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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深得其中诀窍!”天锡粘好胡须。 得意洋洋将自己浑身上下又打量了一番。道,“我这就替你们去探探口风。你们等我消息。”
端卿本来觉得他是小孩心性,喜欢玩闹,如今见他装扮的与前大不相同,不由也动了心,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从前都是直截了当找吕掌柜,他当面必定有所收敛,可是背人处是否真的收手?唯有天知道罢了。天锡此举,未必不是个好主意。
若茗笑着将吕掌柜的地址告诉了他,天锡果然兴冲冲去了。两人欲待跟着,又怕露了行迹,少不得在店内苦等,足有一个多时辰,听见店小二叫道:“客官,你不是这店里的客人吧?别往里头走了,你要找谁?”
跟着是天锡的声音:“我找昆山的叶公子。 ”
端卿忙出去道:“小二哥,这位是我朋友,你让他进来。”
天锡进了门,先是笑:“哈,连店小二也不认得,我果然扮地好。”跟着又生气:“我就说你们老实人被人骗,果不其然!”
端卿忙道:“难道吕掌柜那边还在卖盗版书?”
“那倒不是,”天锡扯下胡子,随手抓起案上的茶碗一饮而尽,“我去看了,只有你们家的书,问他时,也说只卖这一种。 我原本就想走了,后来多了个心眼儿,又问了句我之前在这里买地比你现在这个便宜,封面什么的也不一样,我只要那种,那姓吕的犹豫了半天,贼头贼脑问我你要多少本?”
若茗大惊:“怎么,他那里还有盗版书?”
“别急,你听我说。”天锡拿出帕子擦了擦汗,“脸上涂这些东西,热死我了。”
若茗见他只不过在额上抹了一下,一方雪白的帕子立时就变成黄色,而他脸上原本涂黄的地方又露出原本的白皙肤色,忍不住笑了,赶忙唤豆丁给他打水洗脸。 天锡一边洗一边道:
“我见他意意思思的,知道这老东西必定舍不得撒手,想赚这笔黑心钱呢!就又勾着他说我是松江那边贩书的客人,上回在你这里进了十几本《喻世明言》,回去卖得不错,想再要三四十本,要跟上回地货一模一样,照上回的折扣给我。姓吕的想了半天,先说上回那种货不好,我这里已经没了,你买我店里现在有的,比上回的又好,价钱也只贵了一丁点。”
“我们的书比盗版的贵?”端卿蹙眉道,“我们给他地折扣已经极低,怎么还贵?”
“别忘了人家做地是无本生意,当然比你们的便宜。 ”天锡擦干了脸,摸出折扇摇着,“我只咬定不肯,非要上回那种,他鬼鬼祟祟引着我到后面,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来,跟你们拿回去地盗版书一样,问我是这种吧?”
“我赶紧说是,他又说上回给你的是不是六八折?我想着把戏码做足,于是答道分明是六五折,怎么一下子又涨了?那老东西琢磨了半天才说这么低?我怎么不记得了。这回要多少?我就说你要肯六折给我,我就买一百本。”
“姓吕的捻着胡子足足想了有一盏茶功夫,才悄声说,五十本是大数目,眼下我没有,我店里这种可以给你六五折拿走,其实货都是一样的,比上回那个还好,不如你就要这个?我一口咬定只要上回那种,老东西看来舍不下这笔钱,最后才说你要是肯等上个十来天,没准儿能给你弄来。”
“你说什么?”若茗顿时火了,刷的站起来道,“我这就去找他,怎么能这么做生意!”
