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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排人将养殖场电话机暂时拆了,免得外面有人将电话打进来。他要黄所长对洪
塔山宣布行政拘留十天,实际上在第五天出他出面保洪塔山出去。
黄所长很快办好了与此有关的一些手续,然后一个人去通知洪塔山。回来时,
他手上多了一只大哥大。黄所长说,他将裁决书一宣布,洪塔山竟跳起来,那模样
实在太猖狂。洪塔山口口声声说这是政治迫害,他要求见孔书记。
孔太平稍坐了一会,然后让黄所长将洪塔山带上来。洪塔山见了他情绪很激动,
说这是赵卫东设的圈套,原因是自己不该同孔太平走得太近。洪塔山嚷得正起劲,
孔太平忽然一拍桌子,厉声说,你这是狗屁胡说,你哪儿同我走得近,我叫你别打
那棉花地的主意,你怎么不听我的。当着黄所长的面跟你说实话,照你的所作所为,
坐牢判刑都够格。洪塔山愣了愣,人也蔫了些。孔太平说了他一大通后,又说不是
自己不保他,是因为回来晚了,裁决书已经下达,没办法收回,所以希望洪塔山这
几天表现好一点,他再帮忙争取提前几天释放。孔太平问洪塔山业务上有什么要急
办的。洪塔山说没有。孔太平就问他合同是怎么回事。洪塔山说那是自己串通几个
客户来要挟赵卫东的。洪塔山回拘留室以后,黄所长说他这股劲头得送到县拘役所
去灭一灭火。孔太平表示同意。
临走之前,黄所长提醒孔太平,他表妹田毛毛在洪塔山手下干不是件好事,稍
不慎就有可能出差错。孔太平说他已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目前她铁了心,连父亲
都敢对着干,别人就更没办法约束,只能等—阵再想办法调开她。
过了两天,镇里开会、孔太平提出要发展孙萍入党,表态支持的人很少,妇联
主任公开表示异议,认为不能开这个先例。孔太平谈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从上面
下来的人,又是女同志,能主动参加抗灾救灾活动,就很不容易了。现在上面下来
的人越来越少,所以来一个人我们就应该让他们留下一些可以作纪念的东西,万一
他们以后高升了,绝对对西河镇没坏处,从这一点上讲,这也叫为子孙后代造福。
孔太平说孙萍年轻前途不可限量,他自己年纪大了,不可能沾她什么光,但镇里的
年轻干部就很难说了。说不定哪天就需要人家关照。孔太平一席话将年轻干部的心
说动了。孔太平抓住时机要赵卫东作为孙萍的入党介绍人,赵卫东犹豫片刻,点头
同意了。他还接着孔太平的话说这也叫感情投资。他俩—表态,这事就成了。当天
孙萍就拿到了入党志愿书。
有天夜里,礼太平突然接到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那人说是洪塔山在拘役所
磨得实在受不了,请孔书记无论如何要快点保他出去,哪怕早一小时也好。孔太平
一算已到了第五天,便约上黄所长,第二天早饭后,一行人开着车直奔县拘役所。
拘役所的犯人多,洪塔山在那里一点优越地位也没有,几天时间人就变得又黑又瘦。
孔太平他们去时,洪塔山正光着头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同另一个犯人搭伙抬石头。
见到孔太平,他扔下抬杠就跑过来,看守在后面吼了一声,要他将这一杠石头抬完
了再走。洪塔山二话不敢说,乖乖地回去拾起了抬杠,抬着石头往一处很高的石岸
上爬。
洪塔山回来后,孔太平依然让他当养殖场经理。田毛毛则正式当上经理助理。
孔太平见已成了既成事实,干脆让镇里下了一个红头文件,想以此来约束下他们。
