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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说过,杨家的子弟都规矩得很,不能随便打人。”
汉辰在七叔面前不敢再胡闹,子卿看了汉辰略含拘谨立在一旁的样子得意的窃笑。
冷不防汉辰忽然趁其不备一把将子卿从七叔身后拖了出来。
“我当然不‘随便’打人,打你也是‘有意’的。”
“七爷救命!明瀚要‘杀夫’了!”子卿笑闹着躲闪。
“你再闹我可跑了,我跑步可是从讲武堂被七爷逼了练出来的。”子卿边闹边在七爷和于远骥身边躲着汉辰。
“你死了心吧,我的跑步可是被我爹拿马鞭子抽着追了马跑出来的,还是追了千里马。”汉辰擦着一脸的海水立着不动,伺机去扑抓子卿。
子卿逗他说:“不是跟了小于叔这千里马跑出来的吧?”
“你就饶舌吧!”于远骥笑骂。
“七哥救我,你看你侄儿欺负人。怎么就跟只猫一样守了我不动。”
“你又不是老鼠,怕我扑你。”
两个娃娃的斗嘴仿佛都是那么有趣,小七都不忍去打断他们。这换了在战火纷飞的日子里,哪里会有此刻的惬意。
于远骥板起脸嗔怪说:“你们两个,这还‘北洋少将’呢,让人看去脸往哪里放?”
段连捷追过来,拿了相机猛按几张。
然后招呼子卿说:“子卿弟弟,别和龙官儿闹,你凶不过他的。他小时候跟蒙古师父练过摔跤,在黄龙河边又熟水性。有你七先生在,龙官儿不敢欺负你,来,到连捷哥这里来,背对了海给你拍照。”
子卿调皮的吐吐舌头扮个鬼脸气汉辰,试探了抓紧杨七爷的手从七爷身后溜出来。汉辰一侧头,不屑的说:“懒得理你。”
“子卿过来。看我们子卿,这才是‘我见犹怜’呢。”段连捷摆弄着子卿,“看镜头,只能照半身,才能照进去落日。”
“段哥是要拍上半身还是下半身?”子卿调皮的问,逗得汉辰都笑出声来。
晚上,听着潮水拍岸的声音,任海风拂过,守着红红的篝火,七爷为大家烤着野味。
一群年龄相仿的少年面颊映得如沐晚霞,张张明媚的笑脸抛却了一切尘事的烦恼。
秦立峰小心的在一旁为小叔于远骥倒酒,拿食物,于远骥漠然的接过不发一言。
小七看在眼里,都为立峰难过。自从立峰“出卖”过于远骥一次,于远骥对这个侄儿从来是冷言冷语。这回于远骥虽然应了他的请求,亲自带了立峰来海边玩,于远骥对立峰也是十分冷淡,反是对汉辰和凌灿两个他曾经同立峰一样一手提携过的部下十分的青睐。
“立峰,你小于叔的偏心任性是得了你爹的真传的,我都不敢惹他,惹他就要被他打。”小七为立峰解围说,“看你小叔把你管的,循规蹈矩的比汉辰都懂事多了。看明天我拿汉辰换了你回去吧,反正你杨老叔也喜欢你。”小七随意的几句话,于远骥当然知道小七是为了什么。
扔了一群“晚辈”在篝火边嬉闹,小七和于远骥在海边散步。
“于哥,还生老二的气?你看立峰被你给憋屈的,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气也该气小七,就是气小七,看了那天小七被打得死狗都不如,也该消气了吧?”
