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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听到了,”罗恩马上说,“人们议论很多。当然,要是在别的形势下,这会是个特大新闻——邓布利多跟格林德沃是好朋友。可现在,只不过是给了不喜欢邓布利多的人一个笑柄,给了所有认为他多么完美的人一记耳光。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他那时还很年轻——”
“像我们这么大。”哈利说,就像反驳赫敏那样。他脸上的表情使罗恩决定不再谈这个话题。
一只大蜘蛛挂在荆棘丛中一张结了霜的蛛网上,哈利用罗恩昨晚给他的魔杖对准了它。赫敏屈尊检查过这根魔杖,断定是黑刺李木的。
“速速变大。”
蜘蛛微微哆嗦了一下,在网上轻轻晃动着。哈利又试了一次,这次蜘蛛变大了一点点。
“别这样,”罗恩急道,“我不该说邓布利多当时还年轻,我道歉,行了吧?”
哈利忘记了罗恩讨厌蜘蛛。
“对不起——速速缩小。”
蜘蛛没有缩小。哈利低头看着黑刺李木魔杖。他那天用它施过的每个小魔法似乎都不如用凤凰尾羽魔杖施的有力。新魔杖拿在手里陌生而别扭,就像把别人的手缝到了他的胳膊上。
“你只是需要练习。”赫敏说,她刚才悄悄从后面走过来,焦急地看着哈利努力让蜘蛛变大和缩小,“完全是信心问题,哈利。”
他知道赫敏为什么希望它好用:她仍在为弄断了他的魔杖而内疚。哈利咽回已经到嘴边的反驳:她要是觉得没有区别,就会把黑刺李木魔杖拿去,把她自己的换给他。因为热切希望大家重归于好,哈利接受了赫敏的意见。但当罗恩试探地对赫敏笑笑时,她又蹬蹬蹬地走开了,消失在她的书后。
夜幕降临,三人一起回到帐篷里,哈利值第一班。他坐在帐篷口,试着用黑刺李木魔杖让脚边的小石头升起,但魔法好像还是不如以前流畅有力。赫敏躺在床上看书,罗恩不安地瞟了她好多眼之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壳收音机,开始调台。
“有一个节目,”他悄声告诉哈利,“播的是真实的新闻。其他电台都倒向神秘人一边,遵循魔法部的路线,但这一个……你听了就知道,精彩极了。只是他们不能每晚都播,怕受到突袭,不得不经常换地方,而且你得知道暗号才能收到……问题是,我上次没听着……”
他用魔杖轻轻敲着收音机顶部,小声念着胡乱想到的词,一边偷偷瞥着赫敏,显然害怕她发作,但赫敏却只当他根本不存在一样。有十分钟左右,罗恩边敲边念,赫敏翻着书页,哈利继续用黑刺李木魔杖练习魔法。终于,赫敏从她的床上爬了下来,罗恩立刻不敲了。
“如果打搅了你,我就停止。”他紧张地说。
赫敏没有屈尊回答,而是走向了哈利。
“我们需要谈谈。”赫敏说。
他看看仍抓在她手里的书,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租谎言》。“谈什么?”他担心地问,飞快地想到书里有一章是写他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听听丽塔对他和邓布利多关系的描述。赫敏的回答却完全出乎意料。
“我想去见见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
哈利瞪着她。
“什么?”
“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卢娜的父亲,我想去找他谈谈。”
“呃——为什么?”
赫敏深吸了一日气,像是鼓起勇气,说道,“是那个记号,《诗翁彼豆故事集》里的记号,看这儿!”
她把《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和谎言》塞到哈利不情愿的眼睛底下,他看到了邓布利多写给格林德沃那封信的照片,正是邓布利多那熟悉的细长斜体字。他真不愿意看到邓布利多真的写了那些字,而不是丽塔的杜撰。
“签名,”赫敏说,“看签名,哈利!”
