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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又响了起来,监视点报告说,何塞。胡蒂莱斯出了阿根廷大使馆;前往市中心,转向私家住宅区;在德。里亚.库艾涅侯爵的住宅旁停下马从车里出来,门没有关,大门两旁有两个塞维利亚近卫军在站岗;卫兵向胡蒂莱所敬礼,像对老熟人一样,为他打开院门。
“撤掉监视”,埃洛尼莫厉声命令道。“立刻从那儿走开!明白吗?”
“让他们看下去好啦”,罗门反对说。“我需要他们监视下去。”
但是,埃洛尼莫站起身,整了整领带说:“我接受你邀请我按美国方式吃午餐,帕布洛。”
“可我要求他们继续监视……”
“走吧”,埃洛尼莫说道,“我很饿了。”
“你到底怎么啦?”
埃洛尼莫用他那懒洋洋目光环视了一下房间,在墙角天花板下的气窗旁停留了一下,重复道:“当我饿的时候就不能谈公事,帕布洛,不要生我的气。”随后走到过道里……
当他们来到街上,埃洛尼莫用手帕擦干他那张大嘴,然后说道:“你本该知道,帕布洛,德·里亚·库艾涅侯爵是《美术珍室》编委会的成员,监视他就是把脑袋放到饥饿的狮子口里。如果你想把我送到退休将军冈萨雷斯住宅里去收拾花园——那你就让我继续监视他……”
埃洛尼莫·恩亚卡上校有一切根据这样说.因为德·里亚·库艾涅侯爵是马德里宫廷决定—切或者说差不多决定一切的人物,这是因为,他受西班牙最富有的家族委托与佛朗哥大元帅的妻子建立了联系。
第四十章 参阅资料——佛朗哥夫人
自从长枪党队伍闯入马德里以后,市内一片混乱。佛朗哥夫人一直不敢出门,因为大元帅认为,首都到处都是恐怖分子,正寻机对他进行报复。他们的家坐落在一座荣华的城堡中,由一百名在非洲就跟随佛朗哥的精悍卫士守护。公园漂亮而宁静。食品从独裁者朋友们的领地上运来,那里保护森严。厨师、管家、女侍和男佣生活在城堡内,不得外出。司机、钳二、自来水工和园丁都由佛朗哥私人卫队长从独裁者的故乡运来。他们长期便在城堡内,与首都的叛乱居民没有任何接触,因而不受他们的影响。
起初,佛朗哥夫人并没有感到这种豪华、舒适的长期隐居有什么不好。相反,她为两年半内战之后家里终于安静下来而怡然自得。内战期间,特别是最初几个月,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为脱不脱衣服长时间犹豫,因为不知晚上是逃跑还是平安无事。床头经常放着一只小提包,内装三个钻石戒指,两块子母绿和一对带蓝宝石坠儿的耳环。这是她的全部财产,当然不算置办不动产投入的部分资金。因为土地不能在流亡对随身带走,不能卖给可恶的珠宝商以维持家庭生计。
盼望已久的胜利到来了,她迁入这座巨大的、王室一样的城堡。一种平静的幸福感是那样稳定而有些异样。可不是,现在不必经常为可能的逃窜和侨迁的困顿而担心,更不用怕监狱、法庭和丈夫被枪毙。
最初几个月,她睡得很多。医生要他在公园里长时间散步。春色恼人,花期较往年提前两周。夏日,全家迁往郊外住宅,但身边还是原来那些人。渐渐地,当然不是—下于,他们使她感到厌烦。女人终归是女人。离群索居,与佛朗哥当普通师长时身边的入不相往来,使她越来越难以忍受。
一次,她对丈夫说:“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快要不会说话了。”
“那你和我说吧,”他回答: “因为我很喜欢听你说话。”
