮实在有点突兀。──弓江联想到魔术师之类的人。
「您是仓林小姐的母亲吗?」男人问道。
「你是?」仓林文代问道。
「今媛的朋友。」
男人说道,「我到这里来看看她的情况她已经好多了。那我就放心了。」
「是……」
「那,我失陪了。」
男人礼貌地微笑了一笑,然后像一阵风似地从弓江身旁擦身而过。
弓江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好像是线香之类的味道。
「妈妈!」
有个声音喊道。
「良子!」
文代赶到病床房,「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嗯……轻松多了。──」
的确,良子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红晕,眼神也光采多了。
弓江虽然有点犹豫,但出了病房之后,仍然决定找一下刚才那个男人。
弓江发现那男人正悠哉地走在前面走廊的尽头。──脚程真快!
「──对不起!」
好不容易终于追上去,弓江喊道。
「找我有事吗?」
那男人还是跟刚才一样,以颇具戏削效果的语调问道。
「抱歉,能不能请教您尊姓大名?」
弓江报上自己的身分之后客气地问道。
「哎呀呀……你是刑警呀!」
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上印着「幸福之绾.馆主,沙奇、岩」
「幸福之馆?」
「是的,就是做当今最流行的占星以及白魔术的地方。」
沙奇、岩当然不可能是本名。
「仓林良子是贵馆的客人吗?」
「没错。」
男人说道,「不过,这是一种类似「心理辅导」的服务,因此协谈的内容无法向你报告。」
「我知道。」
弓江无权逼问对方不愿透露的事。
「本馆绝对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场所。」
那位名叫沙奇的男人说道,「如果你有兴趣,欢迎你到本馆来。」
「谢谢你的邀请。」
弓江说道,「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仓林小姐在这家医院住院!」弓江问道。
沙奇有点促狭地笑了一下,说:「那就是我之所以成为占星师的地方呀!──我是很想这么说啦,但其实是医院打电话通知我的。」
「医院?」
「因为良子小姐的皮包里有我的名片。」
沙奇.岩说完之后又微笑了一下,然后对弓江说:「那么,香月小姐,我们后会有期了。」
──弓江目视那男人的背影,然后折回仓林良子的病房。
「──咦,你可以起床了?」
弓江看到仓林良子坐在床上,吓了一跳。
「烧已经退了。」
仓林良子瞠目结舌地说道,「刚刚明明还烧得很厉害的。」
「那位大师别刚用手摸过我。」
良子说道,「烧很快就退下来了。」
「大师?──你指的是刚刚那个人?叫做沙奇什么的……」
「是的。他是一个法力无边的人。他很了解我的情形,无论任何问题,他都会为我解决。」
「良子……」
「妈妈,您不用担心。我并不是加入什么奇怪的新兴宗教,只是拜托他帮我卜卦而已。」
「良子小姐。」
弓江说道,「你知道田崎建介猝死的事吗?」
良子连眉毛都不动一下,说道:「嗯,我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3领带「对不起。」
弓江打招呼道,「请问你是水井绿美小姐吗?」
「是……」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那个女孩茫然地应道,「你是谁?我的歌迷吗?」
很遗憾,弓江连水井绿美是个艺人都不知道。
弓江是看到她呆呆地坐在电视台的员工专用餐厅里,猜想大概是干这一行的吧。否则只会当她是个「奇装异服」的女人。
据弓江打听到的,她应该只有十九岁。但是,大概是浓妆艳抹的打扮和不健康的生活吧,使得她的肌肤显得非常粗糙,要不然,就是她谎报年龄。
「我想请教你几个有关田崎建介的问题。」
弓江拉过一把椅子,在水井绿美的旁边坐下来。
「啊……建介的事啊!要照相吗?」
「照你!不,我想没有必要。」
「这样啊……。如果要照相,那我得先点个眼药水。报导的时候要记得说我眼眶湿润哦!」