他看了,一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借着魔杖的荧光细看时,他发现邓布利多签名中阿不思的第一个字母A是个小小的、像《诗翁彼豆故事集》中那样的三角形符号。
“呃——你们在——?”罗恩试探地问,但赫敏一眼就制止了他,又回头转向哈利。
“它不断出现,是不是?”她说,“我知道威克多尔说这是格林德沃的标志,可它又分明刻在戈德里克山谷那座古墓上,墓碑上的年代远在格林德沃之前。现在又加上这个!我想,我们没法问邓布利多或格林德沃它是什么意思——我甚至不知道格林德沃是否还活着,但可以去问洛夫古德先生啊,他在婚礼上戴了那个标志。我相信这很重要,哈利!”
哈利没有立即回答。他注视着赫敏那热切的面孔,然后凝视着外面的黑暗,沉思起来。过了许久,他说:“赫敏,我们不要重蹈戈德里克山谷的覆辙了。我们说服自己去了那里,结果——”
“可是它不断出现啊,哈利!邓布利多把《诗翁彼豆故事集》留给了我,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应该去搞懂那个记号呢?”
“又来了!”哈利觉得有点烦躁,“我们总想让自己相信邓布利多留下了秘密的记号和线索——”
“熄灯器就挺有用的,”罗恩帮腔道,“我想赫敏说得对,我们应该去见见洛夫古德。”
哈利瞪了他一眼,相信他支持赫敏与想知道三角形如尼文的含义无关。
“不会像戈德里克山谷的,”罗恩又说,“洛夫古德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哈利。《唱唱反调》一直都在支持你,总对大家说必须援助你!”
“我相信这很重要!”赫敏认真地说。
“可如果重要的话,你不觉得邓布利多临死前应该告诉我吗?”
“也许……也许这是需要你自己去弄清的东西。”赫敏有点像抓救命稻草似的说。
“是啊,”罗恩拍马屁地说,“有道理。”
“没道理,”赫敏没好气地说,“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去找洛夫古德先生谈谈。一个把邓布利多、格林德沃和戈德里克山谷联系在一起的符号是什么意思?哈利,我敢肯定我们应该把它弄明白!”
“我想还是投票表决吧,”罗恩说,“赞成去见洛夫古德的——”他的手立刻举到了空中,比赫敏还快。赫敏嘴唇令人不解地颤抖着,也举起了手。
“二比一,哈利,对不起。”罗恩拍着他的后背说。
“好吧,”哈利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不过,见过洛夫古德之后,我们要想办法去找其他魂器,行吗?哎,洛夫古德住在哪儿呢?你们有谁知道?”
“离我家不远,”罗恩说,“我不知道确切的地点,但爸爸妈妈提到他们时总往山上指。应该不难找到。”
赫敏上床之后,哈利压低了嗓门。
“你只是为了重新赢得她的好感。”
“在爱情和战争中一切都是合法的,”罗恩得意洋洋地说,“刚才嘛,两者都沾了一点。开心点吧,现在是圣诞节期间,卢娜在家!”