舅舅出院以后,很长时间胳膊都用不上劲,所幸狼狗咬伤的是左手,对干农活影响
不大。秋天,棉花地换茬后,舅舅又将小麦种上。麦种是孙萍帮忙撒的,孙萍入党
后,各方面表现都很好。因为田毛毛一直不回家去,孙萍没事时就去孔太平的舅舅
家,替两个老人解解闷。种完小麦,还没等到它们出芽,孙萍下来的时间到期了,
孙萍走时还到那块没有一点绿色的地里看了看。然后到养殖场拿走田毛毛养在一只
小鱼缸里的两只长相很特别的“迷你王八”。
秋天的天气很好,可孔太平心情非常不好,上面一抓反腐败,这甲鱼的销路就
大受影响。洪塔山带着田毛毛在外面跑了—个多月,可是销售量却比去年同期少了
近三分之一。就这样也还算是最好的,好些养甲鱼的单位,干脆停止使用暖房,让
甲鱼冬眠,免得它吃喝拉撒要花钱。洪塔山神通比同行们大,这是他们一致公认的。
然而就这三分之一让镇里财政处境更加困难。国庆中秋相连的这个月,孔太平咬着
牙动用了那笔别人捐赠的救灾款中的一万元,全镇所有干部职工和教师的工资也只
能发百分之五十。而上个月的工资到现在还分文未发。
孔太平天天盼着洪塔山回。等到十一月初,洪塔山和田毛毛终于回来了。两人
气色都不好,孔太平以为他们累了,问了一些简单的情况以后、孔太平就叫他俩先
回去休息。洪塔山头里走了,田毛毛却没有动。待屋里没人时,田毛毛忽然扑到他
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孔太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有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反复
叫她有话就说,别哭坏了身体。
哭了好久,田毛毛突然抬起头来说,表哥我想回家!
孔太平说,想回家,这太好了,我送你回去。
田毛毛说,可我怕他们不让进门。
孔太平说,你不用担心,有表哥我哩。
说着,他就叫小许准备车。然后将田毛毛牵出屋,上车往家里开去。舅妈见田
毛毛回来了,喜得双泪直流,两个人正抱头痛哭,舅舅却一声不吭地拿上锄头往门
外走,但他两脚一直未跨过门槛。孔太平看时,才发现舅舅脸上也有两行泪痕。
孔太平说,好了,毛毛回家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别再哭。他还想宽慰几句,小
赵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地跑过来,结结巴巴地说,各个学校的代表来镇里请愿了。
赵镇长请你马上回去。孔太平脑子轰的一声像炸了一样,他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外
走。
在他上车时,舅舅叫了声,大外甥,别慌,吉人有天相,你首先得当心自己。
孔太平嗯了一声,便吩咐小许快开车。半路上,碰见教育站何站长在路边匆匆忙忙
地跑着,小许停下车将他也捎上。孔太平问他是怎么回事,何站长脸色发白,说他
事先一点风声也没听见,倒是有不少老师在他面前说自己能体谅镇里经济上的困难。
孔太平要他马上打听,背后有没有其它因素。
教师请愿团的总代表是镇完小的杨校长。孔太平有几个月没见到他了,一见面
发现他人瘦了许多,而且气色也不正常。杨校长开门见山地说,教师们没有别的要
求,只想要回自己的那份工资,如果不答复他们明天就停止上课,也出去打工自谋
生路。杨校长很谨慎地避免使用罢课两字。孔太平同他们说了半天没结果,反而将
气氛弄僵。这时,赵卫东提议镇里领导先研究一下,回头再同代表们见面。杨校长
他们同意了。
到了另外一间屋子,赵卫东说他发现一个问题,杨校长用的是要回自己的那份
