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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哥哥是吗?”子卿挑逗般说:“你跟哥哥一起走,有哥哥的嘴,你的手,我们夫妻可以比翼双飞呀。”
随即一阵苦涩的笑,汉辰没有昔日的羞恼,只沉默了许久问:“下定决心了?”
“是!”子卿答得干脆,“我这个人,下决心到行动都是一念之间的,虽然仓促,却绝不后悔。”
“子卿,我跟你一起走。”
“好呀。”子卿笑了应道:“然后被你老子抓回来剁掉腿,我养你一辈子没问题。”
“我是认真的。”汉辰静静的说,目光沉静若古井寒水。“既然忍不了,就不必自欺欺人。我陪你走,走到哪里,我杨汉辰有一双手,定然能养活自己。”
龙城开始闹瘟疫了,小七天天忙了同省里商讨应急的措施,隔离灾民。这次的灾难像是肺痨的瘟疫,得了病的人快则两周,慢则不到两月就形销骨瘦的撒手西去,而且瘟疫蔓延得很快。
杨大帅来到北平会晤胡云彪,在云城养病的汉辰赶来北京见父亲和七叔。
车行驶在回住处的路上,杨大帅左右看看两旁坐着的小七和汉辰,汉辰的目光始终投向车外,似乎没理会他和小七的谈话。路过闹市时,汉辰的目光盯了一个糖葫芦摊位发呆,因是夏天还有糖葫芦摊确实奇怪,车都开过时汉辰还愣愣的回过头在看。
“停车!”杨大帅喊,忽然吩咐副官说:“去买两串糖葫芦。”
接过副官买回的糖葫芦,杨大帅递给汉辰和小七一人一串,温情的目光却看着汉辰说:“这么大了还馋这口。”
汉辰这回并未驳父亲的好意,接过来腼腆的笑笑,刚要动嘴,忽然乖巧的问了句:“爹,你先吃。”
杨大帅哑然失笑:“你吃吧。怕这是家传了,听说你祖父小时候爱吃糖葫芦,都十多岁了随你曾祖我爷爷去给人拜年的路上偏要吃糖葫芦,被你曾祖好说歹说劝不住,打了一顿哭着回来了。”
“大哥小时候爱这口吗?”小七笑问,杨大帅沉下脸:“吃着还填不住你的嘴?”
汉辰心里的酸甜就如此刻的感觉。
海风掠过面颊的时候,汉辰和子卿迎了朝霞在甲板上对未来充满无限的向往。
“到了香港,我们就换乘去英国的轮渡,先去英国投奔一个朋友,然后再避过风头去美国。”子卿自信的说:“几年前我曾经出逃过,不过没成行,被小于叔劝阻了。时过境迁,竟然是殊途同归。”
“我先学英语,然后不当哑巴了就去寻个差事。”
“这倒是不用,你是我‘媳妇’,为夫还是养得起你的。”一句话出口,二人又恢复了昔日的调皮在甲板上追打,海鸥自由的舒展着翅膀从蓝天边滑下,落在甲板上自由信步或在白云边翱翔,像子卿和汉辰此刻的心情。
汉辰和子卿这回是“失踪”般的出逃,不再留任何书信,甚至不让任何人发现,静静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直到等上了渡轮,汉辰都在怀疑这是场梦。
香港酒店下榻,子卿的好友度露丝早就帮他和汉辰料理好一切。
“香港这个地方好闷热,粘得让人有汗发不出的感觉。”汉辰抱怨说。
子卿坏笑了接话:“你吐吐舌头,看小狗儿热了都是这么排遣的。”
这种逗趣给二人逃亡生涯平添了许多乐趣,谁也不认识这两位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少帅,谁都会以为这是两个出国避难的学生。打开房间的门,迎面的景象令二人都如被电击一般停住步子呆立在那里。
七叔一身轻薄的绸衫转过身来。
“到了?”
