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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到天亮,地方的攻势显然开始混乱,两面夹击势不可挡,直隶的兵马开始溃败。
子卿将望远镜扔给身后的大勇说:“走吧,回指挥部。”
大勇这才欢喜的随着子卿返回指挥部,路上还贫嘴说:“小爷,大勇伺候您容易吗?担惊受怕、挨打受骂,多打赏几个大洋吧。”
“混小子,你又不玩钱,不是才发的饷钱吗?”子卿笑骂。
“切,还不是被你拖累的。自从军费改了章程,各个军队军饷和粮食就只发七成,剩下的三成都要军队自己解决。人家胡飞虎辅帅和汤军长都有自己的地盘去养军队。小爷你可好,没地盘弄这三成钱和粮食,也不许我们去抢百姓,就生让兄弟们跟了你吃苦受饿,还要给你拼命。你大少爷是吃的饱,兄弟们还要养家糊口呢。我的钱都借给大虎子了,他娘病了。我兜里是一分钱都没了,这月就吃定小爷了。”大勇很少一肚子牢骚,估计是为大家抱不平。
一句话戳到子卿的痛处,自从改了军饷的章程,他的部队怨声载道,霍文靖就郑重其事跟他提出这个问题。子卿同父亲提过要块儿属于自己的地盘,父亲板了脸训他说:“你才多大个娃,就想来跟老子分家产争地盘了。”
见子卿没了话,大勇仍喋喋不休的说:“咱们的兵各个是训练有素好样的,有的是部队抢了要。若不是大家和小爷你还有点情义,谁放了好日子不过跟你吃这份苦。”
大勇平日是个机灵主儿,今天却穷追猛打这个话题,子卿听得心烦,少爷脾气上来不再理他,冷冷说了句:“嫌我亏待了你,去攀高枝儿我不拦你。”
子卿进了指挥部换了便装来到院里,伙夫端来稀饭、馒头。
大勇撅着嘴在帮忙摆碗筷,子卿看他那样子就促狭的沉了脸说:“嘿~鞋带~~”抬起脚示意大勇给他系鞋带。
大勇赌气的一侧头:“穆先生吩咐过,小爷你长了手自己系。”
嘴不服软,人却已经嘟囔着走过来:“我怎么摊了你这么个主子?”
忽然一声炮弹长啸嘶鸣,大勇大喊一声:“小爷~”
在一片火光爆炸声中,子卿被扑倒在地上。
四面寂静下来,鸦雀无声。子卿定定神,感觉到粘热的液体从脸上流下,腥浓的味道。
“大勇,大勇~”子卿吐吐嘴里的土,推推压在他身上的大勇,没有声息。
“军团长!军团长~~”卫队涌来,扶起子卿时,子卿惊愕的跪在地上,颤抖的手去摸大勇头上流淌的血。
大勇艰难的睁开眼,依在子卿怀里,露出些许笑意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军团长~~小爷~~鞋带~~”
子卿泪如泉涌,却无论如何也唤不醒大勇。
这些年的打打闹闹,同大勇的朝夕共处,大勇的调皮捣蛋,甚至同他一起捉弄人时的“狼狈为奸”,都成了血的回忆。
众人如何拉劝,子卿只守在大勇身边哭个不停,直到天光大亮时,外面一片大乱,人声嘈杂。
霍文靖满面春风的得胜归来,看到地上痛哭的子卿和血泊中大勇的尸体,敛了笑。
本来兴奋的要告诉子卿,荀世禹一个旅的兵力被他们反包围堵死了打,现在那些俘虏都解了裤腰带抱了头沿河边跪着呢。子卿听了笑不起来,他知道军队的习惯,俘虏只要缴了腰带,就只剩了提着宽大的军裤俯首帖耳的份了。
“乘胜追击!我们打到天津,抄了荀世禹的指挥部。为大勇报仇!”