工资,而不是补发,那意思像是干部们将他们的工资贪污了。孔太平觉得赵卫东的
话有几分道理,不然教师们不会有这么大的火气。正在分析,何站长来了。向站长
打听到这事的起因是派出所指出的那十二万块钱中,被镇里扣下四万块钱,前几天
这消息被教育站的会计透露出去,教师们认为这钱被镇里的干部们私分了。
孔太平心里有了底,他回到会议室将四万块钱的事作了解释。杨校长他们听说
这四万块钱全都用在被泥石流毁掉家园的灾民身上,一时间都无话可说了。孔太平
索性向他们交了底,说镇委会帐户上还有几万块钱,那也是别人捐给灾民的,上上
个月实在无法,大家要过节,只好挪用了—万,现在眼看冬天就要来了,他们一分
也不敢再挪用了,否则那些灾民就可能冻饿而亡。这样,轮到杨校长他们说要商量
一下了。
很快教师们就有了商量结果,他们说应该相信镇领导会带领全镇干群共度难关,
因此他们不再提停课的事,还是回去安心将书教好。孔太平很感动,当即表态,这
一个月三十一号以前,他一定要兑现全镇在册人员的工资,他说哪怕是将自己老婆
的私房钱拿出来也在所不借。
教师们走后,赵卫东说孔太平最后那句话说过头了,两个月的工资,全镇共需
十多万,这么急,哪儿去弄这么多钱。赵卫东说他老婆不在银行工作,家里没有私
房钱。孔太平认为赵卫东这是推卸责任,他不应该挑剔谁说了什么,谁没说什么,
关键是管财经不能只管花钱而要想办法挣钱。两人绵里藏针地斗了一阵嘴,赵卫东
一直不肯让步,孔太平火了,他说这件事自己一担挑,反正到月底他负责让大家领
双份工资。赵卫东真是求之不得,他说这样更好,自己可以向一把手多学几招。
赵卫东一走,小许过来小声提醒孔太平,他这是中了赵卫东的激将法。孔太平
有些恍然大悟,可话说出去收不回来了。
孔太平同老柯,老阎他们商量了一阵,决定开一个全镇企业负责人会议。他在
会议上将各单位本月应上缴的资金数强行分解下去,还要他们立下军令状。企业头
头们勉勉强强地答应了,可是会一散,他们又纷纷叫苦和反悔。孔太平不理他们,
回头又去召集财政,工商和税务部门的负责人会议。
忙了两天两夜的会以后,孔太平又带着一帮人到各村去扫农业税死角,每天总
是要到晚上十点以后才能回镇上。中间他还抽空到养殖场去了两次,要洪塔山挖挖
潜力,能多缴多少就一定要缴多少,要打埋伏也得等到熬过这几个月再考虑。他每
次去时,田毛毛都不在办公室,问时都说她从出差回来以后就一直没来上班。孔太
平问洪塔山是怎么回事,洪塔山说他也不知道,或许是田毛毛想辞职不干了。孔太
平觉得田毛毛真的辞职倒是件好事,省得他老是放心不下。
孔太平前些时一直没有机会告诉洪塔山,他们到县公安局帮他弄掉那检举信的
事,到了这时候,为了让洪塔山对自己不存二心,他安排了一个时间,让洪塔山到
自己房间里来,专门同他说了这件事。洪塔山听后脸色发白,没说一个字。
这天晚上,孔太平从村里回来时,发现自己门口蹲着一个人。他认出来那人是
舅舅,连忙开门将他请进屋里。舅舅全身发抖,站不住也坐不稳,进了屋也只能蹲
在墙根上。孔太平慌了,正要叫人请医生来,舅舅终于开口说了一个不字。然后绝
望地要孔太平将洪塔山那畜牲抓起来枪毙了。洪塔山在出差的第二天晚上就闯进田
毛毛的房间里将她强奸了。田毛毛回来后不敢说,直到今天傍晚突然肚子疼,送到
医院里一检查说是宫外孕,田毛毛这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田毛毛当即做了手术。孔太平简直气疯了,他拿起电话吼叫着让黄所长马上来。
几分钟后,黄所长就到了,听完情况,他二话没说,回头就走。二十分钟以后,黄
所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