子卿和汉辰面面相觑都无话可说。
若换上往常,汉辰肯定知趣的跪在七叔面前,子卿也会乖巧的耷拉下脑袋一副认错讨巧的样子。但今日,二人拉紧了手都抬了头沉默不语。
“我杨焕雄朋友遍天下,想从老鼠洞里刨出你们两只小东西,也是不难的。”
“跪下!”杨小七的目光仍然是那么嚣张。
子卿挑眼看着天花板,目空一切的傲气,在家如此,如今挣脱牢笼更是无所顾忌。汉辰侧头避开七叔的目光,但他不再为杨家的家法屈从,既然出来了,他就不会再回去。
小七就在二人身边徘徊,嘲弄的笑:“逃走吗?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常人逃了,如个小老鼠混进芸芸众生中不易找寻,或许终此一生;你们两个就是想当老鼠,怕着头上已经被剃光了毛烙上了杨家和胡家少主的印迹。”
七叔飞起一脚,汉辰觉得膝窝一阵酸痛,跪扑到地上,子卿也被踢倒在他身边。
子卿不屈的爬起来,艰难的立直身子,牙关在痛楚的发颤。
汉辰忙咬牙起身:“七叔,都是汉辰的主意,要杀要剐随七叔,千万不能伤子卿。”
“先生,是孝彦的主张拉了明瀚同我出逃,您别为难明瀚。不过孝彦不会跪,也不会再回去。”
“呵呵,两个都变英雄了?”小七怒视着二人,平缓了口气:“我是过来人,真实的告诉你们,走不了,不可能走,你逃到哪里,家族的身影就像噩梦般纠缠了你,令你摆不开摔不掉。很多学生追潮流,看了《傀儡之家》的戏就要学了娜拉出走,可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周先生的定言,这种出走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回归’,一个是‘堕落’。趁了事情还没闹大,回去吧。”
第215章 邂逅
子卿垂头丧气的回到天津,像一头逃出牢笼又被抓回来的小老虎,在屋里不停的踱着步。
七爷临离开时禁止他出门,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对七爷的敬畏。仿佛是孙悟空用金箍棒在地上画了个圈,无形的禁锢让他不敢迈足。更令他尴尬的是这回义无反顾的出走,爹爹知道会是什么感受?本是想一走就一了百了,不去想不去见也就干净了,但如今既然回来就要面对。如今挨打他反是不怕了,就是难以面对父亲那失望的眼神,想想心里就一阵酸楚。
手下的随从见了他回来十激动得大哭起来。
“小祖宗,您可回来了。大帅发现找不到您,一怒之下差点砍我们的头。小勇他们先挨了二十军棍,现在还屁股开花下不来床呢。”
子卿只剩苦涩的笑,静静等了七爷回来。
第三天的下午,七爷回来,拉了他坐在窗边,仔细的端详子卿说:“记得那是五年前,我从美国回来。那时候我同孙先生有约定,要去南方军政府帮他。小于却对我说,东北是祖国的门户,如果要振兴中国,驱除外患,那被俄国和日本虎视眈眈的东北则是最该保护的地方。小于对我说,他在东北任副司令的时候,发现胡云彪大帅有个宝贝儿子,人聪明伶俐,而且触类旁通,机敏可爱。小于对我断言说,这个孩子如果好好调教,将来必然能成就一番大事。只可惜胡大帅本身是绿林好汉出生,中国厉害农民起义坐天下的怕就朱元璋一人,所以依了胡大帅的眼光和局限,怕难成就大事。但胡大帅在东北的势力已经很大,既然身为一方封疆大吏,就要指望将来接班人能是个济世安民的材料。于远骥本是极其希望能留在东北成就番大业的,但是却同令尊胡大帅分道扬镳。”
子卿漠然说:“孝彦愧对先生的栽培。”
小七笑笑:“我刚回国时,孙先生也看出东北在中国这一门户的重要,所以我提出去东北培养一些新的军事力量,召集一些进步人士。这就是我和霍文靖为什么去了东北。”
子卿回味这七爷的这番话,其实他当初也怀疑过七爷为什么要来东北,难道仅仅是为了逃避家庭的追捕?