端卿忙拉住她:“你别着忙,先听天锡说完。”
天锡道:“我当时听了这话真是替你们生气,恨不得打他一拳。又想着要替你们问出实情来,这才压着火气道等五六天没问题,十来天太久了。他又琢磨了一会儿,才说五六天恐怕不行,这样,松江也不算太远,你要是近一两个月还来这边进货,就先把定钱给我,我一定替你留着。”
“我听他话里的意思,根本就是和那个奸商还有来往,而且约好了时间送货,于是引着他道听老板的口气,你这货也是从别处弄的?要不我直接找他,给你些中间费如何?他慌忙拦住不,我这上家在此地只跟我一家来往,别人就算捧着银子给他也不接的。你再等等,说不定这几天就来了。我又问他有没有确切的日子我好过来拿书的?他说,你下个月初八过来看看,要是没有,就等下回吧。”
“我还怕他所言不实,追着说这还有几天呢,万一我过来你又说没有,岂不是让我白等一场?老东西陪着笑脸说我这上家来的没个固定日子,我也是照着以往的规律推算他最近可能过来,客人要是着急,就把我店里现有的拿些去,我再退一步,给你六四折,如何?这批货比你上回的货好,我都是六二折上的货,根本没赚你的钱。”
若茗恨道:“什么六二折,分明是六折给的他,连运费都没收他的!”
“所以我说你们是老实人,跟他打交道要吃亏的。”天锡举着空茶碗道,“豆丁丫头,给我添口茶。我又闲言碎语问了多时,看看没什么可说的了,这才回来找你们。眼下怎么办?”
试探Ⅱ
端卿一直静静听着,末了才说:“依我看,吕掌柜还是败在一个贪字上。既怕卖伪书连累自己,又舍不得放下到手的钱财,这才一会儿要你买真货,一会儿要你等消息。”
“你呀,宅心仁厚,要我说立刻拿帖子找知府,把他捆起来送到官府治罪才是。”天锡道。
端卿摇头道:“不妥,我们虽然赶着在苏州府备了案底,但这种事到底是小事,官府哪有心思替你追究的?况且我们也不是大贵之家,跟苏州府官员又素无来往,人家未必肯理。”
“不然我再找找有没有我家的故交?”
端卿道:“非到万不得已,断不会告官的,一来未必解决,二来有官府插手反倒添一层乱。 我看我们从吕掌柜这里,也许能把那个上家的行踪查到,一旦将祸根除掉,吕掌柜这里也就不用担心了。”
天锡忙道:“你们就这么放过那姓吕的老东西?也太便宜他了!万一养痈成患,到时候还不知给你们添多少麻烦呢!”
若茗道:“这点倒还好,他只要不是盗书的,就不足为患。反正他所贪图的不过是钱财,只要有利可图,跟我家合作还是跟别家合作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 唉,此事虽然想起来窝火,说到怎么惩治他,我一时没有头绪,从往常的情况推断,似乎也惩治不了他什么。只希望这次他能将实情吐露,让咱们及早找到盗印的根源。”
“看你们这样,真让我憋了一肚子火气。这世道!”天锡忿忿道,“好吧,你们既然觉得这样妥当,我也不好多说,不过你们如果要报官的话,一定先告诉我,我替你们想想办法。”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末后决定再去吕掌柜铺中探探虚实,之后见机行事。
到门上时吕掌柜低着头正往外走。猛可地打个照面,吓了一跳,随即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招呼道:“哎哟,是你们呀,稀客稀客,快请进来吧!”
端卿笑道:“我们有些生意上的事过来处理,顺道来看看老哥。”
“怎么敢当呢!还没吃饭吧?今天兄弟我一定做个小东请你们喝一杯,略表我的心意。”
端卿见他前倨后恭,忍不住鼻子里哼了一声。甚是鄙夷,若茗忙使个眼色给他,笑对吕掌柜道:“这位是余公子,当今礼部侍郎余老爷的公子,也是我们的朋友,这次与我们一道来苏州游玩的。”
吕掌柜闻听是贵宦人家的少爷,顿时肃然起敬,另换出一副敬仰爱戴的表情,打一个躬道:“小人见过余公子。”
天锡甚是厌恶他地为人,只略点了点头。并未答话。端卿见左右无人,遂道:“上次老板说过的那个上家,近来可曾有什么动静么?”