可是,一周以后,在住宅里举行了一次游戏,佛朗哥亲自确定受邀者名单,要求卫队长关照,提前把20年代初与他们相好的军官从维哥请来。
晚会开得很成功,玛丽·卡尔缅的歌声婉转动人。那时她刚刚成年。她出身良好,父亲是—家商店的掌柜,曾资助过运动,所以卫队长很容易地决定邀请她,尽管钢琴师不让她去,他认为这种关系破坏他的声誉也很危险。
佛朗哥夫人穿着她最好看的衣服见客,皇后似地在来宾面前绕行一圈,对每人说一句最亲切的话。她摸摸玛丽•;卡尔缅的脸,第一个离桌而去。这位大元帅有些奇怪,但他在大厅坚持到最后。他看看她的卧室,夫人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他决定不惊扰她,让她去睡。第二天早晨,她面色苍白,美丽的大眼下有一道蓝圈,这使他为之一惊。
“亲爱的,你不舒服吗?”他亲切地问。’
“不,没什么,”她漠然地回答,“一切都很好。”
“但你显得很疲倦。”
“是我的妒忌心太强,”她忧伤地微微一笑,“昨天晚上我感到自己像园子里的草人;所有女士穿得都很漂亮,但我甚至不知道,现在什么最时髦,外面的妇女穿的是什么,最好的商店橱窗里陈列的是什么。后来你也看见了,埃乌海尼亚戴的是多好的钻石!马达涅斯夫人耳朵上的子母绿有多大!简直像一只苹果。”
“她们有苹果大的祖母绿,”他微笑着说,“你有整个西班牙,有荣耀和权力。”
“而这些能长久吗?”正是在这时,她第一次想到,“你又不是君主,国内一有变故,家里就会一文不名。”
但是,她只是心里想,嘴里却没说。她跟丈夫学会了忍耐。三个月后,她才说,“你不认为我应该在城里露露面?欧洲仍然时兴国家领导人的夫人为丈夫的事业作出自己的贡献。那末,我为什么不能保护医学或者学校呢?”
大元帅的卫队为夫人的外出准备了一周,确定了在城内行走的路线;检查了那些要迎接夫人和回答夫人问题的人;准备好在那些要参观的诊所里对医生讲话的文稿;四百名卫队的侦探在夫人和随行人员必经的街道上各就各位,负责道路安全的警察在此之前两天就进入营房式建筑的位置,狙击兵爬在多层楼房的项间。
夫人请求向她介绍外出计划,询问途经哪些街道,并只作了一处改正,要求行进行列经过马德里的主要街道格兰维阿,为了纪念长枪党领袖,这时候已改名为霍斯.安东尼奥大街。
在她的“帕卡尔达”车里除两名卫队队员(其余队员都挤在随行的林科利内车中),还有两位夫人;候选人也由私人卫队长确定。夫人提出的候选人之一巴齐斯塔侯爵夫人被他否决,因为他与她的丈夫关系很僵。夫人表示不满,但安全长官态度不变。她对此耿耿于怀。佛朗哥不高兴他的是另一点,读完夫人外出进城“了解儿童和少年医疗服务情况”的报告,佛朗哥发现有一段,里面着重指出,
“当行列行经霍斯.安东尼奥大街最繁华的毛皮店,甚至当汽车经过法国时装店和赫苏斯·杰·瓦尔亚维尔殊宝商店时,夫人命令司机减速,这违反了安全规范。”
佛朗哥知道,卫队长的报告不是在真空之中。某种程度上,长枪党司令部,亦即交通部、内务部和国家安全局长官也有所闻。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一段完全可能引起谣言。在西班牙这个对阴谋十分敏感的国家,谣言实非所愿。
所以,几个月后,当夫人再次问起在布尔戈斯警卫过佛朗哥的阿兰哈为什么不在马德里时,她的话就有了充分的土壤。不久,阿兰哈就从巴塞罗那调到马德里,并当了佛朗哥私人卫队的队长。
下次进城已由他们忠实的朋友阿兰哈亲自组织,完全可以公开地对他说看看新式财装,欣赏珠宝匠的手艺和试试细腻爽人的貂皮的合理愿望。