霍文靖冷静的劝说:“子卿,见好就收吧。西路军投降,胡飞虎溃败,荀世禹西边的兵力很快就要压过来,我们快撤,不然要吃大亏。”
霍文靖是日本陆军讲武堂出身,同于远骥算是校友,军事战略上颇有见地,而且为人心细谨慎。
“撤军吧。”霍文靖劝说:“毕竟我们势单力薄,毕竟总部有军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别人用的,你用不得,因为他是你爹。”
卫队劝拉了子卿换衣服时,才发现子卿的胳膊被炮弹碎片划伤,所幸伤得不深。军医处理了一番,就建议子卿先回奉天去医治。子卿擦了泪,吩咐无论如何寻了棺木装殓大勇回奉天。
一片混乱中撤到山海关,子卿就听说了父亲已经迫于北洋政府华总统和外国舆论的压力宣布兵败停战了。
子卿寻到总部找父亲复命,卫队长郭东寺见到他,又惊又喜的喊:“子卿回来了。”
一把拉了他往院里跑,边告诉子卿说:“大帅找不到你,都要急疯了。这刚请了位老神仙来做法占卜呢。”
院里,父亲正跪在地上给一个老道长磕头作揖,样子十分虔诚。
子卿的到来,父亲惊愕后随即欣喜若狂,揉揉眼睛,一把抱住子卿激动得热泪盈眶:“大仙显灵,大仙显灵,把儿子给我找回来了。”
原来,胡大帅听说子卿的部队被包围,焦虑万分,后来就失去联络。有人说撤退时见过子卿;有是说见到子卿被直隶的部队抓去;有人见子卿死在乱枪下,这才吓得胡大帅惊慌失措的请了个大仙来做法,占卜爱子的吉凶。
子卿哭笑不得,安抚着父亲说:“孝彦这不是回来了,孝彦还打胜仗了呢。若不是听说父亲求和停战,我们就要打进山海关翻荀世禹的老巢了。”
知道子卿在前线受伤,胡云彪心疼不已,拉过子卿看了又看。
尽管东北军在这次直奉战争中失败告终,退回关内。子卿的梯队大破荀世禹军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各地舆论都对这初出茅庐的黄毛孺子大破荀世禹大帅的大军一事感到好奇。
晚上,胡云彪抽着烟,眼睛却贪婪的看着失而复得的爱子,沉吟片刻说:“小顺子,你这仗打得漂亮,给奉军得来了谈判的筹码和资本。”
胡云彪忍不住夸赞说。
“明天你带点礼物,替爹去见你二大爷,跟你二大爷陪个不是。”
“我不去。”子卿扭脸倔强的说。爹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打来打去,才停了战,又要他去讨好陈震天。
“小顺子,跟你说正经的呢。”
子卿在父亲面前,骄纵得很:“不去就不去。您既然不想跟二大爷翻脸,干嘛要打这仗。打都打了,一抹擦脸装得没事人一样去陪不是,孝彦才不去。”
“你这熊小子。你是不是要爹拿出老子的架子来收拾你一顿再去?”父亲生气了。
“爹你打吧,反正孝彦身上有枪伤。”子卿一脸的委屈,胡大帅无可奈何。
“小顺子,不去,难道让爹舔个老脸去见他吗?”
子卿无奈。
第179章 两面三刀
陈震天的官邸内,笑语喧迎。
陈震天拉了替父亲来赔罪言和的胡子卿贴了自己坐下,轻拍着子卿的手背感叹说:“我和你爹这些年呀,就是家里的两个兄弟,摩摩擦擦,打打和和。今天吹胡子瞪眼,明天就穿一条裤腿都嫌肥。”
一旁的荀世禹也附和着说笑。尽管胡云彪兴兵宣战时口口声声是要讨伐他荀世禹,丝毫没有敌对陈二哥的意思,但毕竟两军一场大战硝烟未散尽,主帅们却已经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了。
“小顺子,你小子,怎么把你三大爷的队伍打得七零八落呀?二大爷能饶你,你三大爷要打你屁股二大爷可拦不住。”陈震天瞥了眼唬着脸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三弟陈震海。
陈老三一个旅的兵力被子卿吞掉,荀世禹就一直拿这个奇耻大辱取笑陈老三,奚落他败给了子卿这么个毛孩子。
“打仗的时候我还嘱咐你三大爷,别的都可以不要,只把老胡的宝贝儿子绑回来,给荀叔我当儿子。”荀世禹大笑着拉过子卿的手,将自己剥好的一把花生米倒在子卿手里,一副关爱疼惜的样子。
一旁的荀晓风故意翘了嘴抱怨:“爹,晓风哪里不如子卿哥了。”
“看看,看看,风儿吃味了。”陈震天开怀的笑。膝下儿子稀乏,老陈见了灵气可爱的娃娃就喜欢。
子卿本对陈震天、荀世禹素无坏感,更何况两位长辈平日对他十分青睐。但这次兵败替爹来陪礼,心里还是愤愤不平的想,谁让我们打败了呢?等我回东北厉兵秣马,卷土重来。
“子卿来了?”