水井绿美滔滔不绝地说着。
弓江差一点没笑出来。
「我是警察。」弓江不疾不徐地说道。
水井绿美不知为什么突然慌乱起来,急急说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又作贼心虚地把眼光移开。──弓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水井绿美不是吸大麻,就是海洛因。所以弓江表明自己的身分时,以为是来取缔她的,才吓得方寸大乱。
弓江暂时先不管这件事,哭笑不得地对绿美说:「我正在调查田崎建介的死因。你不是正在跟他交往吗?」
「呃……是啊,可以这么说。」
水井绿美做作的样子真是今人忍俊不住,「呃,但是,你们报上是不是会说我是建介的「女朋友XXX」呀?」
「那我就不知道了。刑警只负责写报告,不负责采访报导。」
「哎唷,原来是这样啊!」
──好一个没有大脑的女人。
「田崎建介以前有没有过心脏病发作的纪录?」
「没有过。可是好像不怎么挺得住的样子,两三下就喘得要命。他是那种「短距离决战型」
的人。」
「他是个赛跑的人吗?」
「讨厌,不是啦!」
绿美暖昧地笑着说道,「我说的是他的床上功夫,你懂了吗?」
弓江乾咳了两声说:「他在心脏病发作以前有没有感到不适?」
「没有啊。──只是喝酒喝得很厉害,也许生活有点不正常吧?」
「这样啊……。你认识一个叫仓林良子的女孩子吗?」弓江问道。
水井绿美想了一下,说:「我最不能用脑子。一用脑子马上疼得要命。」
弓江很了解像她这样的女人不适合用脑子。
「良子吗……。我想起来了。姓仓──什么的,我不记得了,但我听过「良子」这个名字。」
「是不是听田崎建介谈起的!」
「嗯──没错。他说良子缠着他不放,很伤脑筋。他说女人只要被他抱上一回,就晕头转向的,自以为是他的女朋友,真受不了!」
抱一次……。如果他指的是良子良子被田崎建介「玩弄」了。弓江很能体会良子憎恨田崎的心情。
「──,为什么刑警要调查这种事呢?」水井绿美问道。
「嗯,只是问一下。」
弓江避重就轻地说道,「田崎建介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举动?」
「这个嘛……。变得有点吝啬。任何人只要当上明星,都会变得很吝啬。真的!「「哦。」
「竟然为了一条领带搞得鸡飞狗跳的。呃,他确实很珍惜那条领带,可是又没凭没据的,竟然问我是不是我拿走的。当时我气疯了,就给他哇哇大哭一场,结果他就请我吃了一顿法国餐。」
绿美掩着嘴「呼呼呼」地笑了起来。接着又说,「我最擅长的就是大哭大闹了。要不要我表演一下?」
「不用了!」
弓江忙着拒绝,「你说的领带是指?」
「大概是十天前吧!他说他的领带放在乐器室里被偷了,搞得大家乌烟瘴气的。」
「很贵吗?」
「不便宜是真的啦,但主要是上面有某位明星的签名好像是他硬叫人家签的,可是却到处炫耀。花色俗气得要命,可是他却非常中意。」
「那条领带最后还是没找到吗?」
「嗯。如果找到了,可以不可以给我?」
「这个嘛……。为什么?」
「我是那个人的女朋友耶。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肯给我。他死了,只来了一个电视台的播报人员来访问我,啊,对了,还有一名刑警。」
绿美耸耸肩道,「不过,电视台最近正忙着筹备建介的追悼节目。我得赶快向制作人自我推荐才行。」
──绿美好像是在庆祝情人的死亡一样。虽然这世界已变得这么不容易讨生活,但弓江仍然感到有点受不了。
「谢谢你。」
弓江站起来准备离去,「咖啡我请你。」
「谢啦!──没想到竟然也有长得这么可爱的女刑警。嗳,你的身材挺匀称的。想不想在深夜的成人电影里脱一下呀!就说是「喷火现职女刑警」什么的,一定会大受欢迎。」
「我敬谢不敏。」
弓江实在不知道这个绿美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惊人之言,便早早起身离去……。
「你说什么?」
听弓江说完,大谷的母亲皱着眉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