“没有,没有,那人行踪飘忽的很,我也不常见到。”吕掌柜一脸诚实。
天锡忍不住又哼了一声。这次吕掌柜听见了。偷偷拿眼瞅着他,不明白他是何意。
若茗来时已经想好了一篇话,此时便道:“原来他不曾来找过你,我还说从时间上算他该再来苏州了呢。 ”
吕掌柜吓了一跳,赶着问:“怎么叫该来了?你们已经找到那人了吗?”
“虽未找到,也有**不离十了。”端卿与若茗心意相通,接口道,“闻听他每隔两三个月便出来走动一遭。沿水而下。望亭、苏州、吴江、太仓等地都不曾漏下,更远的地方像松江等地这些也是去过的。我算着日子。如果不出什么错的话,下个月初就该到苏州了。”
吕掌柜瞠目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若茗跟着道:“如果他来找吕老板,老板一定要通知我们,将他当场擒住才好。 ”
吕掌柜定了定神,勉强笑道:“谅他也没脸再来。我早跟他断了联络。不过他要是来的话,我一定通知你们。”
“这样最好。”若茗装作无心道,“多亏上次吕老板帮我们找到那么多头绪,我们查访起来才得心应手。附近几个州县都去了,现今已经十拿九稳,必是那人无疑。可惜他近来回无锡去了,拿贼拿赃,倒不好跟着上门,只能等他再出来时抓一个现行。”
吕掌柜越听越惊。他与那上家虽只是生意往来,然而确实也合作不少次,那人拿来的书不管是否来的正路,价钱便宜倒是真的,比如《喻世明言》,若茗他们做出极大让步也只是个六折,那人给地却是五折,其中利润差别就很可观了。若是那人被擒,从此岂不是断了财路?破财还在其次,上次信誓旦旦跟若茗说了没从那人手中拿过盗版书,可是只要那人落网,这些年的勾当岂不是全部曝光?
吕掌柜心如擂鼓,偏偏又不能露出来,只好咧着嘴假笑:“恭喜,恭喜,这会要是斩草除根,真是为天下的书坊出了口恶气啊!”
天锡越听越好笑,心说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刚刚还跟我拍着胸脯说又盗版书要卖,转眼就成打假的楷模了?忍不住说了句:“就怕人家一招供,许多人都要跟着倒霉。”
吕掌柜刷地白了脸,端卿忙分辩道:“别人如何不敢说,吕掌柜断不至于的。咱们早已将书换了过来,过了明路的事,一来我们替你说话,二来那人无凭无据,就算想攀扯你也攀扯不上的。你放心,这事如果闹出来,我们一定为你出头。”
若茗也道:“对呀,要不是吕掌柜上回说的那么详细,我们还容易找不到那人哪,怎么能恩将仇报?况且吕掌柜嫉恶如仇,断不会与那人一伙,肯定不会牵连到他老人家。”
吕掌柜心中暗暗叫苦。难道他们真是根据上回透露的那丁点线索找到的人?坏了,万一闹出来,被那人知道是我走漏地风声,必定头一个将我供出来,到时候轻则破财,重则坐牢,可怎么办才好?
若茗见他脸色越发难看,心知这把火已烧了**成,于是笑道:“对了,哥哥,是说那人四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脸儿,大眼睛,高颧骨,一部络腮胡,左耳边上一个大黑痣,铺子就在无锡城门附近对吧?是姓牛还是姓尤来者?”
吕掌柜上次并未将那人的长相说出去,如今听若茗说的半分不差,心里越发认定他们已经找到真凭实据,于是苦着脸答道:“姓牛,铺子在无锡城北门跟前。”
若茗心中一喜,暗道一声中我计也,又道:“对,我怎么忘了,太仓那边明明说了姓牛,铺子挺大,又说随身带着一方图章,每次货款交割完了就盖一个戳,拿一个银货两讫的收条。”
端