陈维夏一身夹克、马裤、长靴,耍弄着根马鞭大步进来。子卿忙要起身,却被陈震天一把拉住。
“这两天又疯去哪里了?你子卿弟弟不来,你还不着家呢。”陈震天板起脸,尽管他知道儿子不服他。
“出趟远门,去上海看了看我二哥。”维夏信口说着,没把父亲看在眼里。
这次战争中,陈维夏的部队打败了东北军老将胡飞虎,所幸没同子卿在战场交锋。
陈震天哼了声,何文厚在儿子心中才是惟一的亲人,这个家对维夏就是个无奈,不得不呆的地方。
晚宴时,荀世禹和陈震天一左一右频频给子卿布菜,也听子卿毫不拘束的在席间说笑,逗得众人开心。
看着桌上的饭菜,子卿忽然想起大勇,心里顿然涌过一阵凉意。尸骨未寒的大勇肯定想不到,战场上打得血流成河焦土遍野的两方,却已经和好得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想想七爷总是说,自家兄弟打内战,遭殃的是鸡犬和底下的人。比如被战火无辜伤害得背井离乡的百姓,比如白白被炮弹炸死的大勇。还有那些冲锋陷阵在前的优秀人才。
吃过饭,维夏带了子卿和晓风出去兜风。
初夏的风阵阵拂面,陈维夏问荀晓风说:“看我和子卿长得像吗?看过《申江国流》的许多人都问我,子卿是不是我亲弟弟?”
荀晓风笑了说:“我看如果让二伯父在你和子卿间挑个儿子,二伯父肯定会挑子卿的。”
“可惜,如果有选择的可能,怕我和子卿都不会挑他当爹呢。”陈维夏玩笑般说,“有时候看到子卿,就像看到我的影子。一个我想成为,又只能梦里见到的一个影子。《红楼梦》里有甄、贾宝玉,共同的背景,冥冥中自有造化弄人。若是投胎到了个猪圈里,这一辈子就只能做猪。”
“呵呵,这话有趣,如果让我投胎到一个金猪圈里,有吃有喝,做猪也不错。”荀晓风打趣说:“总比当人去打仗送死‘埋没随百草’要好。”
陈维夏也被晓风逗笑骂道:“你就贫嘴,别让荀叔听了去罚你。”
“若说起长得像,还有一个人同我们长得像呢。去年日本关东军司令邀请我和姐姐去日本参观秋操,就是他们的秋季阅兵典礼。我一出场,军队的崇荣乐竟然奏起了他们的国歌《八千代》。”
“《八千代》是天皇和太子出场才奏的吧?”维夏也好奇的问。
“呵呵~~他们说我长得和他们日本皇太子一般模样,把我误当成他们皇太子了。皇太后见接见我都吃惊我和皇太子长得很像。而且更神奇的是,我和他们的皇太子同岁。日本人请我去参观秋操,参观他们的军工厂,无非是向我炫耀武力。不过人家的军队确实比我们训练有素,下了番功夫。看他们那副得意相,我就取笑关东军司令说‘再凶的狗,连自己的主子都认不清有什么用呀?’”
众人听罢都大笑子卿调皮。
“维夏哥,南边怎么样了?听说南方兵变,孙先生逃去了外国军舰上避难,所以这回才没能帮到东北军。”晓风谈论此事的口气,俨然就是个局外人。
“我二哥何文厚已经赶去广州上了军舰保护孙先生。我前天飞去看过他,那边基本已经风平浪静了。不过下次遇到小段定饶不了他,那个《申江国流》闹去了广州,我二哥都知道了,把我好一顿教训。”
“别提这糟心事了。”子卿笑骂,“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