次日早晨,他们幻影移形到一个清风习习的山坡上,望见了奥特里一圣卡奇波尔村庄的美丽风光。凭高远眺,村庄像一片玩具小房子,散落在云层间斜斜射向地面的巨大光束中。他们站在那里手搭凉篷朝陋居望了一会儿,只看见高高的树篱和果园,把那歪歪扭扭的小房子遮住了,麻瓜不会发现。
“感觉好怪,这么近,却不能回去。”罗恩说。
“哼,你最近又不是没见过他们。你在那儿过了圣诞节。”赫敏冷冷地说。
“我没回陋居!”罗恩惊讶地笑了,“你以为我会回去告诉大家我把你们给甩了?是啊,弗雷德和乔治听了准会很来劲的。还有金妮,她一定非常理解。”
“那你去哪儿了?”赫敏惊讶地问。
“比尔和芙蓉的新家,贝壳小屋。比尔对我一直不错,他——他听说我干的事之后也不以为然,但没有说个没完。他知道我是真心后悔。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在那儿。比尔跟妈妈讲他和芙蓉不回去过圣诞节了,想两个人自己过。你知道,这是他们婚后的第一个节日。我想芙蓉也不在乎,你知道她多讨厌塞蒂娜·沃贝克。”
罗恩转身背对着陋居。
“上去看看。”他带头翻过山顶。
他们走了几个小时,哈利在赫敏的坚持下穿上了隐形衣。低矮的山峦间似乎只有一座小木屋,看上去也已无人居住。
“你觉得那会不会是他家?他们出去过圣诞节了。”赫敏隔着窗户朝一间整洁的小厨房里窥视,窗台上摆着天竺葵。罗恩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听着,我有种感觉,从洛夫古德家窗口应该能看出里面住的是谁。还是到前边山里找找吧。”
他们又往北幻影移形了几英里。
“啊哈!”罗恩叫道,狂风拍打着他们的头发和衣服。罗恩指着上方,他们新到的这座山的山顶上,一所古怪透顶的房子矗立在蓝天下,像巨大的黑色圆柱,后面有个幽灵般的月亮挂在下午的天空中。“那一定是卢娜的家,还有谁会住在那样的地方?看上去像个大车!”
“根本不像车。”赫敏皱眉望着那圆楼说。
“我说的是象棋里的车,”罗恩说,“对你来说就是城堡。”
罗恩腿最长,先跑到了山顶。等哈利和赫敏气喘吁吁、捂着生疼的肋部追上之后,只见他眉开眼笑。
“是他们家,”罗恩说,“看。”
三块手绘的牌子钉在毁坏的院门上。
第一块:《唱唱反调》主编:X·洛夫古德
第二块:请你自己挑一束槲寄生
第三块:别碰飞艇李
院门吱吱嘎嘎地被他们推开了,曲曲折折的小径旁长满了各种奇异的植物,有一丛灌木上结满了卢娜有时当耳环戴的橘红色小萝卜形果实。哈利还觉得看到了疙瘩藤,赶忙离那枯根远远的。两棵被风吹弯的老海棠树守卫在前门两侧,叶子已经掉光,但仍然挂满小红果和大蓬缀有白珠的槲寄生花冠。一只脑袋略扁、有点像鹰头的小猫头鹰在一根树枝上窥视着他们。
“你最好脱下隐形衣,哈利。”赫敏说,“洛夫古德先生想帮的是你,不是我们。”
他采纳了建议,把隐形衣交给她塞进串珠小包。赫敏在厚重的黑门上敲了三下,那门上嵌有铁制圆钉,还有一个鹰形门环。
不到十秒钟,门打开了,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站在那儿,光着脚,穿的好像是一件污渍斑斑的长睡衣,长长的、棉花糖似的白发又脏又乱。相比之下,谢诺菲留斯在比尔和芙蓉的婚礼上真算是整洁的了。
“什么?什么事?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他用一种尖锐的、抱怨的声音说,先看看赫敏,又看看罗恩,最后看到了哈利,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圆的、可笑的O形。
“您好,洛夫古德先生,”哈利伸出手说,“我是哈利,哈利·波特。”
谢诺菲留斯没有跟哈利握手,但没有贴近鼻梁的那只眼珠一下瞟向了哈利的额头。
“可以进去吗?”哈利问,“我们有点事想请教您。”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合适。”谢诺菲留斯小声说。他咽了口唾沫,迅速地往花园里扫了一眼。“非常意外……说实话……我……我觉得我恐怕不应该——”
“不会要多久的。”哈利说,对这不大热情的迎接有点失望。
“我——哦,那好吧。进来,快,快!”
三人刚跨进门槛,谢诺菲留斯就把门撞上了。他们站在哈利见过的最奇怪的厨房中。房间是标准的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