“子卿,我头一眼见到你,是在讲武堂的操场。你还记得吗?那天雨下得真大,北方的雨又冷又硬。我看到三个返校迟归的孩子,看到其中一个俊秀的孩子眼睛很好看,那个眼睛告诉我,他就是胡子卿。”
子卿笑了,笑得那么青涩:“我看到一位凶神恶煞般的教官,长得像我家唱堂会来的小生般英气勃勃,却狠得像饿狼,抓了我的脖领子在雨里发疯的跑。若不是怕给我爹丢脸,小爷早就翻了!”
二人相视大笑。
“我就奇怪,是我太不幸,还是这个孩子太幸运。我从小就自己打理一切,还总在哥哥的鞭笞下过活。眼下这个孩子也是出身将门,怎么连个鞋带都不会系。”
“王大川他们对我猜想,说这个教官一定是寒门小户出生的,估计一辈子没见过白面饽饽,不然为何这么大惊小怪的逼我吃苞米饽饽。”
“看我捉了这个小子揍他。”小七呵呵笑着,师徒二人的谈话那么的亲切。
“后来孝彦发现居然我的师傅就是鼎鼎大名的‘南方杨美玉’,而此前‘北方于良骥’也曾是孝彦的开蒙师傅,何其有幸。”子卿黯然的低下头。
“子卿,你永远是先生心里最优秀的学生,不管谁如何评论,你在先生心里永远是讲武堂毕业时上台领取优秀学员证书的那个胡子卿。你永远是在剿匪时声名赫赫的东北军少帅。子卿,‘少帅’这个名号你当之无愧!”
子卿眼泪在眶里打转,却强忍了热泪的夺眶而出。
“小于说,‘真能忌我亦知音’,怕真在处心积虑排挤你的人就是忌惮你的人,是怕你的人。他们在老帅面前挑拨诋毁你,老帅未必信,所以他们在造各种舆论攻势在对付你。说明他们在怕你,让你的敌人怕你,你本身就胜了一筹了,不是吗?”
七爷的话娓娓道来,说得缓慢,子卿却频频含泪点头。
“老帅也有他的过错,他太宠溺你了,太重视你了,太保护你了。如果他不能保证一辈子做一把雨伞保护你,他就该早些把你推到政治的风雨中。尽管雨水可能很脏,但那是躲不掉的。”
送走七爷,子卿在换了西服去瑞茜大饭店喝咖啡。
路过舞厅的时候,一位拖着白色舞裙的女孩子追上他,燕语莺声的轻唤:“胡少帅。”
子卿很久没听人叫他少帅了,猛回头,眼前一亮。
这位纤尘无染美如天仙的小女孩,不就是几年前在舞厅门口跌倒在他怀里的那个“白雪公主”许六小姐吗?
“是你?许~~”
女孩子露出甜甜的笑意:“少帅还记得我吗?”
“你中文讲得好多了,先时听来还拗口。”
露出一排齐整洁白的米牙,许霁雯倒也大方的和子卿说笑。
“小姐有个遗落的物件被在下拾到了,本当归还,无奈听说小姐又出国读书去了就一直没机会完璧归赵。等孝彦差人去奉天家中取了给你。”
“什么东西?”许霁雯好奇的睁大明眸,皓齿衬得红唇娇美如花。
子卿指指她颈上那明显是一套的星星坠子说:“一只星星耳坠。”
“啊!”许霁雯欣喜的失态惊叫又慌忙掩住嘴偷看左右羞涩的笑。“真是喜出望外。”
“我日后该如何找你?”子卿问。
许霁雯大方的说:“有幸请先生喝杯咖啡吗?”
“当然,能有您这样漂亮的小姐赏光是我的荣幸。”子卿也西方绅士般礼帽的躬身单臂抚胸,神态略含调皮。
咖啡座里,天真的许霁雯不停口的给子卿讲述国外的海阔天空趣闻。
子卿则惆怅的说:“我差点就走了,又被抓回来。你是天上的鸟,我是纸做的风筝鸟。”
许霁雯似懂非懂,只是说:“纸做的鸟就世人争羡了,真是只大鹏要羡煞多少人呀。”
正在说笑,副官来禀告说:“大帅请小爷速回奉天,有要事吩咐。”
子卿只得惜别霁文,匆匆回到奉天。
父亲看了他说:“你就这么放荡下去了?不干活日后不给你钱花,去给我回军里去,别再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