但是,佛朗哥听她要买一套比利时钻石时说道:现在不到时候,不能这样花国家的钱。
“应该等一等,亲爱的,”他补充说,“ 不是所有的人都理解我们。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妒忌我,甚至在最亲近的朋友中也不乏其人。”
夫人知道,在某些问题上没必要和佛朗哥争,他是一个谨慎而迟钝的人,行动中极少出错,他认为沉闷而循序渐进的亦步亦趋比急躁强。
但是,希特勒发动了侵略俄国的战争,美国和英国出人意料地支持斯大林,佛朗哥不分昼夜地与军人,经济学家和外交家开会,因为局势又动荡起来。这时候,她感到,拖延是不可饶恕的。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她是母亲和妻子;如果她不考虑家庭的未来,别人是不会考虑的。该然,佛朗哥是出色的政治家,她佩服他‘他是斗争战略家,这一点全国都承认、但他是男人,他不会为族系和后代而经常提心吊胆;他不知道她梦见的那些可伯情景,那像中邪一样的同一个恶梦,她牵着他们小女儿的手,穿过一片树林。双脚在石头上碰出了血,不知何处传来男人们酒后的呼喊;小乖乖大声哭叫看,哀求道,“妈妈呀,你暖暖我,我快要冻死了,妈妈呀,看上帝的面,暖暖我!”她的双眼变成流血的伤口,虽然睫毛还和现在一样硕长而松软。牙齿有点发黄,参差不齐,样子可怕,仿佛被锯过一样。
关于召集银行家和企业主的妻子,动员她们帮助慈善事业,吸引她们保护诊所,让报刊为此准备好材料等等想法,不是她说出的。阿兰哈通过外交部副部长(他们出生在同一个城市,此后就成了朋友)把这些想法提交给他的上级谢拉诺.苏尼耶尔。部长带着这一建议进见大元帅:“这种招待晚会既可邀请轴心国的大使夫人,也可邀请同盟国的大使夫人,二者都将给这种调停以很高很高的评价。”
正是在这次会晤中,奥尔加斯伯爵的妻子要完成文夫的请求(这是德·利亚·库埃尼亚侯爵授意的),把医学发展费转交给夫人,最好两人单独见面。这是传世珍品中一只古代镶嵌宝石的戒指。
夫人很巧妙地完成了丈夫的委托。佛朗哥夫人感谢他们家对她创举的支持,这一创举关系千万不幸者的命运。归根到底,我们活着也是为了他们。她说,她很高兴下星期四在自己家中的茶会上能看见她,因为那时要讨论今后的工作计划。接着,她面向各位女士,宣布说,最古老的西班牙家庭发起了高尚的倡议,加入帮助西班牙人的医疗服务事业。至于以何种方式加入,夫人没有细讲,每人有权自己设想。
晚上,夫人请求丈夫邀请奥尔加斯伯爵来钓鱼。只有佛朗哥无比信任的人才能获此殊荣。在他家被接见的人,就有了万能的权利。
过了一周,天主教技术主义者秘密僧团司令部得悉德•;利亚.库埃尼亚侯爵的情报,制订了对今后的建议。珠宝,毛皮,或干脆是五位数的支票一古脑儿地涌入夫人手中。受兄弟会监视的银行经理报告说,阿兰哈以自己的名字另立帐户,用写有夫人“慈善组织”名字的支票作为付方。此后,财政部“以在瑞士为诊所和医院购买所需设备”为由,要求以美元支付比塞塔的价值。阿兰哈把一叠叠美元放进扁平手提包,运进佛朗哥宫中。
鱼儿咬钩了,钓鱼开始了。
兄弟会首先把雕塑家米格尔·乌季诺带给夫人。他的半身塑像像照片一样准确,并有许多细节很能满足白人贵族后裔的商业口味。如乌季诺能维妙维肖地塑出宝石戒指,冠状头饰,耳环,甚至能传神地再现衣服的特点,因而极负盛名。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