于远骥淡然笑笑:“很多事情,落子无悔。”
“很多事情,在手上不值得珍惜,丢掉了怕是一生的怅憾。”
兄弟二人对视而笑,心照不宣。
于远骥说:“你徒弟不错,现在才真是崭露头角,少年豪杰了。很多朋友都在感叹他在东北搞军队改革,振兴讲武堂,聘请教官,建立航空大队,干得真是如日中天呢。看来再有场直奉大战,东北军的实力当不可同日而语。”
“汉辰跟了于哥在外蒙也历练得可以了,沉鸷稳练了很多。跟我哥耍起心思来,真能绕得人团团转了。”
“你是夸我骂我?”于远骥笑骂:“不过提醒你,汉辰是个很自尊的孩子,人才不可多得,你家老爷子最好珍视一下,不要日后后悔。”
“明天我回天津,要去见我大哥。”于远骥说。“陈震天在北平搞贿选,想当总统有没人挺他,就花五千大洋一张选票的买人来选。很多议员都是坐火车到北平,投了票拿钱就走。人数凑不够,拿些贩夫走卒来冒充议员,丑态百出,闹得乌烟瘴气,民怨沸腾,看来推倒他的时机到了。”
“于哥,这战火刚熄灭,如何又要挑生事端。”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孙先生也支持此刻除去陈震天这祸害。你去问问维夏,他都对他老子嗤之以鼻了。还有马宝福,近来同胡云彪走得很近,你猜还猜不出来,直隶那边要内乱。”
“于哥,马宝福,你不是与虎谋皮吗?你前年杀了他舅舅吴建争,他能不恨你?”
于远骥得意的看了小七:“小七,这世上没有永久的敌人,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
下七回到酒店,陈维夏已经在等他。
“七哥,我实在是呆不下去,这辈子落在这么个家里。你知道外界如何议论他那些丑事,我都无地自容。北洋一位元老演讲时说,假若人的精子全部能卵化成胎的存活,那陈大帅同太太一次同房就能生出四万万个子女,这些子女都去投老子的票,不就省了钱去贿选议员。我怕就是他成活的精子之一。”陈维夏羞愤的言语,激烈而悲愤,小七安慰他说:“维夏,尽天命吧。”
“我就想能回到我二哥身边去。见到老头子都觉得是种折磨,彼此~~”
房间里,子卿脱了衣服一头扎在汉辰的枕头上。
“讨人嫌了,你有枕头,为什么偏同我挤一个?”汉辰侧转过身。
“睡一个被窝不枕一个枕头?”子卿调笑说,“你又不是头次跟我睡。”
头几次子卿都是在熄灯后在被子里脱的衣裤,汉辰不去看他:“没个脸,都多大了,我家乖儿才这么脱光腚睡。”
“切,那是你们南方地潮,东北的小子不都这么睡。我穿了衣服睡觉要踢被子踢人,小心我半夜把你踹下地去。”
“你试试,敢踢我可不饶你。跟我打架你占不了便宜。”汉辰得意的说。
子卿不理他,隔了汉辰探身去拿水杯,光洁的后背阔肩细腰轮廓分明,真是光洁如美玉。
难怪《申江国流》要说胡子卿“我见犹怜”
“哪有你大少爷好命。我见犹怜的玉娃娃”汉辰委屈的样子。
子卿说到伤心事:“好命,什么是好命。怕这重重的壳背了就别想卸下。”
“不对,那王八和蜗牛脱了壳出来可就没命了,所以这王八壳是要背一辈子了。”
“我先掀了你的王八壳看看。”
子卿忽然促狭的一笑,掀了汉辰的被窝一把骑压在他身上说:“让你入乡随俗好了。”
“别闹。”汉辰被压在下面又不好用大了气力拼命伤了子卿,子卿动作灵巧,几下占了地势制住汉辰,去扯汉辰的睡衣,腰下斑驳的鞭痕深深浅浅格外醒目。汉辰不再抵抗,侧过头不作声,子卿也惊愕了,轻轻抚弄汉辰的伤痕问:“是上次在天津打的吗?怎还没下去。”
子卿才明白为什么海里游泳,汉辰始终要在泳衣外傻傻的套了衬衫长裤。
见汉辰惨然不语,眼里噙了泪,子卿安慰说:“我认识个西医的皮肤大夫,他会治斑痕,你看我头上那道是不是浅多了?”
见汉辰扔是怏怏不快,子卿逗他说:“过个几年就褪色了,别难过了。”
第188章 八公子会议
清晨,于远骥和小七在海边纵马狂奔,马蹄踏飞海水如两只海鸟在水雾中掠过,潇洒飘然。
立马沙丘,于远骥扬鞭指了浩瀚的大海说:“小七,有朝一日,没了战乱,我就在这里隐居。”
“小七能隐居山野,怕于哥终究难耐寂寞。”
兄弟二人相视大笑。
送走小于,杨七爷带了一群少年去四处游玩,路过一座残破的孤城。
落日残照下,一片断垣颓壁,瓦砾枯木,荒无人烟。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被战火毁了吗?”子卿好奇的问。
“听说过宁远城吗?当年袁督师死守宁远阻止清兵入关,这里是宁远城的外城。”
再往里走,几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碎瓦残壁间拾荒。
子卿见一位老人背上的竹篓里是重重的砖头,诧异的凑过去问:“您为什么要干这么重的活,这是做什么?”
老人抬眼看看俊秀的子卿:“少爷,这里是宁远城,都被战火给毁了,我们不拾荒,吃什么?”
子卿好奇:“您的子女为什么不养您呢?让您这么大年纪出来干活?”
老人眼里流出两行老泪:“死了,四个儿子都死了。”
子卿一阵骇然。
张继组好奇的问:“那也别在这里辛苦的拾砖头呀,这能换几个钱?”
“这就不错了。”老人惨然说:“谁让我们老百姓苦,摊上了乱世,这今天活,谁保明天就不蹬腿呢?我那四个儿子呀,死的冤枉呀。”
老人哭了起来:“老大吧,是秦大帅军中的营长,讨伐张允辫帅时死在战场上了。”
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投向秦立峰,立峰一阵面红耳赤,尴尬不语。
“老二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在家里干农活,老实本份。可谁想到秦大帅和胡大帅开战,一夜睁开眼,这田地都变了战场了。炸死了~全死了~~一家大小~~我两个小孙孙呀,都死了。”
众人听得心酸,子卿沉默不语。直皖打战他是有份的。
“这北边不太平,老三就往南边逃,去投奔他舅舅找口饭吃。可半路被抓去当兵,攻打龙城,被杨大帅的飞机炸到冰河里。”
老人泫然泪下抽噎着:“三儿他不会游泳,活活的淹死了。那冰河里,他的伙伴看了他在里面扑腾一阵就沉底了。”
杨七爷炸冰河解围嘉宁关,这本被军界传为美谈的战局,如今听来却格外凄惨。
杨七爷红了眼侧头。
老人又说:“这老小,我还说老小无论如何活了给我们老两口送终呢。结果这直奉大战一打,他和村里的人去逃难,误入了荀大帅的防地,被当做奸细给枪毙了。冤枉呀。我们老百姓惹谁了?”
老人放声大哭,周围拾荒的老人都蹒跚了过来劝:“老木头,你就别见人就唠叨了,这么念叨下去,孩子也不能活回来了。谁家不是这样呀。你呀,上辈子烧高香,下辈子投生在个太平年景。”
老人们摇头慨叹:“这断子绝孙的大帅们。”
张继组刚要发作,被子卿一把抓住。
子卿从怀里摸出点钱,又让众人凑钱给老人。
老人们千恩万谢,一位老人老泪纵横的说:“好心的少爷们呀,老天保佑你们平平安安。”
又长叹一声说:“这戏文里说,‘宁为太平犬,勿做乱世人’。”
看了苍老的身影消失在暮色晚霞里,子卿噙了泪。
杨七爷说:“这在国际上,挑起战争的就是战争贩子,是要被推上绞刑架的。祸国殃民呀。”
又看了沉默的众人问:“怎么?有何感触?”
“七爷,别说了。”子卿心领神会,七爷为什么带他们来这里。
“这原来是袁督师抗击清兵入关的名城,却不想如今被内乱祸害至如此。前一辈的人我们改变不了,我们能做些什么?”
子卿坚决说:“我爹从不想问鼎中原,就想治理东北,我们不发起战争的。”
张继组撅了嘴:“我家老头子想干什么,我不得从命。能怎么样?”
荀晓风无奈说:“如果有太平的那天,我就当个记者,绝对不去带兵打仗,今后不想,现在也不想。”
杨七爷一脸沉肃的对众人说:“大家今天都很感触,这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